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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就这样,她照常度过了初中阶段余下的两年,顺利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结束了她的住校生活,又在鸡飞狗跳中熬过三年。

之所以说是熬,自然是因为桑珏。

桑珏的年纪是长大了一些, 心智却没见长,依旧是我行我素的老样子,江山易改, 本性难移。

她今年上初一,跟着同龄孩子的大部队,浑水摸鱼换了新学校,总算是暂时将她的那些黑历史给封存了。

赵毓芳求爷爷告奶奶, 终于将她塞进了尖子班里,本指望着她能当个“凤尾”, 结果桑珏散漫惯了, 三天两头逃课, 跟学校后街盘踞的那群社会青年瞎混,小小年纪便被人唤作“珏姐”,俨然成了个无法无天的小太妹。

眼看着九年义务教育的进程过了三分之二,再这样下去该考不上高中了。

夫妻俩便叫桑逾给她补习。

桑逾教得挺认真的,只可惜桑珏从来不用心听,相当于无效补习。

桑逾不愿放弃她,把知识点掰碎了喂给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奈何桑珏每回都是似懂非懂,不懂装懂,令桑逾十分头疼。

于是桑逾除了要保证自己的成绩名列前茅,还要推着桑珏往前走。

长此以往,劳心费力。

按理说,她这样一个常年位居年级第一而被迫上台演讲的女学霸,应当是明媚而自信的。

可因为有桑珏这个妹妹,她经常要出入各种不三不四的场所寻找桑珏,因此被那些痞里痞气的小流氓调戏是常事。

他们掀她的裙子,搜她的身,故意挡住她的去路,对她上下其手。

没人知道她遭遇了怎样令人作呕猥亵,而她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极有可能也带不回桑珏。

如果她冷血一点,不闻不问就好了,不然也不会在高三最关键的节骨眼上,撞见桑珏带着一帮男生霸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

事情发生在元宵节过后的第二个星期,新年欢乐祥和的气氛尚未完全消散。

那个冬夜天寒地冻,北京的气温低至零下十度。

北风呼啸着穿过狭窄的小巷,桑逾戴着防风御寒的红围巾,脸和耳根都冻得通红,一边搓着冻僵的手,一边沿着桑珏经常出没的地带寻找桑珏的踪迹。

天一冷,街上人迹罕见,家家户户都缩在暖气旁抵御严冬的尾巴。

偏只有桑珏和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把人约出来堵在巷子里欺辱。

这样冷的天,他们将那个女生扒得衣衫凌乱,浇上了冰水,摁在雪地上扇耳光。

桑逾见了瞬间不能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忙不迭跑过去,脱下自己的棉袄罩在那个冻得瑟瑟发抖、从唇到脚都透着青紫的女生身上,紧紧抱住了她。

桑珏不可一世地直呼桑逾的大名,板着脸冷冷道:“桑逾,你给我让开,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

桑珏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再是无理取闹了,会给自己的霸凌行为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了。

桑逾为桑珏的暴行感到失望:“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怎么能这样对待他人,都是父母生养的肉体凡胎,哪经得起你这样折腾,你这样是会闹出人命的。”

“她偷我最喜欢的那套绝版专辑的时候,就该料到会有这样的下场。”桑珏咬牙切齿地说完,冷笑一声,“桑逾,你的佛性光辉真是越来越耀眼了,你该不会和一个小偷共情吧。”

那个女生已经冻得说不出话了,却为了自己的清白努力摇着头。

桑逾见状咬了咬唇,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桑珏说:“就算她真的偷了东西,也该由法律来惩戒,你不该自己私设公堂进行审判。”

桑珏嗤笑道:“法律有那么多空子可以钻,流程又那么复杂繁琐,不就是专为她这种惯会歪曲事实,假装无辜受害,把一件事编成对她最有利的样子的贱人创造逃避制裁的机会的吗?分明她就是偷了我的专辑,上面的签名连手抖的痕迹都一模一样,却咬死说是她自己买的,甚至连归还都不肯,我还得有监控录像和人证才能让她还回来,而她因为未满十四岁,只用受点不痛不痒的教育。我管那么多?我也未满十四岁,我就是要她马上付出代价。”

桑逾为女生辩解:“那个明星的签名说不定就是那样的,签名的时候故意手抖也有可能啊,你岂不是冤枉了她,要怎么弥补对她身心的创伤呢?”

桑珏情绪激动地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屁话!帕金森也抖不了那么规律吧?我知道你看到她就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心生怜悯。但我告诉你,她可和你不一样,她没你那么清白无辜,到这个份上了都还不老实,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到这里,她一本正经地对桑逾说:“姐姐,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我长脑子了,知道谁好谁坏。我亏欠你的,会择期另还的,用什么方式,我们私下再商量。现在,你让开,别护着这个贱人。我今天不扒她一层皮,难解我心头之恨。”

桑逾断然不会让桑珏做伤天害理的事,拼命阻拦。

惹得桑珏不耐烦,扭头对刚才一直在看热闹的男生说:“你们,把她给我拉开。”

桑逾被强行拉拽到一旁。

桑珏指着狼狈不堪的女生,冷声发号施令:“给我打。”

女生立刻抱住脑袋,蜷缩成了一团。

眼看着那帮男生就要动手,桑逾苦苦哀求:“阿珏,收手吧,你要是真伤了人,我的理想就要破灭了。求求你,不要伤害她,我真的很想当外交官,也付出了太多心血,眼看就差一步之遥了,求你别这样轻而易举地扼杀掉……”

政审的时候一个户口本上的亲属是不能有犯罪记录的,桑珏虽然和她不是一母同胞,但同有桑黎川这个父亲。

桑珏要是进了少管所,她这辈子都和外交官的理想无缘了。

桑珏听了她的央求,当真打了个手势叫男生们罢手了。

她走到桑逾身前咯咯笑,笑声癫狂瘆人:“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姐,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实际上就是怕我会连累你。你和妈妈一样,都不是真的在乎我,只是担心被牵连。算了,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我给你这个面子。”

说着她转身对被她欺凌的女生说:“小贱人,今天算你走运,有我姐姐为你说情。那张专辑被你的脏手碰了,我也不想要了,就当是被狗叼走了。但我劝你不要再觊觎我的东西,平时呢,也躲我远点,不要触我霉头。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直到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威胁完,她就勾勾手:“走,不理这个晦气玩意儿了,续摊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桑逾赶紧把地上的女生扶起来,心里矛盾极了。

既害怕女生报警或是告诉家人后会影响她的前途,又不能不为桑珏的罪行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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