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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算你狠

 

这次失去法术的时间额外的长,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而且明显自己的能力不如从前了,自己还剩下多少任x而为的机会呢?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她很快的放出神识,探到严长律的队伍已经快回到丰城了,剩一两天的路程而已。

明明可以等着就好,人都要回来了,她还是想第一时间亲眼看看他,虚仁大人总跟自己说了还好,到底是多好?

想到哪就做到哪,长明一瞬间出现在严长律休息的营帐,帐内一片漆黑她并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身影。帐内充满草药的苦味,严长律身上到处都包着固定伤口的布条、还敷着厚厚的药,他睡的并不安稳,眉间耸着微微在颤动。

她没有犹豫就伸出手覆在他身上,施术减缓他身上疼痛,术法像一阵阵和煦微风清新凉意由外至内让伤口慢慢得到舒缓,他的眉头也随之慢慢放松了。

她一边施法一边扫视他身上其它伤口,不经意目光瞥见脖颈处淡se胎记,眼神就此定住。疼吗?那时候。

往事历历在目,到了岳城後长律加入了自卫队,後来甚至机缘巧合救了岳城当家少主,也是很快被提拔到少主身边重用,那时逢乱世,少主决定起兵前甚至和长律以及另一个少主从小的玩伴谢少,三个人结拜成义兄弟,少主最年长是大哥,严长律次之是二哥,三弟谢少也是岳城旺族。

她担心的是他在战场上会杀戳成魔,这一切没有发生,真正的魔是身边的妒嫉。

「大哥,我知道你纵着二哥,但现在可不是当年了,已明令皇城不可骑马不许携带刀械,二哥总不放在心上,多少人有微词不好当面讲。」那时岳少已称王,所有人都要尊称一声王上、陛下,只有私下里还以兄弟互称。

谢少从那时候开始便不停的在埋下疑心的种子。

「我说过二哥了,他说我们是兄弟,大哥没有在意这些。」

岳王起先的确是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道:「我还是信的过他的。」

「我知道,大哥宽和,我们就更该t谅你处境,若是人人以为自己跟着大哥打天下,便有什麽特权,其它人有样学样却不知掌握分寸,那便乱了不是。」

「你这话也有理,再帮我私下说说他吧。」

这麽一来二去滴水穿石的,总让谢少中间传话,两边慢慢有了闲隙。事情发生的那天是中秋,g0ng里办了盛大的宴会,岳王在宴席中突然道,要将妹妹永定公主许给自己义弟长律。

全部人看向长律都是一个羡慕和恭贺,长律面上倒是淡淡的。

公开赐婚便没有他说不的余地,此事早在个月前三弟就提前探过他口风,他私下和三弟说了他不想,三弟也是一脸为难,说他会去和岳王再说说看,最後却是这样突然在群臣面前宣布。

他内心有不悦,认定了岳王明知他不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无法推拒反驳。

「二哥似乎不太高兴?」见他态度冷淡,谢少便发难了,岳王也是紧盯着他的表态。

「能娶公主是我三生有幸。」虽然场面话说的滴水不露,但脸上确实没有喜se。

「对了,我听说二哥一直有个心上人,莫不是为了此事?」谢少此时也不演了,脱了兄弟情深假面具,一席话让所有人瞬间看向长律。

娶公主是无上荣耀,不开心是罪、有心上人更是大罪,怎麽可以让公主排在谁之後。

「喔,长律有心上人,本王怎麽从未听说?」

「没有的事。」长律立刻反驳。

「我听人说,二哥有块心上人模样的羊脂玉随身带着,时不时就会拿在手上轻抚,或就这样望着,可不能让永定公主带着这个疑心出嫁,二哥你还是解释清楚为好。」

「不是就不是,没有的事我如何解释?」长律脸上已有怒se。

「那这样,二哥把那玉像交出来,让我和陛下都看看,今日解释清楚,以後谁还拿这事出来嚼舌根,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长律很想一走了之,但他知道他不能,众人眼光都在他身上,拳几次捏紧又放开,最後虽然百般不情愿,仍是从怀里掏出了玉像交给了谢少。

那个玉像大约姆指大小,隐约是个nv子模样,没有明显的五官。那是他依记忆打造的长明,虽然明明见过她几次,甚至她陪着自己走了几天几夜到岳城,可他却怎麽也无法准确描述她的容貌。

她在他心里,是他唯一的信仰,支持着他走过这麽多年来各种风雨,一直相信她就在哪里看着他给他庇护,每当自己有迷惘或困惑,他就会拿出这个玉像来看,看着看着就有了力量。

自己是特别的人,所以能从一个快饿si路边的小子到今天封侯封相。

然而谢少接过玉像後,朝着他恶意一笑,便重重的把玉像摔在地上,说道:「这下子,二哥和永定公主,都可免除疑心了。」

我.要.杀.了.你!

长律看着碎在地上的玉像目眦yu裂,只一瞬间众人便觉得周围气氛变了,有什麽看不见的东西围绕在长律周身,散发出一种强烈而凝重气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把所有人压的动弹不得。

长律拔出了剑,恨恨的看着谢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你、你、你……不要过来……」

逃,快点逃,他已经疯了!谢少脑中警铃大作,脚却一步也挪不了,只能看着长律扭曲的面孔带着恨意b近,然後挥剑刺向他x口。

「二弟!」在岳王的大喝,以及众人尖叫声中,长剑刺穿了谢少左x,顿时血如泉涌。

杀了谢少还不够,他环视了众人一圈。

你.们.都.该.si!

明明没有风,四周却彷佛有狂风的怒嚎,让在场所有人无不开始四处逃窜。

「给我拿下这个反贼!」岳王声音又急又气,明明和三弟说好,只是让他服个软,娶了公主以後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岂不好,没想到过场面会失控到这个地步。

岳王面前亲卫他站了一排,但不知怎麽着,长律随着他声音看过的眼神,还是看的他发颤,恨不得有谁立刻把他五花大绑,押在自己面前让他认错。

「住手。」

一个轻脆的声音从天而降,一名nv子出现在长律面前,随着她站定,一个弹指便有一道凌厉剑气往长律脖颈间飞去,瞬间血流如柱染红了他半侧身t,她的神情不悲不喜,看着面前的一切只是叹息,他终究是入魔了。

入魔便杀,不能任他为祸人间,她没有给他说一句话的时间直接出手,她已经用天下苍生的命赌过一次了,是她输了。

而长律从她出现开始,眼里的恨意就消散了,他倒下的时候,她飞过来接住了他,看着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他张口想说什麽,没有发出声音,但她看懂了。

"我可有让你失望?"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在他闭上眼前。

她放下了长律的屍身,有一种陌生的情绪悄然爬上她的心头。她是该护佑苍生的,但她看着现场所有人的眼光却无b的冷漠,你们值吗?

「长明大人,回来了。」虚仁大人的声音在她识海里响起。

於是她放下了那个疑问,消失在众人面前。

从人间回到天上以後,长明就一直在水镜前看着人间,看着後来的一切,在长律si後,岳王先是恨了他好多年,朝中谁也不许提起他的名字,连带永定公主都被岳王厌恶了,婚事无人敢提起。

然後又过了十多年,岳王突然开始怀念起长律的好,他救过他的命、他们结拜、他总是为他身先士卒,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城池,他从不问他要功名奖赏,沉默寡言却那麽可靠。

岳王想起了这一切後,像是补偿心态一样,又想起了永定公主,y是帮他们办了盛大婚礼,还让永定公主过继一个孩子,继承长律的爵位。

她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无b荒谬。

「长律呀,是他们错了,你可有觉得安慰些?」喃喃自语的同时,她总会下意识的觉得长律也许根本不在意这些事。

我可有让你失望?

那句话每回想一次,她的心便慢慢的ch0u痛起来。

虚仁大人曾问她,找到他又如何,前生总总对他来说已烟消云散。她也说不上来,一开始盯着水镜只是想看看那些人的下场,看着看着执念就更深了,或许对他已经没有意义,对她而言却是唯一的机会解开心中的结。

原以为会有满腔的话想对他说,见了面才发现,她就想看到他好好的而已,不再受到什麽拘束、不再为了谁的期望而活着。那积累千年的遗憾情绪,随着日常生活、随着她每一次能帮上他什麽,一丝一丝散去。

收回了思绪不再胡思乱想,虽然他的营帐里是一片漆黑,但不影响长明识物,她伸长手覆在他肩头伤口上方不远处开始放出法术。突然她的手腕就被抓住,还没来得及做出什麽反应,严长律一个用力把她整个人拉的更近。

「欸!」她小声的惊呼,虽然还不至於跌在他身上,却也已经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呼x1气息。

「是你来了。」严长律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个听的见,嗓音却透露出他复杂的情绪ーー怕她来,又怕她不来。

受伤的前两天,他很担心她会不管不顾的出现在军营,每天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她一直没有出现,却又失落了,他嘲笑着自己的矫情和自作多情,以为她就要时时刻刻关注着他的情况,发现他受了重伤就一定会莽撞的出现,然後不由分说的给他疗伤,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随着大军移动的脚步愈接近丰城,这复杂的情绪化作了思念,他很想她,想念她总是差劲的藉口,想念她爽朗不拘小节的样子,看到她彷佛自己也能跟着开心起来,身上伤口病痛什麽的烦恼都会不见。

当她朝他施法的第一时间,本来发痒刺痛的伤口突然有gu清凉镇定感,他立刻就醒过来了,并且想都没有想就伸手抓住了她,也不管这样是不是「於礼不合」。

「你怎麽知道是我?说不定是刺客呢。」

「刺客还会帮我疗伤?」严长律忍着笑反问。

长明这才发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我还以为你会说这不许那不许的呢。」她说的心虚,同时也觉有些奇怪,以为他会怪她乱用法术,却从中字里行间听出了他的期待,今天晚上的严长律是不是有些不同?

他无奈的笑了笑,「怎麽办呢,我是想这麽说,可是……」他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很想你。」

两人本就靠的很近,她能感受到他x膛的起伏、快速跳动的脉膊、微微发烫的皮肤,和声音中那黏腻的化不开的情绪,气氛暧昧,她突然想起了大哥上次说的,孤男寡nv的,是不是该负责任。

在想什麽!

「胡说什麽。」她小声嗔道,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你就不怕我是什麽妖怪,专门在夜里x1人jg气的!」

「那你来吧。」严长律轻轻的笑了。

长明刹时脸颊飞红,感觉周围又热了几分,她後知後觉到,这该不会就是凡人所谓的七情六yu?

这一想法让她难得慌张了,长明匆匆找了个藉口:「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忘记吹灭烛火了,我回去看看,你睡吧。」

然後直接就消失了。

独留长律在黑暗中苦笑,虽然他和宋大哥说好了,他会对长明负责,他也知道自己还不够资格,只能更加倍的努力了,他会抓住每个能表现的机会。但同时他也知道,对他们两个的关系,她从未往那个方向想去。

他没有想吓到她,但他希望她能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

可惜看不见她的表情,光只是用想像的,严长律心中就像吃了蜜糖一样,柔软甜蜜。

不知道长明是早预料了这天,还是因为没有後顾之忧所以那麽乱来,记得那是他们两一起上山的那天,两人都封了法术,走的气喘嘘嘘,长明突然停了脚步。

「虚仁大人。」长明看着虚仁yu言又止。

「长明大人,有话请直说。」虚仁对空翻了个白眼,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累,但这没有影响他脑袋运作,听这个发语词就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如果有天我出了什麽事,我是说如果ーー你别这样看我。」长明顶着虚仁谴责眼光继续说道:「能不能劳烦大人帮我和他们说声,我是任务已了,飞升回天庭了。」

她想了一下,最差情况也许不是法力全失,而是不告而别,若真的发生什麽身不由己的情况,凡人多情,宋家大哥大嫂会担心、严长律也是会的吧?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长明大人,你可真是深谋远虑。」虚仁语带讽刺。他是真的很不能认同这种做最坏打算准备,而不是尽力避免最坏情况出现的行为。

「那就再麻烦虚仁大人了。」长明笑的心虚,毕竟她有求於人,可不是她强辩的时候。

没拒绝她就当是同意了!像是怕虚仁反悔似的,长明迈开了脚步一下就领先了好几阶,把虚仁甩在後头。

虚仁只得无奈的追在後面,要说当凡人,他可真的不如长明。

虚仁接住了昏迷的长明,好好的安置了後便前往宋家,答应了毕竟是答应了。

宋家已乱成一团,严长律突然跑去宋家找长明,宋大哥本觉得奇怪,但家里找一圈没有,一问之下才发现竟没有人说的出来她现在身在何处。最後一个看到她的是管家,说早上回来回报封城消息时,二小姐找他问过情况,那时还在家里。

於是大哥又派了家里人手出去找,严长律则在大厅里来回跺步。

虚仁直接现身在宋家大厅,他声音清冷、神情肃穆说道:「各位不必再寻,长明本是仙人,在人间任务已了现回天庭述职,特来告知。」

说完也不待他们反应或发问,身影便渐渐虚化。

「等等,你再多说一点!」严长律对着虚仁大喊,甚至跨了两步到他身边想抓住点什麽,却阻止不了他还是就这样消失了。

宋大哥和严长律两个人对望,都想确定这一切不是自己错觉,但看彼此表情就已经可以确定七八分,这是真的。

「他……他刚刚说了什麽?长明本是仙人……」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宋家大哥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二妹的名字,叫明珠,根本不是长明。

宋大哥心情有些复杂,但倒也不是被欺骗感觉,能和仙人当一次家人,再想起长明的率x和不拘小节,能被仙人选中有这样的缘份很幸运,只是可惜走的这样突然,最後一面都没见着。

严长律不同,他完全不能接受这番说辞,这一切彷佛在开他玩笑,昨天还到他营帐里和他说笑的人,今天连面都没有见上就不辞而别,而且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永别!这怎麽可能?!

他把虚仁的话反覆在脑中咀嚼,总觉得是在避重就轻,到底是什麽任务?为什麽走的竟如此匆忙,还得别人来替她传话!怎麽听起来像一种敷衍的安慰,好b她往日那些随意找的藉口。

但不管怎麽不甘心,他也无法改善什麽,甚至没办法找谁要个说法,严长律几次捏几了拳头又放开,最终也只能暂时无力的接受现实。

告别了宋家大哥回到军营,副将军和程义已经被下狱。

将军一进城就命人将副将军和程义拿下候审,不管是通敌还是单纯的处事无能,差点害si千人军队都是不可饶恕的。

严长律本来和程义就有些过去恩怨,便把全部心思投入在办这个案子里,最终确认程义与鲜于氏g结,不只是程义和副将军被斩首,甚至牵连到京城里的王爷,皇帝认了王爷有谋反之心,但念在兄弟之情只是夺了爵位眨为庶人。

一整年的风风雨雨落幕,严长律官职又升了几阶,只是这一切对他来说,却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

原本争夺军功,是为了配得上她,如今,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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