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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寻思着,大红花轿落了地,人群终于站定了,吵闹的锣鼓声也在此刻安静下来。崔灵仪环顾四周,只见周围村民都神情肃穆,又有一人高声喊道:“请神——”
可是,依旧没有什么神出现,连个意思一下的神像都没有,崔灵仪不禁有些失望。正失望时,忽听一张大鼓被敲得咚咚作响,震天的鼓声回荡在乡野间,随着鼓声,村民们纷纷下跪。一时间,竟只剩崔灵仪和癸娘杵在原地,身旁尽是跪伏在地的村民,几乎要将自己埋进土里一般。又是一阵风自西而来吹过这踏场,吹动了所有人的发丝,黑黢黢灰扑扑的头髮随风舞动着,活像地里扎出来的杂草。
“我们,跪么?”崔灵仪自然是不想跪的,可她到底要问问癸娘的意思。
“不跪,”癸娘回答得十分干脆,只听她低声说道,“所祭非神亦非鬼,没必要跪。”
崔灵仪点了点头,站得越发有底气了些。所幸两人站得靠边,放眼望去,也没那么突出。而方才那带着队哭丧的老头儿此刻也跪在了火堆前,高声祝告着:
“一叩首,愿我世代家宅宁。”
“二叩首,愿我子孙无灾病。”
“三叩首,愿神灵高抬贵手赐紫菁,袁卫二氏得太平!”
药蛇村村民跟着他念着这祝辞,拜了三拜。只见那老头儿又向前膝行两步,哭道:“供品上,请神——笑纳——”
他的声音嘶哑,倒像是真的哭了一般,却偏生传了老远,令人心神难安。崔灵仪不禁抓紧了手里的剑,又见有个年轻女子上前,掀开了轿帘,那刺鼻的血腥气登时更浓重了些。崔灵仪本能地屏住了气息,只见又有个妇人走到花轿前,伸出手去抓住了什么,又向自己的方向一引,竟拽出了一个纸人来。
纸人面容姣好,想来是请了村里最出色的画匠,将她的面孔描绘得栩栩如生,当真是樱桃小口、眉若远山、乌发如缎,那一身红衣也是飘飘扬扬、热烈如血……是了,本就是用血染就的。
崔灵仪想着,看向了那年轻女子的手腕。这纸人的嫁衣,分明是用药蛇村里所有年轻姑娘的献血染成的。这药蛇村,难道是要用所有年轻女子的血液献祭么?
崔灵仪更觉恶心,却不得不强压住想要离开的心,继续立在那里。只见妇人将纸人扶到了篝火前,在那跪着的老头子见了,又抬头望了望天。此时的夕阳几乎就要消失在山后,隻留了一条昏黄的细线,在冬日里苟延残喘。老头子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高喊道:“请——”
喊罢,他又是一阵哭,带着其他村民也哭了起来。很多人根本没有眼泪,只是干嚎,却嚎得人心烦意乱。那妇人见时候到了,又向前更进了两步,终于一抬手,将纸人扔在了火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