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他又瞪着沈雁清,为吉安求情,“我死了以后,你不准苛待吉安。他从小就跟着我,我把他当半个弟弟看待的。要给他饭吃,嫌他吃得多就把他赶出府去,我的那些宝石都给他,让他下半辈子也过过好日子。”
纪榛交代好了身后事,忽感委屈至极,“你怎么总是想杀我啊?”
沈雁清听对方絮絮叨叨一大堆,纪榛连吉安都想到了,却不给他留半句“遗言”。起身,身影将纪榛笼罩住,“你与外男有染,难道不该杀吗?”他双目涌起血色,一字一顿,“纪榛,我真是恨不得将你和蒋蕴玉千刀万剐。”
纪榛喃喃道:“我与旁人如何,你又不介意。”许是临终前人都会想起往事,他哭着翻旧账,“当年在江南,那个王八蛋刺史把我当成娈童,你不也无动于衷?”
“我不介意?”沈雁清咬紧牙关,怒至极点语气反而冷却下来,“是,我为何要介意?我早该知道你行为放荡,荒淫无耻”
纪榛无端端讨一顿骂,气得头脑发昏,他想和沈雁清理论,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四肢软绵,呼吸潮热。陌生又熟悉的灼烧感从小腹一路往上烧,他晃了晃脑袋,拿手一摸,触得一手汗液。
鼻间闻见淡淡的芙蓉香气。
沈雁清在他面前半蹲下身,掌心按住他的后颈,将他往前压。他视线迷蒙,连带着听声音都有些不真切。
有温热的气息扑洒在他耳郭,很低的一声,“婊子。”
纪榛难以置信素来端庄雅正的沈雁清会口吐秽言,瞪大一双水眼,“你说什么?”
沈雁清与之对视,缓缓地清晰地道:“洗不干净的小婊子。”
眼前是沈雁清冷峭又峻刻的神情,纪榛被秽语吓呆了,愣愣地动也不动,被提着衣襟丢进了热气腾腾的浴桶里。
温水彻底将他吞没。
他睁开眼,望着光影处被清凌凌水波扭曲的清逸五官。
纪榛在溺水的半窒息感里忽而觉着,他似乎从未真正地认识过沈雁清。
作者有话说:
号外号外,端方肃正的沈大人他现原形啦!
沈大人,你老婆最怕心狠手辣之人,你小子完大蛋啦!
榛榛(口水):鸡蛋,哪里有鸡蛋?
沈大人:
水波翻滚里,白鱼潜伏,扑棱中溅了一地潮润。
纪榛靠在浴桶边缘,乌黑的湿发黏答答地缠绕着他的身躯,他仰面张唇,盯着梁上木,浓睫一颤,委屈地小声地哭。
沈雁清把他丢进浴桶里亲自动手清洗,甚至拿特制过的软刷细细刮过每一寸领地。
纪榛饮过芙蓉香,如此的对待中,竟在疼痛中产生了些许酣适。
水一凉,沈雁清就把湿漉漉的白鱼捞了起来,拿干布随意裹着丢到了“砧板”上。
清洗干净过后便是检视。
白鱼扑腾得厉害,只好拿细软的红绸缎捆了。
大腿内侧未痊愈,幸而并不是极严重的伤,只是仍往外渗着血丝。沈雁清嗅着血腥味,十指越收越紧,逼问道:“他碰了你这儿,你们便顺水推舟,是不是?”
纪榛被芙蓉香折磨得意识混沌,摇摇头,又点点头。
沈雁清把白腻的鱼肉都掐出了印子,死死凝视着春意盎然。
不仅他瞧过尝过,也有旁的人动筷品赏。
耳边鼓动着喧噪的呼吸声,每一次扑息都催促着去破毁,胸腔里一颗总是平静的心脏也似被捏着上下扯动,要犯错之人与他一同感受着撕扯般的剧痛。
所有碍眼的都得盖过,重新添上印记。
可在此之前,得让纪榛吃足苦头。
沈雁清将人放置在软榻上不在理会,只是站在床边看之承受灼烧之苦。
纪榛上回饮芙蓉香只是几滴就苦不堪言,这次足足饮了一瓷瓶,可想而知要受多大的折磨。
他睁开水雾雾的眼睛,手不能动,只能徒劳地哭,任由燎原大火将他从内而外烧干。
他哭喊着一遍遍叫能助他脱离火海的姓名,“沈雁清,沈雁清”
可无论他如何哀鸣,对方都只是冷眼注视着他的丑态。
“救我——”
纪榛猝然紧握住十指,瞪大双眼,高高抬起又落下,噤声倒在泥泞里。
他得到片刻清明,急急望向沈雁清,抽泣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骗他那是鸩毒,却原来是比毒药还要折磨百倍的东西。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纪榛费劲地拿被捆在床头的手去够沈雁清,又想到自己已经决心与对方断个干干净净,颤动地把手攥成拳,在沈雁清的视线里继续干熬。
他不要再被沈雁清瞧不起了。
又是一场烈火袭来。
纪榛连眼泪都被蒸发了似的,像是被捞上岸边的深水鱼般剧烈掀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