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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之弦(5)绸缪【】

 

皇都的盛夏已过,天气渐凉,日光也越来越短。当皇长子回到寝殿,太阳已经落尽,夜幕下的地平线上只剩一层薄薄的红雾,半轮昏黄的月摇摇欲坠,斜挂在已经开始凋零的栀子花枝头。

他一进屋就牵起你的手,细细检查你被纱布缠粗了几圈的手指,然后轻轻在你的指节旁印了个吻。

“还疼吗,我的珍珠?”

他看着有些疲倦,眉宇虽一如既往的俊朗,但却萦蓄着淡淡的哀伤,好像秋日的湖水,明明清澈澄净,却深得好似没有尽头。你想起今早封后的上谕,不忍再去看那双湖水般的眸,竭力抑制住那件事之后心里挥之不去的恐惧,伸手环住了塞卢斯劲瘦的腰身。

你从没主动抱过他。塞卢斯一怔,几乎完全不敢挪动,就像害怕惊走睡在肩头的雏莺一样。过了几秒,方才缓缓抬臂环住你,大掌轻轻揉抚你纤弱的肩膀,垂首深吸你发间的幽香。

“谢谢你,我的小鸟。”

他的声音很轻,压抑着哽咽。你觉得心口像是忽然被人紧紧攥住,有些喘不过气。你仰起脸,一手覆上他的面颊。

“元后娘娘会为你骄傲的。”

你话音未落,就发现有两滴清泪从秋池中漫溢而出,顺着俊瘦的脸颊滑落。

即便塞卢斯低头躬身,你和他的身高也差了一大截。于是,你只好踮起脚尖,蜻蜓点水似的在他的下巴上印下了一两个吻。你刚落下脚跟,想看看他的神情,可还没等站稳,就感到一只手有力地托住了你的腰,水般轻柔的吻小心翼翼落在了你的唇上。

你不由自主地颤栗,那日的可怕回忆在意识边缘的阴影中徘徊。但塞卢斯温厚的掌心与身上宁人的麝香气像一道光一样照入你的心坎,让那些可怕的记忆四散溃逃,无处遁形。你心中升起一种久违的安宁,就好像一套拼图的每一块都落在了它应该去的位置一般。你鼓起勇气,纵使带着青涩和生疏,仍旧轻柔地撬开他的牙齿,伸出小舌,与他交缠起舞。

得到了你的鼓励,塞卢斯逐渐大胆起来。你抬头喘息,却发现自己已被抵在了卧室的门框上。男人不满于你的走神,轻轻捏住你的下巴让你看向他。粗糙的掌心覆划在细致娇嫩的肌肤上,引起一阵阵与适才截然不同的战栗。细密的吻急风骤雨般落了下来,时而猛烈而急迫,时而研碾吸吮,细细地爱抚品读。你双脚离地,完全靠他手臂的力量支撑着身子,双手不由自主攀住他的肩膀,任由他的气息将自己包裹吞噬。

塞卢斯一路向下吻去,唇齿依恋地轻轻啃啮你耳后的肌肤,因多年习武而粗粝的双手在你颈背间温柔地游走着。在他的轻抚下,你像一只舒意的猫咪一样微眯起眼,感到内心深处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原始欲望开始悸动。你浑身渐渐感到一阵阵燥热,只希望他能帮帮自己,却又不知要他如何做才好。在这难耐的舒适中,一声半是恳求半是满足的喟叹轻溢而出。

塞卢斯从你颈间抬起头,眼里满是温柔的询问,“宝贝,可以吗?”

你垂下眼,适才如梦如幻的烈焰稍稍退去,脑中逐渐清醒。

“不……不干净……”

最后一词还未说完,你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自己已被压在了床上。塞卢斯捧着你的脸颊,指腹的薄茧轻轻划过你的眼角、鬓发、唇瓣,眸中的疼惜几乎要随着浓烈的情愫漫溢而出。

“记住,决定一个人是否干净的,是他的心。”

热乎乎的泪滑出眼眶,淌满了脸颊。他拂去你的泪水,声音虽轻,却低沉沙哑,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情动。

“宝贝,我……我爱你。我……”

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哽咽得无法开口,只能俯下身,将千言万语化作了一个炙热的吻,覆上了你的唇。这吻不同以往,在销魂蚀骨里带着份庄重圣洁,像是要把什么重要的誓约烙刻在你唇上一般,又好像要牢牢记住你的轮廓。

身下的疼痛很快就化解了。你仍旧低低抽噎,眼角仍旧分泌出生理性的眼泪,但潮水滚滚而来,那是一种你从未体验过的快乐。你的娇泣声似乎让他更加失控,甚至忘记了怜香惜玉。潺潺的流水润滑着入侵者的轨迹,每一次进攻都不留任何余地。很快,你整个人好像化作一滩水,任由波浪拍打进情欲的大海中,随波逐流。你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身下酝酿,并且越来越强烈,像空气飞快地灌进气球那样,迅速膨胀起来。

就要到了。

在一片狂风骤雨之中,只有这个念头最为清晰。虽然你也不很清楚目的地是哪里。

不过,要到了,就快要到了。

你感到他抱住了自己,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令人心安,支撑着你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身上那熟悉的麝香气息弥漫在温热的柔情间,争先恐后地灌入鼻腔,让满溢而出的幸福感瞬间爆发,冲破了胀满的气球。

“啊……嗯!”

你身子一阵激灵,自脚尖涌向脑门的热流迫使你仰头发出一声娇吟,你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抛上了云端,然后化作烟火绽放开来,千万只蝴蝶在花海中飞舞,眼前一片天堂般的光辉灿烂。

也许只过了几秒,也许过了一个世纪,你终于在从空中慢慢跌落,重新感到塞卢斯落在你身上的火热的吻。情意迷乱之际,真心话脱口而出。

“我……我爱你。”

这句话说得很轻,又伴着破碎的喘息声,但你知道他听见了,因为你立刻觉得你们合二为一之处又胀满了一些。身上人的闷哼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频繁,忽然,他将你抱得更紧,顶到最深处时止住了动作,声音低沉哑涩,缠绵至极,破碎混乱的话语头一次透了丝丝戾气。

“宝宝……你是我的,知不知道?一辈子都是……到死都是。”

一股股热浪冲击着你的核心,烫得你又一阵激灵,又重新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你窒息般地急喘着,无数条白芒从脑海里飞掠而过,身体里有好几条绳索同时被挑断,娇弱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塞卢斯轻抚怀里的小人儿,冰肌玉骨都漫染着绯红色,红润的娇唇微启,香舌半吐,水色潋滟的双眸泛着一层嫣嫣雾气,失神得没有一点儿焦距。你这副纤弱无助的娇媚痴态更让他难以自持,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就被一双大手温柔地转了个身,新一轮的攻城略地就此开始……

直到东方的天空都泛起了银光,你在他怀里啜泣着娇声求饶,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过你,就那样,将你紧紧罩在怀里,搂着你沉沉睡去。

即便累坏了,第二日你仍旧醒得很早,就像有沉重的心事一般。刚一稍动,就感到一只手在你小腹上缩紧了几分。滚烫的呼吸在你颈间翻涌,那灼人的硬物正好隔着单薄的丝裙嵌入了你双腿间。

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你瞬间睡意全无,面颊发烫。

如雨点般急切而细密的吻唤回了你的思绪。枕边人从身后向你凑近了几分,炙烈地亲吻啃噬着你的唇瓣,耳垂,以及颈颔和肩膀处柔软的肌肤,粗粝的手掌不安分地游走在你睡裙下,磨砺着光滑细腻的凝脂。

“早安,宝贝。”

男人的嗓音低沉粗哑,给弥散在空气中的暧昧更添靡乱诱人的情动。

你轻轻推了推身后的男人,“别……殿下,早朝……嗯……要、要迟的。”

他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又把你往怀里带了几分,将你睡裙的丝带挑落肩下,一只小白兔随即弹跳而出。耳鬓厮磨间,他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不会的,还早。”

你刚要再抗议,塞卢斯一翻身,居高临下地捏住了你的下颌,略带惩戒的吻落了下来。

“乖,宝贝别走神儿,嗯?”

说罢,当即掀开裙子,顺着昨晚射进去的精液肏了进去。

清晨的男人性欲格外旺盛,塞卢斯摁着你死命抽插肏干。被蹂躏得红肿的小穴像张小嘴儿一样,反射性地吸吮着大肉棒,还吐出一泡又一泡的口水,昨天晚上你初次品尝的快感又一波波涌来,淹没了穴肉过度劳累造成的疼痛。你的手攀在他肩头,嘴里的呻吟渐渐浪起来,“呃、唔……殿下慢些,太深……太胀,呜、嗯……妾受、受不住……”

他笑,坏心眼儿地把娇小少女在肉棒上翻了个身,趴跪在他面前,又借力狠狠往前捅了两下,引出高高低低的惊呼娇啼。

“这就受不住了?小骚穴昨晚上吃了多少精水,嗯?“

”呜呃……“

身下少女颤抖着身子无力支撑住自己,纤腰下滑,一对丰盈的奶子被完全挤压在床上,肥嫩的屁股高高撅起,扭着腰迎合他的操弄。塞卢斯心头欲火更盛,肉棒狠狠撞开了爱人娇嫩的子宫口。那里就跟有另一张小嘴儿一样,每次插到最深处,都依依不舍地使劲嘬着他,贪心得恨不能吸出每一滴精水。

“小骚货……就这么馋男人精水?”

“我没……呜嗯…不、不是骚、骚货……”

塞卢斯闷声哼笑,俯身向前,将少女完全罩笼,附在她耳侧,柔声低笑,“宝宝,我就喜欢你这副骚样。”

少女挣扎着继续辩白。他没理睬那断断续续的话,扳过少女清秀的脸蛋,用一个吻打断了她不成言的细碎呻吟。

上面温柔地吮吸娇艳唇瓣,下身却毫不留情地加快了速度,动作狠戾,把整个龟头都捅入了少女的宫腔。入口处幼弱的小肉洞昨晚已经被肏得软嫩熟烂,肉棒捅了没两下,宫腔就坍缩抽搐着泄出一大股淫汁。

而塞卢斯连慢都没慢,呼吸滚热,唇舌一边温柔地舔吻少女颊侧、耳后,颈间细嫩的肌肤,肉棒却一边在高潮的小穴里持续高速插干。小肉洞跟被捅漏了一样流水儿,里头的嫩肉疯狂地收缩蠕动,简直要生生绞出他的精液。

赛卢斯爽得难以自抑地一抖。若非念着还有公事,他倒想缓下动作,慢慢享用这张会吸男人鸡巴的小嫩嘴儿。只不过此时,他早已是尾椎发麻,射意难持,也就没刻意控制着,又插了百来下,闷哼一声,将浊白浓液又一次涌灌进幼嫩的子宫里。

你两腿颤颤巍巍地起身为他更衣。他扶住你,柔声劝你再休息一会儿,你却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妾今日想回戏团一趟。”

塞卢斯诧异地望着你,沉默了一秒。

“是有东西要取吗?我派个人吧。”

“妾还是想亲自去。”

塞卢斯又默了一瞬。

“我陪你。今日午后,行吗?”

你摇摇头,“殿下,那种地方不是殿下该去的。”塞卢斯刚要说话,你赶紧打断了他,“殿下不放心的话,就派一队人跟着我吧。”

他犹豫不决,握着你的手紧了紧,“可是——”

你回握住他。

“殿下,达里奥斯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您知道,他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塞卢斯不放心地望了你几秒,眼神充满担忧,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吧,我的小鹿。但你要保证,不能离开护卫的视线,知不知道?”

在塞卢斯与你吻别时,你忽然问道:“殿下书房里有一本红封面的《罗马故事汇》,能借给妾看看吗?”

“当然,我的玫瑰,它应该在一摞信件上……”,然后微微一笑,轻轻揉了揉你的发顶,“宝贝,我相信你。书房里的东西,你随便翻看。”

早饭后,你在书房里待了良久。出来时,手里拿了那本红封面的《罗马故事汇》和两张羊皮纸。其中一张被细细折好,贴身藏在最要紧的口袋里,另一张被你夹在了《罗马故事汇》里。

塞卢斯的侍卫长连同二十个亲兵已经在等你了。你不想太惹眼,但只带三个人的请求被侍卫长严辞拒绝了。

“不行的,小姐,这是殿下的命令,是军令。请您别为难我们。”

于是,你戴上面纱,腋下夹着红封皮的《罗马故事汇》,像格林兄弟《金鹅》里面那个小傻瓜一样,领着一串侍卫来到了城南的戏团营地。

你吩咐侍卫长守在帐外,不等他抗议,就走进了阿曼的帐篷。

阿曼正坐在桌前修理演出用的木偶,见到你进来,警惕地站了起来,声音微微颤抖,“你……你怎么来了?”

你冷冷睨了他一眼,把红封皮的《罗马故事汇》重重搁在桌子上。

“把这个交给达里奥斯。”

阿曼的小眼睛惊疑不定地瞥了一眼书,“你……你怎么知道我、我和达里奥斯殿下……”

“你当我傻吗?戏团为什么忽然决定留下?我猜,你靠商路上的人脉,帮达里奥斯联络各地的士绅贵族。他给你……”,你用脚掀开桌旁的一个木箱,金光立刻将狭小的帐篷照得蓬荜生辉。

阿曼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拿起桌上的书瞥了一眼,语气缓和了下来。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

阿曼没说完,随手翻开书页,惊奇道:“咦,殿下又读不懂拉丁语,你干嘛——”

你两指一捏,啪地将他手里的书合上。

“我劝你还是别那么好奇。我问你,玛丽珊黛呢?”

这句话又让阿曼紧张了起来。他警惕地瞥了你一眼,“她怕塞卢斯报复,一直躲在达里奥斯那儿……”

你又朝阿曼逼近了一步,手依旧捏着他夹在怀里的书。阿曼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上次那件事……达里奥斯给了你多少钱?”

阿曼脸一下白了,浑身一阵哆嗦,颤声道,“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

你猛地把书从他怀里抽出来,他下意识去抓,却扑了个空。

“你不说,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塞卢斯殿下。你还记得达里奥斯那些将官的下场吗?”

阿曼努力挺了挺与下巴连成一体的胸膛,去抢你手里的书。

“你、你敢!等达里奥斯殿下得了皇位,看他怎么收拾你!”

你轻蔑一笑。

“阿曼,谁会赢,现在可没人敢打保票。”

班主肥胖的脸颊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嘀咕了一会儿,最终妥协地垂下了手。

“达里奥斯殿下给了我两千达里克,”说着,他踢了踢脚边金光灿灿的木箱,“不过,事后我才知道被骗了。你被塞卢斯租用了那么久……要是早知道那是你的元夜,我本来应该向达里奥斯要三千的。”

你冷冷盯着阿曼。那些可怕的伤痛和屈辱,在他眼里,竟应该多卖一千金币。

“把属于我的那一成分给我,我就不会再追究这件事。”

阿曼嘀咕着秤量出二百达里克,装进个小布袋里,“喏,童叟无欺。”

你接过布袋,把《罗马故事汇》往阿曼胸膛上一推。

“跟达里奥斯说,书里有个惊喜。”

你刚走到营帐门口,忽听阿曼在背后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达里奥斯?”

你想了想。

“我怕。我怕那样的事再降临到我身上。”

回到塞卢斯的寝殿,福柏正在你的卧室等你。

“小姐,你可回来了!”

你没有立即回答她,迅速地关上房门,拉上窗子和窗帘,摇动窗台上的机械八音盒机关,美妙动人的旋律立刻填满了宫室的空气。

你拉过福柏,从最贴身的口袋里拿出那张细细折叠好的羊皮纸,将声音压得很低。

“你把这个交给殿下,就说——”

福柏没等你说完,好奇地去打开羊皮纸。你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指。福柏吃痛地高呼,叫声却被你一个眼神堵在了喉咙里。

“你告诉殿下,我今早出门的时候,这张羊皮纸是从我手里的书中滑出来的。如果他问你书是什么颜色的,你就说是红封皮的,记住了吗?”

福柏不知所措地望着你。

“可、可是小姐,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呀!”

你叹了口气。

“福柏,你如果真的爱殿下,就照我说的做。”

福柏一下子噤了声,战战兢兢地望着你。

“这张纸,千万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只能交给殿下,知道了吗?”

你又把吩咐的话重复了几次,直到福柏能准确无误地复述给你。

“把羊皮纸交给殿下,说它是从小姐的书里滑出来的,不能打开……千万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书的封皮是什么颜色的?”

“红色。”

当晚,你焚香沐浴、梳饰更衣,一件件做得缓慢沉重,似乎在寝室多耽搁一刻,昨晚余下的似水柔情、旖旎温香就能迟一刻消散,似乎你就能晚一刻面对迟早要来的结局。

但命运是个踩着钟点儿行刑的刽子手。你坐在镜前梳理方毕,就听有人敲门。

还没等你说话,门已被推开了。进来的是塞卢斯最信任的管事嬷嬷。她见你起身行礼,布满苍劲褶皱的脸摆出个客气的笑,语气却不容抗辩。

“殿下召见姑娘,请姑娘这就移步。”

瞅见你披散肩头毫无配饰的发和身上的素白纱衣,话软乎了些儿。

“婢子为姑娘梳妆,这就走吧。”

你面上淡淡一笑,“嬷嬷有心,不必了。”

书房有两道门。老妪打开第一道,低声道,“姑娘好自为之”,示意你进去,然后在你身后关上了门。

该来的,躲不过。

你闭目深吸,推开了第二道门。

屋内只书案上燃一盏残烛,萤火般幽光叫凉风一吹,孤弱无依地挣扎,每每几近熄灭。塞卢斯坐在案旁凝望窗外,手中把玩着张羊皮纸,表情晦暗不明。

你福身垂首,“殿下。”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略微沙哑,悲喜难辨。

“今日去了营地?”

你微微颔首,稳住声音道:“回殿下,是。”

又过了半分钟他才再开口,问话的声音极低。

“要取的东西取到了?”

你垂着头,又微微颔首,“谢殿下的护卫,东西取到了。”

这次的沉默更久。窗外寒蛩泣露,孜孜不倦,鸣雁啜霜,声声力竭。

他终于转过身来,抬眸望了你片刻。你注意到他眼梢晕开的那抹微红,如杜鹃泣出的血滴子坠入了秋水一般。

“取的……是什么东西?”

嗓腔格外暗哑,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才问出这几个词。

你心尖儿疼得一颤,挪开眼不敢再看他。

“一些……一些女儿家的小玩意儿,殿下不知也罢。”

他没立刻戳破你的谎话,站起身,缓步踱到你跟前。你只觉得压迫感层层叠叠逼近,忍不住后退一步,依旧垂着头。

“宝贝……你若自己说出来,我……我愿意……既往不咎。”

语调残破,声音幽微,似在淌血。最后四个字却如下了极大决心一般,一字一顿。

你的心好像被揉捏成了一团碎片,血肉被扎得隐隐抽痛,视线瞬间被泪光模糊。你好想告诉他,这是个局,你并没有背叛他,你当然不会背叛他——他是你遇见过的最好、最善良的人,你那么爱他,怎么会背叛他呢?你好想向他和盘托出,告诉他你所有的计划,告诉他你想怎样帮他……

你好想向他撒撒娇,诉诉苦,抱怨抱怨你为他所担的惊、受的怕,邀功请赏地告诉他你的殚精竭虑,也好让他数数你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而生出了多少根灰发,多少条细纹……

但你不能。你必须借他的手,完成这个局的最后一环。你阖眼片刻,再睁开,眼神回复了清明,抬头撞入了他的碧眸。

“妾……妾愚钝……殿下想要妾说什么?还望明示。”

像被钝刀子捅入心窝一样,他的呼吸瞬间沉重了几分,倏然伸手,居高临下攥住你的下巴尖儿。

“真不明白?”

你眨掉眼里泛起的雾气,毅然决然地回望着他,重复了一遍适才那几个字。

“妾望殿下明示。”

他眼角儿泛着水红,连青玉般的眸子里都染了血色,下颌一动,咬紧了牙,却止不住薄唇的微微颤抖。

“孤瞧着,你要取的不是别的,是孤的性命。”

“妾不懂殿下的意思。”

果然,他眸中冷芒渐盛,薄唇抿出条冷硬的线,捏着你下巴猛一用力,把你甩在了地上。那张抄满你笔迹的羊皮纸被狠狠摔在了你面前。

是你交给福柏的那封信,是你抄录塞卢斯联络羽林军统帅的绝密信件。

你趴伏在地上,雪白的轻纱裙摆在酒色地毯上绽出一朵净莲。他忽然蹲下身,握住你肩膀的动作急切用力,盈蓄着泪水的眼神几近恳求,颤抖的手指着那封信。

“宝宝,你……你给孤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阖眸凝眉,声音哽住,似在忍耐极大的痛苦,“——这件事,咱们就此揭过,谁都不准再提,好吗?”

心跟被锯刃缓缓撕扯割裂一样疼;你没忍住,瞬间泣不成声,泪如雨下,大颗大颗的水珠夺眶而出,砸落在地,洇得羊毛毯上黑红点点。

他搂住你肩膀的手加了力气,嗓调儿更急切了些,一边把你垂散在地的长发拢到你耳后,一边托着你的脸让你望向他,“宝宝,你说实话,肯定是有人逼你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人要挟——”

理智不允许塞卢斯对这张写满你字迹的羊皮纸视而不见。但感情让他不愿意相信最糟糕的可能性。他宁可活在幻梦里。他努力挖寻证据,替你想出各种理由,竭尽全力向他自己证明,你没骗他,你没背叛他,你是爱他的。

你打断了他。这个梦,必须由你来戳破。

“不。没人逼妾,也没人要挟妾。是妾背叛了殿下……妾无可辩白……妾无话可说。”

塞卢斯瞳仁骤缩,握住你肩膀的手痉挛般一紧,一时间哑口无言,震惊、迷茫、疑惑在眉宇间依次闪过。过了片刻,他猛地把你从地上拽起来,跪立在他面前,眸中灼出伤痛、愤怒、恨毒,爆发出一声咆哮的质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你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透过泪眼,无言地望着他湿润的眸中熊熊燃烧的伤愤。你忽然意识到,他问的那句“为什么”,并不是指你为什么要背叛他,而是在问你为什么不能编一句解释,为什么不再扯一句谎,为什么不留下一丝丝挽回的机会……

在问你,既然已经开始骗他,为什么不能一骗到底。

“那些疼惜和爱慕……那么多柔情蜜意,你可曾有过一瞬真心?!”

一顿,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着轻了些。

“你昨晚说……说你爱我……”

低得微不可闻。

“宝……宝宝,你爱过我吗?”

你假装没听见这一问,狠狠咬唇止住泪,回答了那个他已经知晓其答案的问题——为什么你要背叛他……为什么被强权残暴伤害过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投靠了作恶者、始作俑者的麾下。

“殿下,妾一介低贱女子,面对达里奥斯殿下那种人,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天下万物弱肉强食,殿下或许能护我一时,却护不了我一世……”

话里话外,意思很明确:暴力是有威慑力的;你不认为塞卢斯能赢过达里奥斯,所以你站了达里奥斯的队。

男人的自尊心被刺痛了,胜负心被激起。毕竟是在朝堂战场的血雨腥风里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的皇族胤嗣,塞卢斯几乎在几息之间就收拾起了情绪,压抑下了所有感情。他脸色冷了下来,甩开你的肩膀,站起身,冷冷睥睨着你。

“同为刀俎,达里奥斯挥刃向更弱者,孤却不会。”

你没料到他这句回答,愣愣回望着他。

心里漾开的无尽苦涩中,慢慢潋起了一丝薄甜。

瞧!这就是你所爱的人!这样一个人,一个真正的强者,一个真正的仁人!他是多么值得你的骄傲啊!你所有的牺牲、努力……那些难以承受的苦难:这一切,都必不会付诸东流。

你在泪水决堤之前低头敛住眸光,尽力控制住声音里的哽咽。

“那,妾遥祝殿下……马到成功。”

塞卢斯冷冷瞥了你一眼,回身拉响了传唤仆从的铃绳,然后去矮柜里翻找什么东西。你伏在地上,磕了个头。

“若殿下还怜惜妾分毫……求殿下,给妾个痛快。”

他半晌没答话。脚步如心跳,缓缓踱回你身边。你趴伏在地上,感觉有某样冰凉粗重的东西拴住了你的手腕。

你的心一惊,那是你在戏团时常年戴的那条铁链。

塞卢斯把你从地上拉起来,蹲跪在你面前,又用另一条铁链拴住你的脚。

“孤当时抄没了这链子,本来是怕他们再把它用在你身上。”

“本打算等时局一稳,就带你去铸剑师那儿,让你亲眼看着它被熔掉。”

他自嘲一笑。

“不想啊,兜兜转转,最后竟又亲手给你戴上了它。”

你呆望着塞卢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如果要杀你,何必还戴镣铐?如果要赐给军里,即便没有镣铐,你岂又逃脱得了?

他站起身,头微偏,柔声细语跟你讲道理。

“宝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就这么让你死掉,太便宜你了。”

你心里咯噔一下。听这意思,是要把你赏赐出去了?

他读懂了你的想法,促狭地笑,抬手轻触你的脸颊,拨开你一缕散乱的额发,指腹薄茧在嫩皮儿上摩挲。动作间三分留恋,三分温存,三分缱绻。

俯下头,轻咬你耳廓。

“你昨儿晚上被孤肏得淫水儿横流,那贱样儿跟条发情的母狗似的,怕是孤说的半个字儿都没听见吧。”

你被羞辱得耳内一嗡,脚下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昨晚上情投意合的鱼水交融,是你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完完全全地敞开心扉,把自己彻底交托给另一个人。这段对你来说圣洁美好的回忆——他带给你的,圣洁美好的回忆——现在竟然被他如此糟践、侮辱、亵渎,把你说成是条“发情的母狗”。你心口如被刀剜刨般疼,四肢发软,手脚发凉,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个不停。

他连看都没看你一眼,拖着你到门边,打开门。管事嬷嬷正低着头,毕恭毕敬等在门口。

他隔着纱裙,狠狠拧了一下你的奶头儿,引出你的尖声痛呼。他不管,又在你娇嫩的阴唇上揉搓两把,粗粝的指腹几乎要隔着纱裙顶进小穴里去。

“宝宝,我说过,你是我的,到死都是。你便是条狗,也只能做我的狗。”

把手里的铁链扔给了管事嬷嬷。

“牵下去。孤晚些去瞧她。”

你被软禁在了地牢的密室里,身边只留个哑女伺候。

皇长子几乎每天都去看你,但对你却不再像以前那么温柔了。

比如现在。猩红的帷幔挽吊在床角的金钩上,昏暗的烛光如萤火般跳跃闪动,丝褥间蜿蜒的铁链依稀可见。

塞卢斯的大掌轻轻抚开你汗湿的散乱秀发,动作相当温柔旖旎。但下一秒,他就抓住了你的头发,迫使你向后仰头。

“张嘴。”

密室内暧昧靡腻的气息如陈酒般浓烈。男人呼吸逐渐粗重,喉结上下滚动,大掌狠狠把你往下压。金兽炉中,瑞脑缓缓吐尽了青烟,香片偶尔劈啪作响,好像在诉说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被憋的眼前发黑,嘴角像是裂开般疼痛。一股股突如其来的浓稠液体呛得你不断咳嗽,有几滴白浊从唇角溢出,顺着下巴滑落。

男人好心地替你抹去,把指送到你唇边,捏开你的嘴。你别无选择,只好乖顺地吐出小舌,将他的指尖舐净。

塞卢斯眸光一暗,海蓝的眸忽然黑夜般深沉阴寒。

“宝贝儿,背叛我的滋味,好受吗?”

你没答话,向墙里翻过身,像个孩童一样用双臂护紧胸口,适才几近窒息时刺激出的眼泪仍源源不断淌落。

他把你强硬地扳了回来,手背替你抹去泪,然后用指腹缓缓揉抚你被蹂躏得红肿的唇。

“那么多人背叛过我,但我从没想到这次会是你。”

“要不是福柏发现了你抄的信件,如今众叛亲离的可就不是达里奥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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