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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紧赶慢赶,陈诉在元宵节前一天回了家,当晚就派人请许朝歌两人来府一起度过元宵节。还未到约定的时间他便在门口等着了,瞧见两人的身影,快步迎上去,轻声唤道,“许久未见,姐姐与朝歌都瘦了。”
祁牧野拍着陈诉的肩膀:“还说我们呢,瞧瞧你,几个月不见胡子拉碴,眼窝都陷进去了,就不怕你家夫人嫌弃?”
许朝歌跟着笑道:“陈婶见了你的模样,怕是心疼极了。”
陈诉不好意思地低头挠着后脑杓:“母亲见着我第一面便泣不成声,是我考虑不周,着急赶回来,忘了顾及家中两个女子的感受。”
白姨早年的腿疾一直未能得到根治,如今年岁上来,变得愈加严重,双脚无法着地,行动都得坐在椅子上,靠人担着。
陆琦的肚子也大到行动不便,走上几步路便喘得不行,一手扶着后腰扶着椅子的扶手缓缓落座。她站上一会儿便腰酸膝盖痛,如今的医铺请了旁人打理,她在家中主掌家中事务,不时看些医书,搜罗疑难杂症的书籍研究治疗方案。
府中侍从正在陆续上菜,白姨坐在主位,笑眯了眼看着满桌的后辈,笑着笑着,不时低头用手帕揩掉眼角的泪花。陈叔前两年外出受寒,感染了肺痨,没多久便撒手离去。两夫妻一辈子都在为陈诉这一个孩子努力,好不容易捱到了陈诉成亲,却未能等到孙辈的出世。
许朝歌坐在陆琦身边,说着家长里短,一个谈论工程,一个谈论医术,不时默契地抬头,望向各自的夫君,再一齐掩嘴偷笑。
“诉儿。”思虑再三,祁牧野拉着陈诉的手臂走到角落,轻声问,“那日姐姐说的,你可有放在心上?”
陈诉扭头看了眼陆琦,皱着眉看向祁牧野,并没有言语。
“那日京师发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百姓隻知陈家军而不知圣上,你可知这会给你们带来多大的麻烦?大铭是怎么来的你该是比我还要清楚,这世上没有比既得利益者更害怕重蹈覆辙的,哪怕你没有以下谋上的心思,陈家军没有,但皇帝相信吗?那些大臣相信吗?”
祁牧野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日之事无疑是在皇帝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日后你的名声愈来愈大,陈家军愈加所向披靡,你觉得朝廷还能容下你们吗?”
“姐姐——”陈诉抬头道。
祁牧野打断他:“我知道,你的志向一直是忠君报国,但人心复杂,我们有时得用最坏的打算猜测旁人。你哪怕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家中两个女人着想。白姨年纪大了,她隻你这么一个孩儿,你若是出事,她的晚年该当如何?陆琦为了你抛弃一切,你们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儿,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们母子又该如何?你身为家中的顶梁柱,不可······”
“姐姐。”陈诉笑着按住祁牧野的肩膀,示意她歇一歇,“你说的那些,诉儿都有考虑,早在出征那日,我便有了打算。”
他转身,再度望向饭桌前的三个女子,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我陈诉半生戎马,这十几年来未曾与家人好好相聚,如今是时候激流勇退了。姐姐你说的对,在我肩上,不应该只有家国,还应该考虑我的这个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