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脉凝元
啵!啵!啵!
不知何时,这样的声响,接连响起。
传自赵云身体,炼体时,他全身七百二十个穴位,已尽被冲开。
继而,便是奇经八脉,相继被打通。
最后,武道灵脉也被接续,那是连通丹田的经络。
炼体一周天,彻底完成。
而赵云,也因脱力,扬天躺了下去,口含的抹布,血淋淋的。
第一次炼体,险些要了他的命。
可疼痛,并非无回报,体内粗糙的骨骼已脱落,经脉粗壮有韧性。
“果是霸道。”
赵云欣喜若狂,喘着粗气坐起,炼体疼痛已消散,只觉自己清凉通透,而最让他兴奋的是:武道灵脉被接续了,且比当年更具韧性。
静心凝气,他默念了赵家心法。
旋即,天地灵气汇聚,他全身穴位皆喷张,贪婪的吸纳着,灵体入体,如若一条条甘泉,淌满全身,被炼成真元,涌入早已干涸的丹田。
这,便是开脉凝元的过程。
如今的他,已不再是废体,命途多舛后,又成武修。
“久违的感觉。”
赵云声音沙哑不堪,感觉颇不真实,因一条武道灵脉,遭了多少冷眼,又吃了多少嘲讽,他的大起大落,很好的阐述了何为世事无常。
“此法,可还好用。”
月神躺在意识月亮上,闭眸假寐,一语如缥缈的仙曲。
“好用,自是好用。”
赵云收神,呵呵直笑,仅运转一周天,便接续了灵脉,若日后每天运转,必会是逆天的涅槃,蛮神一脉的炼体法门,果是霸道至极。
“前辈,这是啥个级别的秘籍。”
不待月神言语,赵云又开口。
“在你看来,它属何等级别。”月神随意道。
“这个嘛!”
赵云摸了下巴,暗自盘算。
武道五境,修为分级别,秘法自也分级别,武修所练武学、心法这些,统称秘籍,自高到低,分天地玄黄四阶,每一阶又分高中低三级。
就说他赵家,传承的级别最高的秘籍,便是黄阶的。
至于天阶的,怕是找遍整个大夏龙朝,也未必能寻到一部。
想了一圈,他才看向月神,“起码得地阶吧!”
“地阶。”
听到这俩字儿,月神被逗乐了,语气中颇多轻蔑。
“天阶的?”赵云试探性道。
“武修秘籍、紫府玄法、太虚仙术、道门神通。”
“啥啥意思。”
“你口中的天阶,属秘籍;吾传的洗髓易筋经,属神通。”
咕咚!
赵云听了,狠狠咽了一口口水,这话都撂出来了,只要没脑子进水的,都能听得出,洗髓易筋经的级别,强了天阶秘籍十万八千里。
正因震撼,他才惊喜。
何止是捡到宝了,这特么的,是寻了一座神藏啊!
“怎么,不准备谢谢本神?”
月神悠悠一笑。
“谢,自然要谢。”赵云感激涕零,“前辈大恩,永世难忘。”
“谢我,不如谢那小丫头。”月神淡道。
“我是该谢谢她。”赵云望向洞房,似能隔着墙望见熟睡的柳如心。
这,便是传说中的阴差阳错?
一场偷梁换柱的婚礼,赐予了他一场逆天级的造化。
一个九世轮回的祝福,又将他,从地狱拉回了人间。
此刻,心中纵有万般芥蒂,可感激却是由衷的。
这种感激,不止对柳如心,也是对柳如月,是她牵了这条红尘线。
“好好待人家,九世轮回的祝福,不是谁都敢发的。”
“这世间,真有轮回?”赵云问道。
“或许有,或许没有,谁说的清呢?”月神百无聊赖道。
“那前辈,能否治好她的眼,能否帮她开灵脉。”
“这你就不用管了,她的眼无需我治,该复明时自会复明;她的灵脉也无需我开,该有时也自会有,吾有一言你且记,在她双目复明之前,莫对她用任何灵药,只每日用真元为其温养身子便好。”
“明白。”
“还有,莫动她。”月神又补了一句。
“这。”
赵云不免一声干咳,月神之寓意,他自是听得懂。
所谓莫动,就是不能行夫妻之事。
“忍不住了,可用手解决。”
月神笑吟吟的。
赵云听的嘴角一扯,大神开起车来,都这般清新脱俗吗?
蓦的,又有璨璨金字刻入他脑海。
赵云仰着脑袋瓜,看了又看,良久都不带吱声儿的。
为嘛不吱声,主要是不认识那些古字,咋看都像是一篇经文。
月神干咳,随之收了,一个拂手,新一片金字悬浮。
此番,赵云能看懂了。
金字是虚幻的,自行排列,每一颗都道蕴天成,且雷息环绕。
“太初天雷诀。”
赵云轻喃,就属这五字最大最璀璨,晃的双眼冒金星儿。
看了良久,他下意识挠了头。
这太初天雷诀,只有心诀,究竟是干啥的,究竟有啥能力,其内并无介绍,值得肯定的是,必与雷有关,不然,也不会带一个“雷”字。
“默记此法,他日会用到。”
“明白。”
“还有,找一根铁棍儿备好。”
“好说。”
简单对白之后,月神再无言语,惬意的躺在了月亮上。
赵云则静心凝气。
足半个时辰,他才熟读太初天雷诀,许是好奇,还默默运转了一番。
貌似没啥特别能力。
不过,此法一经运转,便觉有一股霸烈之意袭满全身。
“好生奇异。”
赵云一声轻喃,总觉浑身都在颤,隐约间还能听闻淡淡的雷鸣。
天阶的?
赵云嘀咕,偷偷看了一眼月神。
恰逢月神开眸,并无言语,可眼神儿寓意,却代表了一切:
再跟老娘提天阶,一巴掌呼死你。
赵云笑呵呵的收眸,看月神表情便知,这又是一部道门神通。
就说嘛!堂堂神明出手,哪可能是凡品。
未有多想,他又盘膝,一边运转洗髓易筋经炼体,一边全身毛孔大开,鲸吞天地灵气,体内更多杂质淬出,被锻炼后,再经天地灵气滋养体魄,潜移默化中,肉身强度在增强,丹田真元也一缕缕积蓄。
啵!啵!
临近黎明,接连两道声响,自他身内传出。
突破了。
今夜成武修,连破两个小境界,已是凝元第三重。
“霸道。”
赵云闭着眸,嘴角浸满了笑意,真元的充斥,感觉着实美妙。
“柳家,给我等着。”
他心中淡淡的一语,是发自灵魂的咆哮,此番重归武道修炼,收拾柳家,将是他第一个使命,赵家所遭的耻辱,日后定会百倍奉还。
清晨,东方红霞映现。
老树下,赵云终是醒了,一口浑浊之气被长长吐出,随之起身狠狠伸着懒腰,能闻体内噼里啪啦作响,一夜修炼锻体,境界得以稳固。
不经意间,他瞅了一眼月神。
这一瞅,表情有些怪,那娘们儿睡的正香,不过那个睡姿嘛!就不怎么优雅了,四仰八叉,一条玉臂一条腿,还耷拉在下面,哪有女子的矜持可言,本是大好的形象,因这睡姿,被嚯嚯的一点儿不剩。
“秀儿?”
不知为何,赵云下意识的喊了这么一声。
月神缓缓开眸,斜了赵云一眼,你小子是在叫我?
“前辈,传我一部斗战的秘法呗!”
机智的赵云,忙慌转移了话题,搓着手呵呵直笑。
月神起了身,还打了个哈欠。
“最好是霸道的,一掌就能拍碎一座山的那种。”
赵云还在说,颇是活跃,说着,还不忘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怕是脑子进水了。”
“啥意思。”
“霸道的斗战神通,自有霸道的消耗。”月神伸了懒腰,“就你这小身板,就你这小修为,瞬间便会被耗成一具干尸,硬要强用,与自杀无异,无对等的底蕴,纵给你逆天的仙法神通,你也使不出来。”
“秒懂。”赵云一声讪笑。
“现阶段,洗髓易筋经已足够,夯实根基才最要紧。”月神缓缓说道,“底蕴足够强,哪怕普普通通的一掌,照样崩天灭地,修炼之路漫长,从无一步登天之捷径,小小凝元境,汝,切莫妄自菲薄。”
“多谢秀儿嗯前辈教诲。”
“孺子可教也。”月神打着哈欠,又歪在月亮上,睡姿依旧很养眼。
这,会是一尊神?
赵云摸了下巴,着实想给月神画下来,也让她自个开开眼。
“赵云。”
蓦的,房中传来呼唤,怯怯而清灵,自是柳如心。
赵云收神,缓缓而来。
未进房间,便自门缝儿中望见柳如心。
她已下了床,正跪在地上用小手摸索,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找啥呢?在找吃的。
满地都是吃的。
也对,他昨夜暴怒,掀了桌子,桌上的茶品点心,散落了一地。
那丫头该是饿坏了,摸到了一块糕点,正拼命的往嘴里塞。
也不知是怜悯在作祟,还是那一幕本就刺眼,赵云看的心神一阵疼。
或许,柳如心在柳家,便是这般过来的。
他甚至怀疑,昨日嫁过来时,柳家究竟有没有给她吃一顿饱饭。
吱呀!
他终是推开了门。
柳如心吓坏了,忙慌起身,瑟瑟发抖,乌七八黑的小手,还握着半块沾染尘土的点心,若非尝过,她都不知世上还有这般好吃的东西。
“洗漱一下,去给父亲敬茶。”
赵云话语平平淡淡,端来了木盆,轻轻擦拭着柳如心满脸泪痕的小脸,而后又带她去了梳妆台,替她卸下了玉钗,为她梳理着长发。
看着镜中的柳如心,他又一次失笑。
这该是他,第一次给女子梳发,也是第一次,这般仔细的看自己的妻子,柳如心比他小一岁,虽是瞎眼,可小脸蛋生的精致,谈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是个美人坯子,许是常年营养不良,颇显面黄肌瘦。
看柳如心,如坐针毡。
长这么大,除了娘亲,还是头回有人给她梳头发。
“我可以做丫鬟。”
柳如心怯怯道,她是瞎子,自认配不上赵家的少主。
“此乃赵家,你是我的妻。”
赵云淡道,听的小丫头心神一阵恍惚。
说罢,赵云出了房间。
旋即,便闻泼水声,一夜修炼浑身污浊,一盆冷水自头浇到脚。
洗漱之后,才带着柳如心出了小园。
清晨,赵家朝气蓬勃,来往丫鬟和下人不断,待望见赵云和柳如心时,都不由露了异色,昨夜之事,忘古城传遍了,他们哪能不知。
本以为,赵云会将柳如心赶出去。
谁曾想,还在赵家。
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自是少不了。
赵云无视。
路过演武场时,能听闻一声声呼喝,乃赵家子弟在打拳,还有一身穿黑衣的教头,正拎着皮鞭嘶声呵斥,看样子,是个极为严厉的老师。
“站住。”
见赵云,呵斥声顿起。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紫衣青年翻过栏杆,拦了两人去路,乃三长老的二公子,名唤赵康,平日仗着老爹是族中三长老,可没少嚣张跋扈。
“有事?”
赵云淡道,柳如心则一个劲的往他身后躲。
“为何不赶她走。”赵康嗷嗷直叫,口中的她,自是指柳如心。
“为何要赶她走。”
“她是柳家的人。”
“她也是我的妻。”
“哎呀?你今日很硬气啊!”赵康咋咋呼呼的,“你还真以为你是赵家少主,昨夜族中长老会,已撤了你的少主位,还敢给我摆臭脸。”
“四少爷,你很闲?回来修炼。”
不等赵云开怼,便闻赵家教头呵斥,听的赵康浑身一激灵。
“一个废物,一个瞎子,天造地设。”
纵是走了,赵康也不忘过过嘴瘾,笑的那叫肆无忌惮。
逗逼!
赵云渐行渐远,若非教头插手,定会把赵康收拾一顿,只凝元第六重,在他眼中不算什么,纵是差三个小境界,一样打哭赵康,断脉废体前,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真灵境,论斗战技巧,能甩赵康十条街,如今,重回武修,境界或许不够看,但某种心境,却是赵康比不了的。
至于少主被撤,早在预料中。
父亲虽为家主,却并非大权独揽,一切还得听长老会的。
说话间,已到一座别苑。
堂中,赵渊已在,见赵云和柳如心走入,不免一声叹息,他的儿他了解,从来都是恩怨分明,造孽的是柳如月,绝不会牵扯到柳如心。
“见过父亲。”
赵云上前,跪在了地上,柳如心也跟着跪那了,却是埋着小脑袋。
“起来说话。”
赵渊笑的温和,并未如大长老等人那般疾言厉色,既是赵云做的决定,自无条件支持,既是赵云认柳如心为妻子,他也便认这个儿媳。
“玉儿,带少奶奶去后堂用膳。”
“哦。”
小丫鬟上前,倒也乖巧,搀着柳如心去了后堂。
“咱爷俩,喝点。”
赵渊笑道,拉起赵云,早已在账后摆下一桌。
“父亲该是有话对我说。”
赵云为赵渊斟满了一杯。
“昨夜,长老会撤了你的少主位。”赵渊叹息道。
“早有觉悟。”赵云笑道。
“父亲尽力了。”赵渊这句话,尽显老态。
“新少主是哪个。”
“三月后,会有一场比试,谁得头筹,谁便是少主。”
“嗯,挺好。”
“明日,便去兵铺吧!当是散散心。”赵渊笑的温和。
“听父亲的。”赵云一笑。
所谓兵铺,乃他赵家在忘古城的一处产业,顾名思义,是卖兵器的。
父亲虽说的含蓄,可其寓意,他自明白。
按族中长老会所说,赵家不养闲人,废少主也不能吃干饭,得干活儿,得给家族做贡献,自有赵家的那一日,历来都是这般做的。
不止赵家,其他的家族也如此。
凡资质差的子弟,无大好前景者,都会遣出家族,去打理家族的产业,说得好听,是去做掌柜的,说难听点儿,就是被发配了,纵在外面做的再好,纵给家族挣了一座金山,也注定与家族权力中心无缘了。
这些年,若非父亲护着,他早被送走了。
出去也好,乐得清闲。
赵云看的开,如此,也可静心修炼。
至于他的秘密,并未言明。
三月,三月后给父亲一个大大的惊喜,倒也不错。
是他的,自会夺回来。
“云儿,人生路长,莫往心里去,问心无愧便好。”赵渊笑的颇温和,将赵云遣出家族,也是为他好,族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孩儿明白。”
赵云笑着,又给赵渊斟了一杯,完事儿便敞开肚皮开动了,吃的狼吞虎咽,一夜炼体,饿的发慌,该是炼出了不少杂质,体内极其缺乏营养,需有能量补充,他颇笃定,日后的饭量,必定会更加惊人。
赵渊欲言又止,总觉赵云是拿吃饭,掩饰内心深处的苦涩。
饭后,别苑中收拾出了一个小园,是给柳如心居住的,赵渊也够上心,遣了两个乖巧的小丫鬟照料,毕竟明日赵云要走,不能经常回家。
瞎眼的新娘,颇感不适应。
在柳家,她比下人还不如,来了赵家,真就是少奶奶了,自感卑贱的她,何曾被人伺候过,多数时候都诚惶诚恐,颇感不真实。
夜幕降临,她早早入睡。
打地铺的,还是赵云,黑暗中缓缓起身,立在床前,用真元给柳如心温养身子,怜悯也好,感激也罢,他在心底,正渐渐接受这个妻子。
“忍住。”
月神蓦的一语。
“晓得。”
赵云说着,不由挠了挠头,总觉这娘们儿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搁这盯着他的,生怕血气方刚的他,与媳妇来一个春宵一刻值千金。
正因如此,他才诧异。
这诧异,是对柳如心,为嘛不能同房,为嘛不能对她用灵药。
“他日,你自会懂。”
月神话语悠悠,似能读他心语,不过说的话还是卖关子。
赵云未刨根问底,继续催动着真元。
柳如心虽是闭着眸,却是醒着的,小小娇躯紧紧绷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赵云的真元,于她体内游走,如一股股清流,颇是温暖。
映着一丝月光,她露了一抹恍惚的笑,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深夜,赵云出了房门。
出门前,还瞟了一眼意识中的月神,眼神儿怪怪的。
日后,若他真与柳如心那啥,这娘们儿岂不是能看现场直播。
这般一想,很尴尬有木有。
“本神还是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