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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说实在的,林逸光自己都被他铿锵有力的声音镇住了。

没错,那声住手就是林逸光同学喊的。

然而他下一秒就後悔了。但如果不制止,估计会更後悔,那一棍子下去,这里绝对要出人命了。

全t包括辰曜和地上的陆翔,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s了过来。

一秒、两秒……时间彷佛停滞住了。

「咳……」林逸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嘘!!嘘!!」不知哪里传来的嘘声,林逸光斜眼一看,亮哥和不知道什麽时候来的泽东正躲在吧台後,两人只冒出一颗头,双双在嘴上b划着''''''''嘘''''''''。

这个林逸光在ga0什麽啊!为什麽要cha手这麽可怕的事。泽东在一旁心焦。

辰曜转过身来,他是彻底被碍事的家伙给惹到了,收起笑容,连常挂在脸上的讴笑都没了,只有满脸的冰冷。

他将铁管子还给阿藤,不急不缓地点了颗烟,坐在了一旁的吧台椅上。他已经不想再看任何人一眼了,兴致全无。

「那个,他是我的同学,既然说了明天给你们,就放过……」没等林逸光话说完,一个重拳便落了上来。

「喂,住手!」泽东义气当先,直接冲出一起反击。

结果就是一根烟不到的功夫,几人被打得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的鸣响。

辰曜掐了烟,挥了挥手,众人便跟着离开了。

林逸光动弹不得,看着离去之人的背影,最後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辰曜带着人驱车离去。阿藤坐在副驾驶,接了个电话,随即递给旁边的辰曜。

「曜哥,是老爷子的电话。」

辰曜斜眼看了下正显示通话中的手机,不情愿地接了过来。

「沈爷。」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麽,辰曜只回答‘知道了’,便把手机扔了回去。

「曜哥,老爷子这时候打电话有什麽事吗?」

辰曜不屑地g了g嘴角,大拇指指着身後。

「刚才那个,是江辉晟的地方,说我们闹事了。」

他们教训人没和人家打招呼,闹着闹着,让老爷子知道了。

「那怎麽办?」阿藤问着。

「什麽怎麽办,又不是大不了的事。老爷子说江家最近不想让人在他地盘闹事,那我们就把那小子抓出来好了。」

辰曜想到什麽,警觉地问道,「我说你们,没在他们的地方卖糖吧。」

阿藤急忙答道:「没有,那糖都是在张家的地方卖的,这地儿一共就三块地界,沈老爷子不让ga0,江家势头大,只能扔在张家的地方。」

辰曜盯着前面的路若有所思,「嗯,最近注意点。」

林逸光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鼻腔里充满苦涩的消毒水味,好像谁把他按在醋缸里似的。

旁边还躺着俩同款病号,只是其中一个人头被绷带裹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

「逸光,你醒了,我们可真是倒霉。」

泽东就躺在旁边的床位,手臂腿都打着绷带。林逸光就不一样了,肋骨断了两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歪头努力朝着泽东看。

「你等我再遇见那群人,一定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怎麽,当我张泽东没人是吗?!气si老子了。」泽东说着,还用那支健康的手往空中挥了几拳。

林逸光被他逗笑了,「呵呵,你看看旁边那位,更惨。」

躺在最里侧的陆翔全身上下裹满了石膏绷带,林逸光还能歪歪头,泽东还能挥挥手,这位陆翔同学动动嘴皮子都能扯开嘴唇上的伤口。

「陆翔同学,这可都是因为你啊。」泽东责怪着。

「也怪我,不应该搭这个茬,连累你。」林逸光看着天花板,想起了那个人脸,「不过,那个头头一样的人,他们是谁?」

陆翔一个大叹息,口齿不清地开口:「那个人,叫辰曜,沈家二公子,沈爷的一把手。」

「沈爷是谁?」林逸光问着,他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沈爷你都不知道是谁?」泽东接话,「初中生都知道的,咱们这个地方被三方权力掌控着,沈爷一派是其中之一呀。」

「啊?三国啊?」林逸光觉得有点荒谬。

泽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真ga0笑。简单来讲,我们现在住的这家医院,还有旁边那个集团商场还有周围的等等等等,都是江氏集团的东西。过了城河,就是沈家的。」

「真夸张,他们不会是黑帮吧?」

「你以为,咱们这最大的赌场就是沈家的。」

「那张家呢?」

「逸光你是真的很缺乏一些共识,这些基本社会形势小孩子都会知道啦!」泽东故作嫌弃似地回道,「现在你知道後,什麽人该躲,什麽人不该惹,就赶紧注意一下喽。」

泽东说完猛地掀开被子,医学奇蹟般站了起来。

「啊?你的腿,好这麽快?」林逸光惊讶地差点把脖子闪着。

泽东一笑,露出标准的六颗牙齿。

「我发现左腿没事欸,可以这样走,我蹦,我蹦,我蹦蹦蹦。」

於是林逸光就这样目送着泽东斗j一样一蹦一蹦地蹦了出去。

病房突然安静下来。

林逸光看着沉默许久的另一位同学:「陆翔同学,请你…」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吧。」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绝望与哽咽,「三个月前,我和那帮大学生去玩,他们给了我一个糖豆,听说吃了可以爽上天,我就试了一下,於是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们昨天过来,是因为我赊了他们的帐,可是我真的没有钱了,父亲根本不给我钱,他们只想着我弟,我不敢说到底因为什麽,总之,对不起,额,你叫……」

「林逸光…」

「总之,对不起,林逸光同学,虽然为了救我害你挨了打,但是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拜托。」陆翔说到最後还流出一把眼泪。

「那个,我只是想管你要医药费和损失费,b如眼镜啊衣服什麽的。」

「……」

「……」

「不过你还真是容易说实话。」

「……」

林逸光本想告诉陆翔,自己也不是真的要救他,只是因为闹出人命很吓人,然後门店就要暂时关闭,自己就得重新找工作。但还是不说了,毕竟这位同学浑身受重伤,总不能让他的心也跟着滴血吧。

但医药费还是必须得要的,看在陆翔被人讨债差点打si的份上,自己还是缓些日子再找他要吧。

只是,他的脑海里总是闪过一个人的脸。

辰曜。

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被他身上独特的气息x1引,嘴唇间彷佛还有那人指腹的触感,用力地搓磨着,火辣辣地疼,但是……自己却感到一丝兴奋。

去哪里,还能再见到他呢,沈爷的地盘吗?还是,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他不知道。

你相信一见锺情吗?

脑海里闪过电视剧的台词。

他不会是对那个人一见锺情了吧。可是,为什麽?会被那种人x1引,自己有什麽受nve倾向吗…

林逸光甩了甩头,想把那个人从自己的脑海中甩走。

不想了,他还要生活,还要学习,参加考试,赶紧,让生活回到正轨吧。

他翻身把头埋进被子里。

啊,好痛。

半月後,学校出现了三位东倒西歪的伤患,这造型,回头率是相当高。

林逸光肋骨只要不再受到重击就能慢慢恢复,为了不落下功课,挺着挺着来上课了。

泽东拄了个双拐,手臂和腿上的石膏写满了签名,看起来可真不像病号。

陆翔伤得最重,但也强挺着来学校,因为他认为学校b较安全,不会有人冒然闯进来,毕竟之前的欠帐…到现在都没还。

说来也奇怪,上次那帮家伙的气势,彷佛第二天不还就要以命抵债了,结果竟然半个月都没来找。

三人坐在食堂里,吃着午餐。

「那个……泽东,这个桌子好像多了一个人吧。」林逸光耷拉着眼皮,嫌弃地盯着旁边的人。

「陆翔,你还要跟着我们到什麽时候啊。」泽东把桌子上的米粒弹到了陆翔身上。

「哈哈……都说不打不相识,我们都已经共患难过了,有什麽关系嘛,逸哥!」

逸哥?泽东心里无语起来。叫的还真亲热。

林逸光无奈地斜了他一眼,「不打不相识,也不是指一起挨打吧。而且,我不想和毒虫做朋友。」

「哎呀,逸哥,有什麽关系嘛!没有关系啦!我已经戒掉了,总共就吃了两次,不会很严重的啦。」

「是吗?」逸光抛出质疑的眼神。

林逸光是真的不想跟全身都是烂事的人交往,但摆脱他也很费力,便任由陆翔这种人跟在身边了。

「逸哥,虽然你看起来很弱,但个x还真强啊。」

「啊?为什麽?」

「你平常是那种好学生样子,可是遇到那种事,你一点都不慌诶,好神奇。如果你不是好学生的话,肯定是个够狠的人。」

泽东在一旁赞同地点头。

「我是问你为什麽我看起来弱弱的。」

「……额。你的重点还真是奇怪,就是很标准的好学生样子啊,带个眼镜,头发也规规矩矩的,主要就是……气质啊!三好学生的气质被你狠狠拿捏了。」

陆翔说着,还自我肯定地点点头。

「什麽气质,我们逸光本身就是个好学生呀,对不?」泽东笑盈盈地说着。

林逸光不再接话。

下学後林逸光独自回家,刚走到楼下,便看见家里的灯亮着,他急忙爬上楼梯。

是什麽人!姥姥家的钥匙,应该只有自己有才对。

家里的门大敞开,他进去,家里被翻的乱糟糟,狭小的客厅坐着一个nv人。

啊,是她啊…

「妈。」林逸光毫无感情地唤着,彷佛妈这个字只是一个陌生人名。

「小光。」nv人唤着他的名字。

林逸光只感到恶心。

「你来g什麽。」他放下书包,盯着眼前的人。

「妈妈是来拿房产证的。你姥把它放在哪儿了你知道吗?」

「哈??」逸光发出疑惑至极的声音,「姥姥临终前都不见你人影,现在回来,就是拿房产证?!」

「人们去楼空,说这些还有什麽用。这房子是你姥生前买给我的,现在人不在了,自然物归原主。」

简直不可理喻,林逸光不敢相信,这nv人是怎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的!

「你听好,看在姥姥的脸上我喊你一声妈,但是这个房子是属於姥姥的,我和姥姥住在这里你有回来看过一眼吗!现在想回来占便宜,未免太没良心了吧!」林逸光气得发抖,视线都跟着模糊不清。

「你这个小兔崽子怎麽跟你妈说话呢!」nv人猛地站了一起,上去就是一巴掌,「混蛋玩意,赶紧把房产证拿出来。」nv人嗤笑,「不怕告诉你,这房子我谈好买家了。你现在把房产证给我找出来,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不过我看这两年没了你姥,你自己过的也挺好。」

林逸光的脸颊被搧得通红,他留下两行泪水。从姥姥去世起,他就没再哭过,可现在他流泪,是因为心寒。他从没想过,自己的亲妈有一天能站在自己面前,说出如此利益的话。

「呵……」他气得发笑,「你还拿我当你儿子吗?」

nv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她就拿那狠毒的眼神瞪着面前的人,催他去拿房产证。

林逸光没有一丝犹豫从电视机後面得缝里拿出证本,用力撇在地上。

真是受够了,和这种恶魔,他一点关系都不想有。

「拿走吧。还有,姥姥是一年前去世的,不是两年。」

nv人捡起地上的证件,翻看後得意地走了出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身後人。

林逸光像放了气的球,无力地瘫坐在满地狼藉中,摀着脸无声地哭泣着。

结束吧,让一切都结束吧,不想继续下去了。

他曾想过守着姥姥的房子,等父母回家。

可是他等来了什麽?

最终还是孤身一人。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小时候姥姥接自己放学,同学围着他,口中喊着你没有妈妈。

想起开家长会,自己的座位永远是空的。

想起每个新年,窗外烟火漫天,可家里却冰冷无b,自己一个人摆弄着遥控器,看着吵闹的电视节目。

想起学校里组织小朋友给父母过母亲节父亲节,但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想起在商场看见有亲子游戏,可自己的手上只有一个五毛钱的冰淇淋。他想着,想像冰淇淋变成了妈妈的手。

想起音乐课大家一起唱世上只有妈妈好,可自己却唱不出来。

最终,还是孤身一人。

从那之後,辰曜等人就没来找过陆翔的困扰。到不是因为他们慈心大发,而是被沈老爷子这边绊住了脚。

一辆轿车停在pt娱乐场前,这辆车只要一停在pt门前,大家就知道,曜哥回来了。

辰曜才刚踏进大门,就传来小弟们的齐声。

「曜哥!」

pt娱乐场是沈老爷名下赌场之一,真正的主场另在他处。辰曜身为沈爷麾下的一把手,两年前接手了这个小场子。这里也算是辰曜一众的老巢了。

辰曜冷着脸,快步朝着私人办公区走去,他一推开门,里面正坐着一个人。

「阿曜,你回来了。」

是沈爷。

沈爷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月的痕迹,但jg气神儿却足得很,说话也是中气十足。

「沈爷。」辰曜叫着人,关上了房门,「有什麽事,劳您亲自过来。」

沈爷喝着桌上的茶,片刻後才开口,「这人老了,不b年轻时侯,年轻,身t强健,喜欢喝烈酒,威士忌。如今到了我这个岁数,只想喝点茶水,心里舒服。」

沈爷说着,还给辰曜倒了一杯,眼神示意他过来坐。

辰曜坐过来,将茶水一饮而尽。他只关心沈爷过来有什麽事。

「你看你。」沈爷又给他续了一杯,「茶呢,要慢慢喝,事儿,要慢慢做。你人还年轻,想g出点成绩去做一些铤而走险的事无可後非。」沈爷的脸se骤变,「但是违抗我的意思,你还真是越来越能自己拿主意了!」

辰曜心里一惊,老爷已经知道自己偷着卖糖的事了?

他没说话,只盯着沈老爷。

「阿曜,你是我最得意的人,你的所有,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我相信你能做出一番大业,甚至超越我,你知道这是为什麽吗?」沈爷挑着眉与他对视着。

辰曜不做声。

「因为你够狠!」沈老爷子後仰,身t靠在椅背上,「但是记住,你只能在我的规矩里狠。」

沈爷饮下最後一口茶,起身。

「我最後说一次,别给学生放款。」他说完便推门离开了。

辰曜若有所思;原来,沈爷以为自己去找高中生麻烦是因为放贷。糖的事还没被发现。

阿藤在门外守着,见沈爷离开後便进来。

「曜哥。」

辰曜手臂拄在了桌子上,r0u了r0u太yanx。

「那个高中生欠你多少钱来着。」

「三万。」

辰曜挥了挥手,「算了,近期先别去找他了,我怕那边发现什麽。」

「行。那糖的事,我们…」

「动作小点。」

「是。」

林逸光打si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流落街头。

他背着唯一的书包,手里拉着个拉杆箱,穿着好几层衣服在街上游荡。手里倒也不是一分没有,只是不舍得拿去住饭店。

本来想着去打工的酒吧,但因为上次有人来闹事就暂时关门了。听说老板早就想把店里装修一下,这几天正联络装修队来施工。

夜晚时刻,他敲了好几家小旅店,不是满客太贵了。

怎麽办,要是住了贵价饭店,那明天呢,後天呢?

他拿出余电不多的手机,准备打给泽东。

林逸光从小到大自主的个x使他轻易不想找别人帮忙,即使是好朋友也不想麻烦。若非走投无路,他真的不想把狼狈的一面暴露出来,可是自尊、面子,能当饭吃吗?

他拨号过去,对面接得很快。

「喂?逸光啊,怎麽啦?」

「泽东,抱歉我能去你那里住一下吗?事情我之後解释。」

「好啊,你现在来吧,我的地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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