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节
她已嗅到越来越不安定的危险因子,爹地在筹谋什么,而且距离这个筹谋落地,已经越来越近了。
小时候,哥哥总是被保护的很好,他也安安心心地在父母保护下,对玻璃罩外的世界一点不好奇。
钟传洁却不一样,她有些早慧,很小便学会藏着好奇心去探索父母不想他们看到的一切。
蛮牛第一次来到她家时,才只有168那么高,还是个瘦得像麻杆一样的少年。
爹地要他跟哥哥一起玩,什么都要听哥哥的话,时时刻刻都要呆在哥哥身边。如果有人对哥哥不敬,蛮牛得第一个冲出去揍别人;哥哥想做什么,蛮牛要第一个去帮哥哥执行。
但爹地从不让她接近蛮牛,好像蛮牛是个脏东西。
她的叛逆期来得特别早,才十岁就已经开始学着偷偷做些爹地不让做的事。
那时候蛮牛才跟着哥哥没多久,有一天他头上忽然绑了绷带,血渗出来,在白色绷带上画出一朵歪歪扭扭的血花。
她问他怎么弄的,是不是帮哥哥打架受了伤。
他板着面孔不太敢跟她讲话,但是又总是忍不住拿余光偷瞄她。被她问了问题,想要装作听不见,但被她盯一会儿,就忍不住小声老实答说:
“不是。”
“那怎么回事呢?”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更早开始长身体,她又长得格外早,虽然才10岁,却已经有158高了,长发披着,学着大人的表情时,已初现懵懂的魅力。
他又看了她两眼,站得更笔直了,脸都涨红了,才说:“少爷喜欢的女同学坐车走了,他要我去拦车,我一直追车,后来车忽然停下来,我自己摔倒,这里撞破了后视镜。”
从那时候起,她第一次开始讨厌哥哥。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就知道蛮牛喜欢自己。
爹地不让她跟蛮牛讲话,她就偏要跟蛮牛讲话。
哥哥要蛮牛追车,害他受伤,她就踮起脚尖,在他下颌处轻轻亲了一口。
那时候他才开始长胡子,很柔软很稀疏的一点点,亲起来像亲在秃头狗的脑壳上,又硬又热,还有一点点毛绒感。
蛮牛当时害怕得睁大眼睛瞪她,想了一会儿,转身便逃离的样子,钟传洁在国外留学时,也常常想起。
但他从不给她打电话,她知道蛮牛有她的号码,但他从来没有找过她。
哪怕她每次回家,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如往日,但他既不跟她讲话,也不打她电话。当她快速看向他,企图捕捉他目光时,他也总像老鼠般逃窜。
哥哥说蛮牛很凶,很能打,但在她看来,他是个胆小鬼。
爹地说蛮牛还欠缺了点聪明,她倒认同。
钟传洁在英国交往了男朋友,但回到家里时,她还是会生蛮牛的气。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到底是真的被他吸引,还是仅仅因为【喜欢他】这件事能气到爹地而已?
可是哥哥死了,她忽然要回到家里,忽然被爹地要求开始接触蛮牛以及所有那些管事们,蛮牛甚至成了她的贴身保镖。
拉他手时,她会心跳加速,因为某种古怪的甜蜜情绪而脸孔发烫。
目不转睛注视他硬朗面孔时,她会有种欣赏世间瑰丽美景般的幸福感。
尤其看到他或惊慌或羞赧或紧绷或吃惊表情时,她会像回到少女时代偷吃美食般快活,笑容总不自觉浮现,会在脸上停很久。
现在爹地允许她跟脏东西蛮牛讲话了,她又想做更多【讲话】以外的事,更过分的事。
她愿意做那个有侵略性的一方,像爹地捕猎财富般去捕猎蛮牛。
所以在回香江的第3天,她出门去买日用品时,将他强拉到暗巷里,一把握住他。
在他惊慌失措到红成煮熟的虾,佝偻起身体,双手抖颤着握住她双肩时,她捧住他的脸,像品尝螺蛳一样用(舌)头撬开那将软肉深藏起来的坚硬壳,细细吸吮螺蛳的滋味……他无处遁逃,只能缴械。
她知道,他甘愿缴械,他喜欢缴械,他爱惨了缴械。
钟传洁抓着他的手按在她要命处,他哑然求饶:“大小姐……”
甚至还想逃,想要拉着她去阳光下,去街道上,使她不敢乱来。
可是他不敢用力拽她,最终还是她占上风。
边上有一家并不算很豪华很大的酒店,她硬拽他进去。
他说他不配的,他说钟先生不会同意的,他苦笑着站在门口,无论怎样不愿再向前走一步。
他说自己已经做得过分了,做了不对的事,不应该的事。
“你喜欢吗?”她难得表情严厉。
蛮牛没办法骗人,闭紧嘴巴、皱紧眉头倔强看着她的男人,已经给了她答案。
这么多年了,她都交了好几个男朋友,他还像刚来钟家时一样的喜欢,喜欢了很久,喜欢变深,喜欢也渐渐成了习惯,但仍执拗地做他的脏东西,站在牢笼里不肯踏出一步。
他很有力气,有时甚至蛮横,像发了狠要将她撕裂。
但他也很温柔,总是道歉,回过神时会像触摸随时会逃掉的兔子般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碰她。
他开始什么都听她的,忠诚胜过对她父亲。
蛮牛不敢多说多问,好像自己暗暗下了决心,就这样坚定地守着她,做她的随便什么东西。
他倒是想,但前提条件是,他得活着。
钟传洁知道蛮牛现在是爹地身边最能打也最忠心的人,如果发生冲突,他会顶在爹地面前,做爹地希望他做的那把最锋利的刀。
蛮牛会成为爹地盲目贪婪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