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迟钝着醒过来的陈禾被吓了一跳,要不是身体实在没力气,差点就要当场来个鲤鱼打挺把这玩意儿用一个头球顶飞;不过虽说鲤鱼挺没打成,但他抬手一巴掌扇过去把这两黑点扇翻还是做到了的——于是他就收获了一声再耳熟不过的哀嚎和怒声痛骂:
“啊——!陈禾!你个狗!”
“……”诶?!陈禾眼皮一跳,侧过脸定睛一看,果然就见被他扇翻在一旁的那两颗亮豆豆就长在一个异常熟悉的小小轮廓上:只是对方此时头着地、脸朝着他,呈倒栽葱状,姿势和往常有所不同而已。
对上那两只倒立的,酷似黑胡豆的愤怒黑亮眼珠,陈禾:“……”哦,完了,又把它得罪了。
果不其然,在四目相对、确认他认出了自己后,对方立即原地打了个滚坐正了,面向着他,一脸怨气地一屁股坐在了被他扇出去的那个地方,抱着手臂,闷不吭声地用两颗黑眼珠忿忿看他。
“……咳,”陈禾有点尴尬:“不好意思啊,这周围太黑,有点看错,还以为是个大蚊子呢。”
他用手掌撑着下方黑暗爬坐起来,眼望着四周的漆黑,为表歉意,难得主动搭起台阶:“这是哪?这么黑……是赵胜男异能又失控了?”
“蚊子能有我这么大的眼睛?能有我这么好看?!”然而西装娃娃却不买他的账,不依不饶地用眼睛剜他,指责他:“你就是故意的!你公报私仇你!”
陈禾:“……”
“对对对,我就是公报私仇怎么样?”沉默了一秒,长发青年直接摆烂,和它对坐着坐正,居高临下地睥睨它,明言威胁:“你是不是想在这儿待一辈子了?”
“想在这儿待一辈子你就憋着一直别告诉我。我坐得住。”
“……陈禾你个大狗比!明明是你扇错了人!你这个狗人!你还不道歉!”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有点小作,但是明明受了委屈还要被他压迫的西装娃娃受不了了,仰头看着他,愤怒地骂了出来,一双豆豆眼眼泪花都要出来了。
“……那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嘛。谁让你凑那么近啊?这里这么黑,你眼睛又那么亮,就是有点吓人啊……”陈禾下意识嘟囔着为自己争辩了一下,但看到它一副眼泪越飙越多的样子,立马讪讪投降:“好吧好吧……对不起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我还不是为了叫醒你!”西装娃娃吸吸鼻子,三两下擦干净眼泪,瞪他:“你知不知道你继续睡下去有多危险啊?!”
“啊?”陈禾摸不着头脑,“可是赵姐不是已经被那个盘古牵制住了吗?还有易警官他们在,还能有什么危险啊?”
他可是很清楚地记得之前的场景,确认了不会再有什么变故,才放心昏过去的。
“和他们都没关系!是你!是我们!是我们自己!”西装娃娃跳起来,激动地跟他比划:“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啊?!刚才有一群、一群追着我——”
——【……】
它还没说完,说不清具体字节的声音陡然响起将它的话音打断,无形的紧绷之感一下子降临并笼罩住了整个黑色的空间。在毫无缘由但就是存在的知觉指引下,陈禾与西装娃娃一齐转过头,就看到黑暗的四面八方里,蓦地亮起了一、二、三……十多二十双比黑暗更黑的巨大深色眼睛。
共同整齐而僵冷地死盯在他们一个虚弱的觉醒者和巴掌大异能物意识体身上。
“……一群,什么?”
“……它们。就是它们。”
……
“这个脉太乱了……”救护车车厢里,老医生半闭着眼,蹙眉,指压着紧闭双眼的长发青年的脉搏:“这怎么时快时慢、时虚时洪的?”
“……是不是这车有点颠簸不好把?!”扶边站着的吴晓生看到他的表情,慌乱地提出猜想。
“……”老医生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你在啥子车上?”
“……救、救护车?”
“那你看看你左边那些东西动了吗?”
“呃……”
吴晓生看向自己的左手边车厢,就见一排排的连柜仪器在车厢里静静地排列着,连一两道响声都很难听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时失智:他们这就在市中心来往,又不会走什么小道新道,怎么可能有什么颠簸?!
他瞬间红透了耳根,不好意思再张口了。
而旁边一直静立,就没怎么说过话的随车护士却在忽然此时开腔了,提出:“那会不会是做噩梦了呢?”
“毕竟做噩梦的话,也是有可能气息变乱、脉搏乱跳的。”
“那也只是一下子噻,怎么可能这么久还在乱呢?”一直搭着陈禾脉搏的老医生眉头紧紧皱着,否定了他的猜想,转过头,又翻了翻陈禾的眼皮,露出白色的眼珠——视角处在陈禾脸正上方的吴晓生内心咯噔一声:这个白眼!
“算了不管了!”然而在他开口之前,实在摸不准脉的老医生却先一步暴躁地站起了身,让出了位子,指挥边上的护士:“管他啥子病,先把他脱了,翻过来,我给他做一套推拿散下热!”
老医生看向长发青年烫红的脸颊,指着:“他这个温度太高了!再不散都要把各家烧成烤猪儿了!”
“……”
老医生:“他身上这个温度太高了!再不散都要把自己烧成烤猪儿了!”
旁听的吴晓生和护士看着被他指住的陈禾烧得通红的脸:“……”这比喻也太直观了……
但两人都不敢说什么。护士、或者说,学徒,更是在听到指令后,立即上前将陈禾的衣服扒下来并将人稳稳地由面朝上翻成了背朝上——吴晓生见到其娴熟的手法,终于发现了自始自终围绕在这个救护车里的违和之处。
“……诶?!”他反应过来,看了看左边的动都没被动过医疗仪器,又回头往右环顾:“这、这就直接推拿吗?!不、不应该是先打一针退烧药吗?!”
“那是西医的手段!我是个中医!”挽起袖子的老医生见他茫然的表情,恍悟了:“哦!我晓得了——你从刚刚一直就在抖梦脚(发懵)嗦?你看我看病方法就晓得了,明显是他们急救队的西医不够了,我是被临时喊来救急的中医,不会打针撒!”
吴晓生:“……啊?!”
……
同一时间。
“……还有多久才能到医院?”易星在急救台和担架中间坐了一会儿后,又站起来,因救护车里器械结构复杂,不好使用电子产品,只好问唯一带了专门的表的护士时间。
“啊、啊?”边上看护赵姐的护士手忙脚乱拿起自己襟前的表看了一眼,然后尴尬地抬起头,对她道:“呃……这才过了两分钟。从出发点到医院,我们最少也要开十分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