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每隔几隔一段时间就给白榆打一遍电话,眼睛不错地盯着玻璃转门外来往的行人,直到听筒只能够传来已关机的提示音,谢宇川的焦躁情绪居然在这之后有规律的信号音中慢慢平复下来。
白榆在这里长大,不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迷路,他只是和妈妈产生了分歧,心情好了之后总是会回来的。
白榆性格胆小但不悲观,不会想要去酒吧那种地方找刺激,更不会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谢宇川知道自己关心则乱,想明白之后反而放松下来,索性向酒店大堂吧点了杯咖啡,重新找了个离大门不太近又可以直接看见的地方坐下。
此时已经临近农历春节,出来住酒店的人少之又少,距离白榆离开家也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想必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与谢宇川料想的一样,白榆从家出来之后便茫然地沿来时的方向一直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竟走到了曾经读过的高中,那个承载着他的梦想,又让他认清现实的地方。
学校大门紧缩,门卫大爷见外面的人眼生,只看了一眼就继续翻起了他手里的报纸。白榆从正门绕到侧面。
升旗台旁边的那棵香樟树似乎比几年前更高了些,四周有些掉落的叶子,可能因为寒假的原因没有人打扫。
那些年白榆就是坐在这棵树下静静画着他的画,对着他当年觉得宽阔敞亮,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的操场画画。
一阵风吹过,白榆鼻尖依稀嗅到香樟树独特的香气,脑海中浮现出操场上喧嚣的人声和奔跑的学生,还有他笔下的轮廓和扬起的画纸。
这些事已经过去快十年了,在那个环境相对闭塞的年代,白榆理解他的行为在当时看来有多么离经叛道,只是因为和大多数人不一样,他就要被嘲笑甚至歧视。
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那些霸凌他的人里也不乏学校里的其他边缘人物,明明都是受过伤害的人,可他们并没有因为同病相怜而给出宽慰,反而把辱骂白榆当做靠近“正常人”的手段。
所以毕业后白榆一次也没参加过高中同学的聚会,陆陆续续有以前的同学加白榆的微信,白榆虽说不恨了,但也不想装作无事发生,直到那些申请都过期了也没通过一个。
他尽可能避免回想起有关高中时期的事情,但他还是会时不时给当初帮助过他的老师发些问候的消息,老师也一如当年那样坚定地给他鼓励。
如今即使过了十年,他仍旧为了隐藏他的性向而小心翼翼,这个社会的包容度也不足以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他的爱人介绍给旁人,包括原本该给他安慰的家人。
白榆想起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谢宇川,此刻他迫切地想要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可当白榆从兜里掏出手机后才发现,早上那仅存的电量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消耗殆尽。
身上的汗早在一阵阵冷风中被吹尽了,白榆裹紧还有些温度的羽绒服毫不迟疑地往回走。
现在没法在手机上叫车,也没有在手机壳背面塞一张钞票备用的习惯,白榆凭着记忆朝附近的公交车站跑,果然有一辆公交车途经他所在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