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白露忍不住又揉两下。“你先忙吧，我在外间等你。”
褚锋从未被人摸过头，僵硬的坐在原地。那只手的主人转身离开时，他暗暗松一口气的同时，竟有些莫名的失落。很快，褚锋调整好状态继续之前的工作。只是，时不时的，还是忍不住抬头向外间看一看。
白露现在只要有点碎片时间，就拿出通讯仪，投射基础医学知识恶补。正读的昏昏欲睡时，脚边一暖。她低头一看不禁笑了，大狮子把自己团成个球球，卧在她腿旁边的地板上。
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了。
白露伸个懒腰站起来，走进褚锋的办公室。他已经在摘设备了。
“听李院长提起，你办公室有个功能间，临时改成医疗室了？”
褚锋点点头。大狮子起身推开了会客室另一扇门。白露惊讶地望着这个“功能间”——功能似乎太齐全了一些。
不仅有巨大的蛋型检查舱、修复舱，还有一张辅助按摩床。除了占地面积极大的几个医疗检测设备，还有一冰柜的常备药物和试剂耗材。李院长这是把急诊科和住院部的家伙事儿都照搬了一套吧？仅仅看这间屋子，她就知道褚锋平时有多不配合了。
白露的神态渐渐严肃起来，拿出了纸版的记录本和钢笔，一昂下巴，“把身上金属制品都摘了，躺检查舱里。”
肩章、领针、袖口、通讯仪……一件件金属制品放在托盘上，褚锋利落的躺进去。
白露关闭透明盖时，听到“滴”的一声提示音。
“还有什么没摘？”视线上下一扫，停留在他的金属腰带上。
褚锋仍是面无表情，手指却不自觉的捏紧，声音飞快，“这个不用的。”
白露一挑眉，“为什么不用？”
“之前都不用……”
女医生微微俯身，指了指白大褂名牌上的“白露”两个字，“现在是我在给你检查，不必提之前。”
她坐直身体，轻轻敲了敲那件残余的金属制品，“长官怎么保证，它覆盖住的部分，是完好无损，不需要检查的呢？”
褚锋的呼吸微微急促。最狼狈的是，那枚监测心率的指环，白露并没有让他摘下来。记录他实时心率的曲线，被仪器尽职的投射到墙面上，清晰的展示着。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白露。
真是有点可爱，白露心想。
“自己摘了。”她说。
褚锋躺在蛋型舱里，面对白露的视线，躲无可躲。大狮子早就缩到房间的角落里去了，军团总指挥用轻颤的手，学会了什么叫做“遵医嘱”。
白露接过那条还带着体温的腰带，满意的夸他一句，“乖”。扣上了透明盖，启动了扫描检查项。
褚锋的身体情况完整而清晰的呈现。
常年的作战和严苛的训练下，他的身材漂亮的惊人。肌肉紧实有力，即使这样平静的躺着，也充满力量感，让人毫不怀疑它的瞬间爆发性。核心紧实，小块肌肉微微鼓胀，力线传导明确。
白露无暇欣赏他轮廓明显的腹肌和鲨鱼线，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身体里那纵横交错的一道道伤痕上。
那些仍在不断撕裂、愈合的伤口深深的隐藏在身体内部，因为表皮没有破损，她闻不到血腥味而忽略掉了。
此时在成像中分外的刺目。“这就是你修复度只有92的原因？”
褚锋因为之前的事，一直没敢正眼看她。此时听她问话，才转过头来，一抬眼就是自己身体的扫描成像图，瞬间又把头转过去了。刚刚褪下的红晕又一次从脸颊一路烧到脖子。
明明是之前做过无数次的检查，换了一个人，感觉全变了。他尽量克制自己，不要显得太突兀，毕竟她现在是自己的医生。“那些是泰坦素。”他说道。
“我的特殊能力是吞噬。你应该看过，上次虫族之战中，我吞噬了很大一块。因为当时能力有限，我只能把它们封印在身体里。后来逐渐排异出一部分，这些，是现在残余的。”
白露想起了初次见面时，他浑身破败不堪，伤痕里不断闪烁泰坦素光芒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只是个陌生人。现在想起来却心疼不已。原来他始终没有完全康复，那些恐怖的伤痕只是看不见了，但是在躯体内部，却还是在不断重复撕裂、愈合的过程，折磨着她的大狮子。
“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白露看着他的眼睛，如果她知道，绝不会让他到处活动。
“不必担心，迟早会好的。”他说，伸手指向一处伤口，“你看这里。”
褚锋闭上眼，皱紧眉头，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随着他的努力，那处伤口不断向皮肤表面撕裂而去，终于在小臂上出现一道裂口，血液汩汩流出，鲜红中带有几粒星星点点的光芒。他熟练的伸手接住，那几粒介于固态、液态之间的半流体泰坦素迅速在他掌心汇合成一粒，不断变得坚硬，不过短短几秒就完成了固化。
他拎起那一小粒，小心的用衣服擦干血迹，隔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盖，递向白露，“给你。”
白露一言不发。
她打开盖子，示意他坐起来，用手帕擦干了他手臂上的血液。哨兵强大的自愈能力在泰坦素面前失去了威力。那道伤口因为泰坦残余而不能收口，猩红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没关系的，”褚锋说，“几个小时，完成排异后就能好了。”
白露抬头瞪他一眼，哑声问道，“你之前都是这么排异的？”
“也有动手术的时候，但是这些东西在体内时都是流态的，很难找。我身体自愈又很快，刀口总是迅速愈合，医生也很难处理。后来就顺其自然了。”
白露只是听听都觉得疼。顶级的哨兵是无法麻醉的，天知道这过程有多难熬。这个可恶的冰块脸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连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我一定想出办法。”白露坚定的说。她掌心出现一道白色的光芒，轻轻覆盖在褚锋的伤口上，短短几秒，那道狰狞的伤口消失了。
褚锋惊讶地看她，“那是什么？”
“治愈系异能。”白露说道，“这是我的秘密，你不准说出去。”
她是全系异能感应者。几乎所有的异能都能感知，但是除了精神系本命之外，其他的都只能略学一点皮毛。白露那少得可怜的治愈系异能，本来是只能作用于自己身上的。今天纯属超长发挥。
白露敲敲检查舱，“出来吧。”
“我本想晚一点，等你痊愈后再尝试激发异能。现在看来，也许提前些更好。如果顺利的话，异能提升会消耗掉你体内多余的泰坦素，也算是两不耽误了。一会儿我会用精神丝线帮你找感觉。你不要反抗，尽量顺着这个路线去……你怎么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