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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星眠见她走了,便一个人坐在庭院中的秋千上,听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声音。
方才沈照的出现没有给她的心带来一丁点的波动, 不过是纠缠不休、没什么本事、连她的联系方式都弄不到的前任罢了, 有什么可在意的。
翟星眠依旧沉浸在唐雨的伤病中无法自拔。
江栖辞今天临时有点事,和另一家考研机构谈合作的事情, 这会儿才刚回到别墅。
看见庭院里的翟星眠, 愣了一瞬,好像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遇到什么难处了么?江栖辞考虑片刻, 连包都没有放进屋里, 缓缓坐在了翟星眠的旁边。
她们就这样静静的, 一句话都不说, 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
翟星眠的面色却渐渐变得柔和,听着江栖辞平稳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感觉有一股迟滞的安定感包裹住她的身体。
寂静的夜里, 她抬起手挡住自己和星空,冷不丁开口:“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挺过分的。”
江栖辞愣了一下:“怎么了?”
“有那么多人拚尽了全力,却还是不得不离开她热爱的球场,我却只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
三次与超级碗擦肩而过、被禁赛三年、信仰破灭……翟星眠遭遇的一切在唐雨面前都这么微不足道。
渐冻症。
就像唐雨说的,三年?五年?最迟十年, 她就会变成一抔黄土,深埋地下。
她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肌肉萎缩, 运动困难, 随后就是全身瘫痪, 毫无尊严地活在世上,任别人摆布,最后,死于呼吸衰竭或是肺部感染,甚至一块苹果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可唐雨依然每天拖着僵硬的腿,不认命地在球场上奔跑着。
明明她有能力有天分,却只能看着另一个人带领球队走向巅峰,该有多绝望多不甘心。
再反观自己……
翟星眠垂下头,自嘲地动了动嘴唇:“其实我可以坚持下去的,不是么?我的球迷们都可以在毫无希望的情况下,一遍又一遍地上诉,只为了还我清白,我自己却做了逃兵。”
“不是的。”江栖辞蹙了下眉,她不想听到翟星眠这么说她自己:“你从来都不是逃兵。”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翟星眠脊背挺直,脖颈修长,一步一步走进球场通道,仿佛宣告一个时代的落幕。
明明已经过了很久,江栖辞的眼还是忍不住红了红,泪意一闪而逝:
“没有人可以忘记那一天,老鹰队的救世主为了信仰而反抗。你没有回头过,所以不知道你离开的时候,观众席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你也是一个人,在信仰被践踏时,也会失落会难过,需要时间去舔舐伤口,你的球迷们坚持,只因为她们希望可以让你的伤疤好的快一点……而且,如果你也一直追查下去,那些人怎么会放松警惕?恐怕没那么容易抓住他们的把柄。”
翟星眠抬头,定定地看着江栖辞,不可否认的是,江栖辞的这段话很好地安抚了她,让她心底的惭愧减轻,对江栖辞轻轻弯了下唇。
江栖辞看着她的浅色瞳孔,没忍住伸出手,帮她掖了下耳后的头髮:“……更何况,你不是也还在为了梦想而拚搏么?实在过意不去,那些被迫离开球场的人,你替她们背负梦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