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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陆碧芯闷闷地嗯了一声,含着眼泪想起那晚合欢家宴,漫天璀璨烟花下,捡了一朵合欢花的自己抬头就见到平王站在不远处。

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歪着头瞪着眼睛识人,平王便笑了。

第二天,杨妈妈带着那个婆子过来回话,那婆子一身淡淡的酒气,怕熏着陆碧芯,只站在屋里角落回话道:“禀王妃,小的问清楚了。当初二小姐不幸夭折,梅夫人迁怒曹姥姥,将她一家赶去了西郊的农衣巷,曹姥姥原是有些本事的,多有大户人家请她接生洗三,被赶去农衣巷后没有活接,只能去做些粗使重活,这两年间显少看到她人。”

陆碧芯问道:“为何会迁怒曹姥姥?梅氏毕竟是双胎,两个孩子总有一个弱些。”

“听那屋里伺候的婆子说,梅夫人当时难产,二小姐在下来时窒息夭折,一出生就没了气息。但梅夫人坚持说她听到了二小姐的哭声,二小姐是活着出生的,是那曹姥姥技术不佳导致了二小姐夭折。但曹姥姥直呼冤枉,说梅夫人难产神智不清,将三少爷的哭声当作二小姐的了,梅夫人不信,过后对曹姥姥多次拷问严打,最后是梅夫人娘家看不下去,将曹姥姥一家赶走了事的。但这几年里,梅夫人一有不顺心的事情,也没少让屋里人去曹姥姥那闹上一通。”婆子言辞清楚,“曹姥姥有个痴呆的孙子,一直给孙子吃着药,怕他出来闹事,总锁在屋子里,基本看不到人。”

“昨晚那个痴子,就是她的孙子吗?”

婆子犹豫了下:“小的不确定,毕竟没有人看过她的那个孙子。但是按岁数,应该差不离。”

陈筱艾说道:“得当面让曹姥姥确认才行。”

“怎么确认?让曹姥姥过来王府吗?”

“会不会给梅夫人发现?”

陈筱艾问道:“今早两位侧夫人过来请安,你们是怎么说的?”她脸上包着一大块纱布,不好随便露脸引怀疑,明真姑姑问了也只说不小心摔伤了脸。

“只说屋檐上有耗子吵王妃入眠,叫人上去看了。”荷香说,“看两位侧夫人的脸色都是一脸关切,梅夫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都是混成人精的人了,三言两眼自是看不出来。”陈筱艾站起来伸了伸腿脚,“我去农衣巷找找这个曹姥姥,她能花那么多钱财医治孙子,人失踪了定然会出来寻找。”

陈筱艾虽说也算是太后宫里来的人,但前面有三位姑姑替她扛着注意力,高氏梅氏眼里根本没她这个人,她出府去也方便。

陆碧芯担心她一个人没个照应,农衣巷远在西郊,一来一回也要一天。陈筱艾也担心关在柴房里的痴子闹起来,杨妈妈搞不定还引注意,苦想一番后,让陆碧芯书信一封,直接敲开了柳府的门。

准确来说,是敲开了柳容景的门。

柳容景没有执扇,而是抱着手臂,上下扫了两眼讨好卖笑的陈筱艾,正想说什么,陈筱艾一封信塞到他手里,乖巧又狡黠道:“平王妃说,您小时候穿花裙子时的画像她还珍藏着呐,等过些日子进宫要与晨妃娘娘同赏怀念呢。”

这就是有姐姐,并且姐姐还有好闺蜜的下场。

柳容景冷着脸看完信,他与平王交集不多,平王为人豪爽不羁,不耐烦与文人墨客交流,嫌说话文绉绉的直嘴瓢,对他们世家小辈也没什么耐性。平王妃陆碧芯倒还算半个熟人,小时候姐姐要对他恶作剧的时候,旁边总有陆碧芯娇弱身影。

陆碧芯对此也有分寸,只让柳容景帮忙找打手,又从陆家安排了人,以陆家的名义帮忙,不牵扯到柳家去。于情于理,看在姐姐晨妃的份上,柳容景这个忙不得不帮。

况且这事从头到尾是自家姐姐要求的,陈筱艾只是按吩咐做事,柳容景自然也不能对陈筱艾有二话。只是见这个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着实有些欠打。

“你要什么?”柳容景收好信,拿信敲了敲陈筱艾的脑袋。

陈t筱艾一脸嫌弃地避开,闻言道:“一辆结实点的马车,让刑大哥受累,跟我跑一趟就好。”门外的刑虎听到自己的名字,探出个头来。

“一张口就要我身边最得力的,好大的胃口。”柳容景一个眼神,刑虎赶忙将头缩回去。

“刑大哥身手好嘛,又信得过,您再安排打手又显眼又麻烦的。”

“那我还得感谢你帮我想得周到?”

“您再阴阳怪气的,我就回王府跟王妃拿您穿裙子的画像去复刻了。”

“哦?怎么,拿去裱在你床前日日夜夜的瞻仰,好下辈子投胎有我几分美貌?”

陈筱艾翻白眼,敷衍道:“对对对,小的对您的容貌羡慕嫉妒恨已久,下辈子要没您这样的厚脸皮怕是要遗憾终生的。”

“那你就遗憾着吧。小丫头片子,妄想倒是挺多。”柳容景说着,突然眼神一顿,两步到陈筱艾跟前,抬手在她头顶一笔划,“你是不是稍微长高了些?”

“有吗?”她在宸徽宫里一直都是最矮的那个,苏歆总要拿这个嘲笑她,说她光进嘴不长个。

“一指头是有的。”柳容景轻笑,桃花眼微眯,看起来心情颇好,“还以为你就这样长不大呢。”

陈筱艾晦气地拍开他手掌,跳到一米开外瞪他:“呸!我还在长身体呢!以后还会长更高的!”

柳容景摊开双手,一脸欠打,悠悠然道:“那就祝你好运了。”

跟这人说话真是要被气短命的!陈筱艾气呼呼地拉着刑虎走了,刑虎名义上是柳容景的贴身侍卫,但私底下要做的差事可不止如此,当初柳容景能找到她和师傅,便是靠了刑虎在江湖上的人脉,武力也被他自己故意弱化了,他一人起码等顶三个人用。

等安排了马车,又从王府的小角门里接出那个痴子小男孩,陈筱艾嘱咐杨妈妈几句,回头就见刑虎将小男孩锁在马车里,而马座上不知道坐了个身姿翩翩的男人,即便戴着帷帽也难掩其高贵优雅气度。

“您干嘛啊??”陈筱艾一脸懵,爬上马座就要把这个做作的男人踹下车去。

柳容景赶忙避开了,拍拍袖上灰尘,一脸嫌弃道:“没个规矩的,别弄脏我衣服了,好不容易找来这么低调又符合我气质的了。”

大概是看陈筱艾马上就要下手毒杀自家主子了。刑虎赶忙出来打岔:“少爷最近没有要事在身,在府里正无聊着呢。再来不过一天时间而已,陈姑娘你冷静一下”

陈筱艾做了三个深呼吸才将杀意压下去,偏偏旁边这人还在喋喋不休:“现在的衣服怎么都做得那么精致奢华,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能撑得起来,哎真是。”

陈筱艾一撩车帘,让这主仆俩一起待外面,自己躲车厢里面去了。

“你看着这丫头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竟然让我给她赶车。”

“您可快闭嘴吧。”

陈筱艾不去理外面。安排的马车空间还挺大,男孩被锁在另一头还昏睡着。杨妈妈说他早上醒了一次,也不大叫也不挣扎,就是不停磨牙吮血,眼神涣散模糊,杨妈妈便大着胆子喂了他一次食物,他吃完后就开始发呆,陈筱艾怕他路上闹起来,就喂多一次晕药。

也不知道是哪个同情心泛滥,男孩的模样比昨晚要干净多,起码脸抹干净了,露出一张没有见过日晒的白净小脸,又瘦又短,眉眼线条有些浓厚深邃,看着不太像中原人啊陈筱艾越看越不对劲,她来到男孩身边,仔细查看男孩的手臂与手掌,心里直泛嘀咕,也不知道这男孩是不是曹姥姥的亲孙子,若是亲的,曹姥姥嫁的男人该不是是南沙哪个偏远部落的男人吧才能遗传到这样异于中原人的体型骨骼。尤其是那双手臂,已经跟成年人差不多细长了,一垂下来看起来有些不自然,像是比常人多了个关节似的。

手上宽大的手掌一动,陈筱艾抬头就见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睁着眼睛看她。陈筱艾下了一大跳,赶忙退开,她一刻钟前刚喂下的晕药,怎么着也得晚上才能醒,这人居然

见她动作,男孩的眼睛缓缓跟上,他的眼神却没有聚焦,好似就知道眼前有个人一样,接着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吐出来一个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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