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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蚀 第6

 

“是的,我刚才是去看了熊萍萍,她是我的受害者,当初我把她从绑匪手里救下来,就是希望她下半生可以平平安安,出于对她的关心和爱护,来看看她,有什么问题吗?”程宛摊了摊手,似乎是不以为意,“说白了,顺路而已,以后有机会,我可能还会来。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真正的关心她了。多一个陌生的我,岂不是对她的恢复也是一个助力?最起码从一开始,我们的命运就被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分不开了。”说完,她低下头去,神情有些落寞,不过没一会,她又抬起头,笑容灿烂:“谢谢你的这顿饭,如果你在意的话,等会结了账,账单给我,我们aa制。”说完,她拿起皮包,起身往外走。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背后男人淡淡的声音--“如果我说,熊萍萍、闫敏柔,还有那个因病去世的罗小芳,三个人曾经是同班同学,你会不会考虑和我合作?”前方的女人停下了脚步,单坤却没有说下去,只是后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她,面带微笑。 2010年6月【1】今天是熊萍萍最开心的一天,不仅是一个没有作业、可以无忧无虑玩耍的暑假即将到来,更重要的是,两年没见的爸爸终于要回来了。自从两年前的那个春节,爸爸外出打工,两年时间,再也没有回来过,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电话。因此,她免不了向妈妈抱怨--“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你爸爸他太忙了,没时间;再说,车票多贵啊,爸爸要多赚钱,还要给萍萍买礼物呢。萍萍乖,等着吧,到了春节,爸爸就回来了。”妈妈每次都是摸着她的头,温柔的对她说。可是到了春节,她才发现,爸爸根本就没有回来。妈妈依然是在安慰她,下一次……可这个下一次到底是哪一次,谁知道?她唯一能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可等待的尽头却是一片空白,看不到希望。有时候做梦,梦见爸爸站在自家的院门口,对着自己张开手臂;但当自己欢天喜地、向着爸爸飞奔而去时,对方又如同“气泡”一般,消失不见……每一次,她都会哭喊着“爸爸”,从梦中惊醒。但这一次是真的。早上上学前,妈妈亲口告诉她,爸爸今天下午就回来了。她不敢相信,再三和妈妈确认,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一蹦三尺高。临走前,还特地提醒妈妈,让她把这两年自己的满分卷子和学校发的奖状拿出来贴在墙上,好让爸爸一进屋就能看见。事后过了很久,她才意识到,t?那一天,自己只是沉浸在即将和爸爸团聚的喜悦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母亲眼中的泫然欲泣。如果当时自己看得见,就一定会意识到,父亲的归来,并不是一次简单的团聚。可能是一场痛彻心扉的别离,也有可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也或者是母亲掩饰的太好,那时的她,什么也没发现。为了尽快见到爸爸,放学的时候,她拒绝了好朋友的同行,加快脚步、一蹦三跳的往家里赶,遇到熟人,问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她都会大大方方的告诉别人--“我爸爸回来了。”到了后来,用不着别人发问,她都会直接来一句“我爸爸回来了”,然后蹦蹦跳跳地从别人身边经过。有时候,还会让对方一阵莫名其妙,可她不管,她就是想让所有人分享自己的喜悦,让别人知道,她爸爸回来了。家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漆黑的车身泛着亮光,隔着老远,就可以看清楚印在上面的东西,好像是镜子一样。是爸爸买的吗,爸爸有车了?熊萍萍这样揣摩道,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兴奋。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车身,只是碰了一下,就立马缩了回来,万一不是爸爸的,自己不小心碰坏了,可是要赔钱的。想到这,她急忙向后退了几步,远离这台崭新的车子。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爸爸的,怎么会停在自己家门口?越想越觉得,这应该是爸爸的。妈妈不是说了吗,爸爸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建筑队的包工头,而是建筑公司的经理。经理啊,可大的官了。如果妈妈说的是真的,这辆车就应该是爸爸的,而且爸爸今天回来了。越想越兴奋,熊萍萍已经迫不及待了,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发下来的三好学生的奖状,举在手里,就往家里跑。张开了嘴吧,那个“爸”字还没有发出来,就被一阵“哐当”的声音止住了脚步,那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发生了什么事?她呆滞在原地,望着前方虚掩的房门,不知是进是退。手中的奖状轻轻地落在地上,压住了那个光荣的名字。耳边没有任何声音,静的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让她不由地怀疑,刚才的那个破碎声,是否只是自己的幻觉?不,不是幻觉,内心莫名的不安令她意识到有些不好的事可能正在发生。扔下书包,她不顾一切地冲进屋里,早已顾不上掉落在地的奖状。一进屋,便看见妈妈坐在地上,整个身体斜靠在桌角,眼神暗淡、身体虚弱。“妈妈……”她大喊着冲过去,蹲在地上,将妈妈扶起来。到底还是年纪小、力气弱,她没办法让妈妈站起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着妈妈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随后,她又柔声问了一句,“妈妈,可以吗?”妈妈好像是非常疲惫,不愿意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虚弱的点了点头。安顿好妈妈,熊萍萍重新回过头来,怒视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熊大裕,自己的父亲。虽然她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确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罪魁祸首。这是两年来,父女俩第一次见面。和两年前相比,熊萍萍觉得这个爸爸比以前高大了许多、也白净了许多。在她的印象里,爸爸是黑黑瘦瘦、还有点驼背,就像是村子里那些个外出打工的叔叔伯伯一样。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浓浓的精气神儿……可眼前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竖着大背头、头上油光光的,应该是抹了很多的头油。熊萍萍看过电视,城市里的大老板基本上就是这个样子。难道说,爸爸在城里真的成了大老板?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的下一步应该就是……“我是不会离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成全你和那个狐狸精的。”可能是休息够了,妈妈康如锦撑着女儿的肩膀,坐直了身子。熊萍萍也配合着,扶她起来。母女俩都是一个动作,紧咬双唇,恨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狐狸精,狐狸精?你知道什么,别胡说八道……”熊大裕毫不掩饰地对妻子露出厌弃的眼神。“你给我闭嘴,不许你提她。”本以为是妻子,回头才发现是女儿在冲自己吼,熊大裕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又不好斥责女儿,只得转过头、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背对着他们,故作平静的说道:“我这次回来,不是和你商量,我是来通知你的。离婚协议过两天就会发给你,我已经签好字了,你也快点。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你不要耽误时间。”说完,回头看了母女俩一眼,便快步径自离开了。“我是不会签字的,我是不会成全你们的,想要我签字离婚,除非我死。”康如锦突然站起身、冲到门口,对着他的背影嘶吼。可那绝情的男人似乎想把无情做到极致,反而是走得飞快,脚步不停,一直到那黑车前,打开车门坐进去,绝尘而去。整个过程,也就一分钟,而已。似乎是绝望了,康如锦扶着门框,跌坐在地上,泪如泉涌。“妈妈……”熊萍萍冲过去,抱住了妈妈,抬眼看着她,泪如雨下:“妈妈,我不想让你和爸爸离婚,你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康如锦低下头,看着女儿哀求的目光,泪水盈盈,伸出手,轻轻地为她擦干泪水,然后紧紧的抱着她,仿佛抱住了属于她的全世界。她掷地有声地对女儿说:“你放心,妈妈答应你,是绝对不会和你爸爸离婚的。除非他杀了我,否则老娘就是耗,也要耗死他们,老娘这辈子都绝对不会成全他们两个奸夫y妇。”听了妈妈的话,熊萍萍松了一口气,她相信,有妈妈在,这个家就不会散。早晚有一天,爸爸一定还会回到他们身边,她期待着这一天。就这样,母女俩相拥着在一起做了很久,直到她觉得手臂发麻,抬头一看,惊觉天已经暗下来了。“妈妈给你做饭去。”擦干了眼泪,康如锦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忙碌状态,站起身,向厨房走去。这时,熊萍萍拉住了她:“妈妈,我吃不下,算了吧。”她看得出,母亲已经累了,她不想让她再cao劳了。更何况,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心里被对父亲的愤怒填满,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吃饭的欲望,只有一个“恨”字,无穷无尽。康如锦听罢,俯下身来,蹲在女儿面前,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们要吃饭,要好好地吃饭,乖乖的吃饭,吃饱喝足,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一定要比他们活的时间长,比他们长命百岁。只要我们还活着,他们的诡计就不会得逞。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在协议书上签字。你也一样,我们好好地活着,耗死他们。”说到最后,康如锦咬牙切齿,好像是要把他们碎尸万段。熊萍萍感同身受,也用力地点点头,对,好好活着,耗死他们。接下来,母女俩和平时一样,康如锦在厨房里做饭,熊萍萍在客厅里打扫卫生,一切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打扫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刚才走得匆忙,书包落在了院子里,放下扫把,赶紧跑出去拿。东西还在老地方,摊在地上。走过去,把它们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浮灰……刚才还想着将这个奖状摆在父亲面前,炫耀一番;现在看来,用不上了。轻轻地叹了口气,把奖状拿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奖状正中央有一个大大的脚印,刚好踩在她的名字上……男士脚印。 2010年6月【2】“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哐……”剧烈的敲门声将熊萍萍从睡梦中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眼,才发现天已大亮。透过窗户,看得出,院子里的木门已经摇摇欲坠。而这时,妈妈康如锦披着衣服,正快步向外走去。那“砰砰砰”的声音震得熊萍萍心跳加速,来不及多想,穿上衣服,也匆匆忙忙的下了地。“你这个贱货。”房门刚一打开,还没看清楚来者何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妈妈被一巴掌掀翻在地的一幕……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禁不住大喊一声:“妈……”就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了康如锦的面前,“妈,你没事吧?”“你这个贱货,凭什么不同意离婚?我告诉你,如果你害死我孙子,我老太婆要了你的命,还有你的这个赔钱货。”奶奶。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老太婆就是熊萍萍的亲奶奶。可她现在的样子,根本就让熊萍萍喊不出如此尊贵的称呼。虽然一直知道奶奶不喜欢自己、奶奶重t?男轻女,可亲耳听见她用“赔钱货”三个字形容自己,熊萍萍再也掩不住内心深处的委屈,泪水瞬间就是夺眶而出,颤抖着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我是不会答应离婚,除非我死。否则,那个离婚协议,来一次,我撕一次。”康如锦虽然被打了,但还算是思路清晰,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婆婆的威胁。“你个贱人……”老太婆被气急了,冲过来就要打人,却在这时候被人狠狠地推开,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直至跌坐在地,清醒过来才发现,将自己推倒在地的竟然是亲孙女,“你个小丫头片子……”康如锦急忙将女儿护在怀里,警惕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你你你……”指着对面的母女二人,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们俩给我等着。”她要干什么?母女俩互看一眼,都是莫名其妙。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她老太婆怎么闹,他们见招拆招。反正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老太太仍然是坐在地上,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始捶胸顿足:“你们快来看啊,媳妇欺负婆婆了,还让孙女动手打她的亲奶奶,不孝啊,真的是不孝啊,大家快来看看啊,我老太婆就要被他们打死了,这日子没发过了……”村上的人要做农活,本就起来得早,再加上时值夏日,天已大亮,老太婆这一叫,不到两分钟,院子门口便呼呼啦啦涌来了好些个围观的村民。见此情景,老太婆更是来劲了,捶胸顿足,哭喊着、哭诉着母女俩的“罪行”,惹得围观之人对着母女二人指指点点。这个场景,即便是名义上理直气壮,康如锦仍然免不了心生胆怯。她紧紧把女儿抱在怀里,即是保护女儿,又是暗暗地给自己打气。“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活都干完了?走走走。”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叱喝,众人虽然没有离开,但都自觉地让出一条路。“哎呀,老嫂子,你怎么在这里啊,而且还坐在地上?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说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一看见熊老太太坐在地上,好像是吓了一跳,连忙俯下身,要把老人扶起。没想到老人不依不饶--“主任啊,你来的正好,他们两个……”指了指孙女和儿媳,“他们合起伙来打我,尤其是这个小的,居然还推我。我老太婆本来就身体不好,现在哪儿都疼。主任,我先和你说,如果我老太婆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就是杀人凶手。”梁大鹏听了这话,差点笑出了声,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老太太居然能说出“杀人凶手”四个字,这这这……尽管觉得可乐,作为一村之长,这时候也只能忍着,抬头看看对面的母女俩,又笑着安慰老人:“没那么严重吧,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此话一出,老太太立马如同炸毛的公鸡,大声叫嚷着:“什么叫不严重,什么叫不严重,他们害死了我的亲孙子。”这样的话一出口,围观者顿时鸦雀无声,各个瞪大了双眼,望着面前的一家三口。但如此的安静只是持续了数秒,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讨论。熊萍萍在母亲的怀抱里,冷眼旁观着这一群“亲人”。是的,她曾经把他们当成亲人,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一样的叫着。可现在,在她眼里,这些人仿佛就是一群带着各种伪善面具的恶魔,一个个涎着口水,看母女俩的笑话。笑过之后,再将他们抽筋拔骨、吞入腹中……脑海里瞬间出现可怖的画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上的那只胳膊将自己箍的更紧了。“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干活去,快去快去。”梁大鹏喝了一声,使得围观之人四散逃跑。无人围观了,他再次俯下身,将老人家扶起来:“老嫂子,快起来,有什么话,我们进了屋,关起门来,好好说嘛。”“主任,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熊老太太抓住他不放。“做主做主,一定做主, 我们先进屋,进屋说。”“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离婚,死都不会。除非他把我杀了。哦不,是把我们母女俩都杀了。”康如锦再次紧紧的抱着女儿,“就看他敢不敢做这个杀人犯。”≈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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