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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曹染忙应了一声,彩平便去开门。曹染本欲起身去迎,却又想起桌上的画还没收拾。不知怎的,她竟不太想让妹妹发现这幅画作,仿佛这是一件多么羞耻的事。于是,她手忙脚乱地将这画纸一折,随手塞进了一本书里。
“阿姐!”她刚把画藏好,曹描便进了门,直奔她面前。她长发披散着,身上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曹染低头一看,才发现,这孩子竟赤着脚便来了。
“你,你也不怕着凉!”曹染着急起来,连忙拉着曹描坐了下来,又吩咐彩平道,“还不快去准备热水?”
彩平知道自家姑娘最紧张妹妹,万万不敢耽搁,连忙跑了。曹染看着曹描,虽然生气,却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问:“夜深了,你还不睡,做什么?”
曹描耸了耸肩,又垂下手,低了头,道:“阿姐,我睡不踏实。我知错了,今日实在不该赌气,先行回了房。阿姐,我向你道歉,我……很想你。”
她说话间,披风从肩膀上滑落。曹染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她披风里竟只有单薄的亵衣。
“你!”曹染收了目光,却指了指她的脚,“那你也不能胡来!”
“没什么的,”曹描却不以为然,又对姐姐露出了笑容来,“我们隻隔了一堵墙,不是么?我走过来,也不过二十步。而且,那鞋子今日在泥里踩脏了,我不愿穿。”
“鞋子脏了,便不愿穿,如今可连脚都踩脏了。”曹染责怪道。
“鞋子脏了难看,等处理干净也要些时候,脚脏了,洗了便是了。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她说着,又故作无辜,“阿姐莫不是怕我会弄脏你的床榻?”
曹染无奈:“怎会?”她说着,为她寻了一双木屐来,放在了她脚边。这孩子又在她面前装可怜,她可是仔细检查过行李的,这孩子又不是隻带了那一双鞋。只要她开口,侍女定然会为她准备一双干净的新鞋。不,或许不必她开口,侍女也会为她准备妥帖。
她又在撒娇,讨她怜爱。
曹染对这一切心知肚明,却不由得又自责起来。她能感受到妹妹所有的不安,那是年幼失去双亲的痛楚,是多年寄人篱下的惶恐。她身为长姐,却没能抚慰她心中之苦,让她这般煞费苦心、以求心安——这实在是她这个长姐的失职。
正想着,彩平来了。一应洗漱之物都已准备妥当,姐妹二人便各自去梳洗了。当曹染再见到曹描时,曹描已自觉地躺在了她的床榻之上。
“阿姐,”曹描缩在被子里,“陪我。”
“好。”曹染早已习惯了。她轻轻应了一声,吹了灯,便也躺了下来。曹描忙用被子将她一把盖住,又在被子下悄悄搂住了姐姐的腰。
曹染对下宽仁,侍女不必守夜,黑漆漆的屋子里只剩了姐妹二人。所有的烛光都已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只有窗外月光依旧明朗。月光被林间清风吹拂进这小小的床幔里,映在两人的面颊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