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小心动物
月黑风高,树影摇曳,婆娑的树叶声随着冷风磨过她的耳畔,迫使小小的身躯蜷缩得更小。看过数十次同样y暗的景se後,小脸垂下,终於不甘心地承认──她迷路了!
平常在自家花园玩惯了,今天只不过爬进草丛中发现的新洞x,洞口外的美丽亭榭便迷得她晕头转向,直认为到了书中的神间仙境。一直到天se完全黑了,她才慌起来,一时贪玩,竟忘了记来时的路途。
她嘟起嘴,闷闷不乐地踢起地上的碎石子。
好啦!这样回去姨娘又有机会在爹面前嘲笑她:不是过目不忘的小神童吗?咱们的小才nv也会有迷路的时候啊?
讨厌的笑声彷佛已在她耳边响起,她摇摇头,决定放弃求救的念头,快步向前想找出来时的路途。
此时,晚风吹过她的耳畔,除了冰冷外,还带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nv子的ch0u泣声。
她全身一颤,想起故事中哀怨的nv鬼,耳朵彷佛竖了起来,原本断断续续的声音竟特别清晰,吓得她小小的步伐最後甚至跑了起来。
不管风呼啸过她的耳畔,草尖的露水沾sh小鞋,只拼命地跑往前。
无奈她的方向感并没有在短时间内大幅跃进,她拼命跑,跑到月亮都露脸了,她还在一片树林中打转。
她累极,也不管身上的白缎小袍,倚着树,小小的身躯跌坐在地。
肚子好饿,爹怎麽没来寻她……一想到这,她的眼眶就积了泪水。
这里是哪里?她真的不知道,她好想回家,即使被姨娘嘲笑也没关系了……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扁扁的肚子,蓄积的泪水才要爆发,眼角扫及的景象却让她看呆了。
月华清辉洒遍了树林,银白se的光辉洒在红yan的梅花树上,洒在树下,洒在那清冷如月的少年身上,投s出的清辉与y影,教人望不清他的神情,像月华一般,很美,也很冷。
风吹得那人的白袍翻飞,剌剌作响,面容清冷无情,单薄的衣袍只衬得如仙御风而去的姿态,鲜明如水墨的飞仙图。
一时之间,她忘了哭,只张嘴呆呆的看着。
少年抬起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一步,再一步……彷佛就要踏月而去。
她一时急了,叫道:「神仙哥哥!」喊完便跑向前去。
少年倏地转身,原本清朗的眉微微蹙起,待看清来人後,神情竟有些错愕。
一个小nv娃……?在他反应过来前,她已跑近并捉住了他的衣角。
「神仙哥哥!」她开心地唤道,想到神仙哥哥没有飞走,她就笑开了酒窝。真高兴!没想到仙境里竟然也有神仙孩子阿!
谁家的小孩?近日来访的亲戚里有这麽一个小小孩吗?这麽晚了,怎还会在园中逗留?看她的打扮,也不似下人的孩子……心中虽疑,他已习惯x地露出微笑:「你在唤我?」来访的亲戚有记漏的?
她用力点点头,眼睛乍现兴奋的光采:「神仙哥哥,你要飞回天上了吗?」她今天和神仙说到话了!而且这个神仙哥哥还对她笑耶!
闻言,他不禁失笑,但仍耐心道:「我没有要飞回天上,况且,我并不是神仙。」这麽傻的孩子,究竟是从哪蹦出来的?
她看着他,彷佛很苦恼似地想了一阵,突然间,用严肃的表情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眼中却闪阿闪的,闪着异样灿烂的光采。
她很明白的,神仙之所以为神,就是因为他们要为很多天机保密,自然也不能给人知道他们是神仙。
这个神仙哥哥,真是太神仙了!
他看着她闪着兴奋的大眼,不懂她的兴奋从何而来,但他决定暂时忽略那种毛骨耸然的感觉,露出镇定地微笑:「我的名字叫严岁华,你的名字呢?」若是亲戚的孩子,得赶快派人送回去才行。
「岁华哥哥,我的名字叫洛语唐!」她露出笑容,开心报上自己的名字。
神仙哥哥问她的名字呢!说不定她是神仙哥哥认识的第一个人呢!思及此,她又露出有酒窝的笑容。
一听见这名字,他的微笑瞬间僵凝,重新暗暗打量起眼前的小nv娃。这样一个小小nv娃……少年的表情,渐渐由错愕转为复杂。
「岁华哥哥?」她迷惑的叫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又习惯x地微笑,只是多了点无奈:「语唐,你怎麽会在这呢?」即使住在隔壁,但没有大人的拜帖,小孩子也不可能随意来去的。
听见这个问题,她不禁露出害羞的笑容:「我在花园玩,结果不小心迷路了。」
原来如此。但──「你是跟爹娘一起来的吗?」也许今日曾来访也不一定。
爹娘?她疑惑地摇摇头:「我在我家花园玩,旁边只有丫鬟。」当然,她们都跟不上她的速度,都被甩下了。
「喔?那你怎麽会来这里?」这麽小的身子,恐怕也爬不了墙。
正这样想,他回神却发现她竟眯眼用力地盯着他,才疑惑,她忽然像领悟了甚麽,神se忽地紧张起来。
「岁华哥哥!我不会把这地方说出去的!我保证!」她突然没头没脑地蹦出一句,一副紧张模样。
他微愣,但随即明白过来──她还把这当仙境呢!他唇微g,才要解释,却突然抿直唇,不发一语。
直到她露出着急的神情,他才温文开口:「……你要怎麽保证?」
「以天地为证!」她指天而立,小小的身躯竟有几分气盖。
听她英气凛然的发言,他讶异之余,不禁想看看她能做到什麽程度。
他微微一笑:「这可不成。到时你跑了,我要找谁讨公道?」状似无心地拨了拨腰际的玉牌子。
果然见她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随後沮丧地垂下头。
看她如此丧气,他不禁懊恼起自己不该起的玩心,若因此让两家闹僵那可麻烦了。
才要开口安慰,却见她西西苏苏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一阵忙碌後,她表情忍痛地伸手一摊,一只玉珠耳环赫然在他眼前。
他眉微挑,眼神彷佛在问:这小珠子有什麽特别的?
「你不要看它小小的,这可是我娘亲送我的第一件礼物!」乍看无甚特别,但细看之下,玉珠上竟有雕镂jg致的图纹,散发着隐隐的光芒,十分别致。
黑se的瞳眸缓缓从她捧着小玉珠的手抬起,看向她,不发一语。
被他的视线看得急了,她瘪瘪嘴,不甘愿地道:「以天为证、以此为誓,我,洛语唐,绝对会保守这里的秘密!」
那是娘送她的玉珠耳环……不过这样岁华哥哥就不能耍赖了,因为书上都是这样写的!更何况,她还偷偷留着一只呢!
他直直盯着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容十分欢快。
「答应我不可以把路给埋了喔!」故事里的神仙老ai这麽做,她可没有沿途做记号。
「恩,好,不过你先说你从哪来的吧?」伸手便要拿起信物。
她却猛地缩手摇头道:「不对,你也要给我一个信物,这样约定才算成立。」
没想到这小孩傻归傻,倒也挺jg明的。
他也不在意,想了想,抬手指着月亮,又转身折下梅枝,随口道:「以此为誓……」一抬眼却发现她瞪他,样子挺凶恶的。
他放下手,很温和地微笑问道:「怎麽?」
她瞪他!瞪瞪瞪!怎麽有这麽小气的神仙哥哥?故事里可不是这样的。她皱紧眉头,看了看他温文依旧的表情,狐疑地开口:「这株梅……会凋吧?」
他g了g唇,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呢?这可是这里的梅花阿!」
「……」太可疑了。
「你不要?也好,本来就想拿回去了。」说完,就要把梅枝揣进怀里。
突然,袖口一紧,他回头,看见小手抓紧他的衣袖。
他缓缓抬眸,看那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好不可怜:「哥哥,我相信你!」说完,竟跳起身来抢梅枝!
他下意识的闪过,小小的身躯扑了个空,回过头来,小脸上满是不满。
他不禁笑咳了下。
「哥哥……」怨气十足。
他偏过头,隐忍笑意。回过头来时,又是诚恳的笑容:「抱歉,只是想换个信物。」
她眯起眼,十分怀疑。
「怎麽用这种眼神看我呢?」他轻笑,连着梅枝将手覆在她的小手上。
「以天地为证,以此为誓,我俩彼此若有欺瞒,就让这些玉都碎了吧。」小脸露出惊讶,只觉手上沉甸甸的,冰凉透人。
「对此誓言,语唐可还有疑问?」黑瞳映着清冷的月se,却直gg的望着她。
她犹豫了下,摇摇头。
他微微一笑,这才把手移开。
她低头一看,这才发觉手中的沉甸甸的感觉,原来是块通t晶透的水玉牌子,名贵非常,却没有其他雕镂,只在上头浅浅刻着「岁华」二字。
她抬起眼,眼中写着不解。
「你用重要的东西起誓,我的诚意自然也不能少。」他微笑,眼中的月华更是清冷生辉。
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唇边掩不住笑:「咳嗯!岁华哥哥,你的诚意我就收下了。」说完,小心翼翼地将梅枝与玉牌子揣进怀里。
他看着她难掩笑意的小酒窝,眸光半是晦暗半是光明。
其实,与这麽小的孩子立誓,似乎有点傻气。小孩子重誓言,答应的事不易反悔,虽然他对她没有男nv情ai,只是……先发誓也保险,谁知道未来会有什麽变数呢?
他微笑,看这她单纯喜悦的脸。虽然她b同年龄的孩子聪明,但恐怕还不知道他在誓言里巧妙变换了词,分明让她不能欺骗他,直到将来。少年垂下黑眸,掩去算计。
「来吧,我带你回家。」少年牵起nv孩的手,又是温文的笑意。
初次见面,亲ai的小未婚妻。
本以为送她回将军府,这件事也就结了,没想到……
一阵推门声。
「晚安,岁华哥哥。」亮晶晶的眼睛。
「……我带你回家吧。」惊讶,温文的微笑。
第一晚,潜入失败。
第二晚。
「又来打扰了,岁华哥哥!」跳窗而入。
「没关系,我带你回去吧。」游刃有余的笑容。
「我──」
转过头,很温柔的微笑:「回?去?吧。」
「……」哥哥的眼神好恐怖……。
关上门的前一刻,他想,下次,一定要锁好门窗。
第n个晚上。
「……」努力瞪!
「……」
「……」腮帮子气的鼓鼓的,si抱在柱子上不肯放。
「……唉,我准备好点心在桌上,一起吃吧。」他无奈的掩住面容,不想看她那闪着j计得逞的大眼。
在某人饱受jg神受摧残的日子,革命终於成功了。
又是一个夜里,一阵敲门声,少年从书卷中抬起眼,眼中微露讶异。那孩子什麽时候养成了敲门的好习惯?
他面露微笑地开门,不禁诧异:「娘?」
门外站的是名衣着华贵的妇人,仪容庄丽,眉眼间隐透着慈ai。这名妇人是尚书府的夫人,也就是严岁华的娘。
如今,那慈祥的面容却凝重无b,忧心忡忡。
「华儿,还没睡啊?」话是对着他说,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扫过房内。
他眼眸带笑,任凭严夫人扫视屋内情况。
房内的灯火全熄了,只余案上的烛火,和一本打开的书,看来是刚放下的。
「这麽晚了,还在读书?」夫人微诧。
「是,准备爹近日要验收的功课呢。」他恭谨地答道。
「真是……你爹就管你管得特严。」讲到这点,夫人面露心疼,轻抚上少年的脸,语气中满是心疼和责怪。
「没关系,我有娘疼着呢。」撒娇神情微露。
「傻孩子。」夫人神se柔软,慈ai之情尽表於se。
彷佛要开口说些什麽,但神se犹疑了下,又扫过屋内一圈,才柔声道:「功课要顾,但身子也要顾,今晚就早点歇息
吧。」
「回娘的话,孩儿正准备要就寝了呢。」说着,笑着眨了眨眼睛。
夫人笑着才要念他几句,一句话又拉回她的思绪。
「倒是娘,这麽晚找孩儿有什麽事?」眼眸清亮,单纯无b。
夫人犹疑了下,终究还是开口:「我听见不好的传闻,说你最近总是玩的晚,还有人说在你屋子里看到人影和小nv孩的
嬉笑声……」
他微顿了下,转而轻笑道:「无稽之谈,娘怎麽也信?」
「我原先也是这麽想,但话是从你底下的婢nv传出来,我不得不信几分……」
「喔?」
「就是……唉,我说什麽呢,如果真是隔壁的孩子跑到这,华儿你也不会骗我。」夫人微笑,轻巧地带过话题。
「娘,你安心吧,这里可是玄真大师加持过的地方。」他也不追问,笑意yy道。
「也是。」她似乎被他的话给安抚了,神情放松不少。「不过,放你一个人住在院里,娘总是不放心。」
他神se微软,露出温暖的笑容:「娘安心吧,孩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她又话家常了几句才离开,他要送却被拦了下来。
「夜寒露重,华儿要以身t为重。」夫人笑着推辞他的送别。
他不再坚持,在门口目送。
直到严夫人离开,他才拍拍袖子,往院中的梅亭走去。
从他十岁起,爹便分给他这处别院让他单独居住,也不准娘陪伴,每日定时有师傅教书,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说是疼宠,众多的孩子里的确只有他有这样的待遇。
但说是冷淡,也不为过,为数不多的佣人,使偌大的院子显得清冷可怕,更有传说是闹过鬼的宅子。
十岁时,他一个人整天反反覆覆的猜想,最後,只能解释为爹对他求好心切。
步上梅亭,为自己倒了杯梅酒──他私下酿的,随意地啜饮。
望着天上白银般的月亮,他不由得想起那多日未见到的小nv孩。
不是想保她,只是厌恶底下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弄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只是可惜了,y森的院子又少一人。
不过,没用的人,就得丢了。
他一向如此,才能在只有仆役的庭院生存,也才能随心所yu。
但他也偶尔会走露几条消息让外头的人听听,好让家里人不致忽略他的存在,以至於想抹煞他,即使对象是他名义上的娘。
他又斟了一杯满满的梅酒,修长洁白的手指抚着杯缘,银月映在水酒中,随波晃荡。
当时严夫人阻止不了夫婿的一意孤行,如今他长大了,孩子对於娘亲的感情,他也不需要了。
他一口饮下,月se又再度映在他的眸中。
朦胧的黑夜里,y哦声响起:「举杯邀独酌,对影成三人……」
月光铺洒在亭中人身上与白石地板上,一片银白光辉中,拖出一道长长的暗影。
庭院里的花开得茂盛,奼紫嫣红jg心安排地摆放在回廊,回廊处转个弯,又是一片新景致。
府里的仆役们忙碌地穿梭各地,唯有一道鲜白身影倚在柱上。
严岁华一袭白袍,手中把玩着腰带上的红绒小布袋,jg心梳起的黑发几绺垂在耳畔,白玉似的面容带着微微的慵懒,双目微歛,唇上却挂抹淡淡的笑。
真是服了那傻瓜。
想起他持帖拜访洛府时,她见到他的那副呆样,他就忍不住想笑。
她还以为他是神仙呢!
他白日拜访她家的事,让她吃惊得连她爹叫她合上嘴都没听见不过。
他又轻轻笑了起来。
谁让她连日都不找他,竟然乖乖听罚在家思过?
在洛将军离开让他们俩聊天吃点心时,她才结结巴巴的说:「岁、岁华哥哥?」嘴巴张得可以吞j蛋了。
直到那时他才觉得心情好了些。
不过,他为何要对这小nv孩吃惊的反应感到高兴?
他有为此郁闷过吗?
他轻嗤一声,突然听见一振急乱的脚步声。
转头一看,从回廊转角蓦地跑出一名青衣童子,边跑边喊:「少爷、少爷!」神情焦急又兴奋。
「怎麽,小九,我敎你的礼节都忘了?这麽急急忙忙的。」他微叱。
换掉那叫小翠的婢nv後,不知是终於知道他的庭院缺人缺的慌了还是怎麽,李总管终於派了名新的侍僮到他院子,做的活虽多,但拿手的还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