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黑蛾降临 第七十二章 黑巷(下)
麦克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画面,虽然在晦暗月光下,只能依稀的看到海德格与怨屍们厮杀的身影,但也正是这难以辨明的画面使麦克无b震惊,他难以想像,若自己能清楚的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自己是否还能如此的稳坐於四轮车上?
一把银灰se的铁剑,毫无花俏,剑刃上更有多处已有显着的卷刃,然而这却不影响海德格每一次俐落的砍杀,起初海德格只是面无表情,简单的将每头怨屍一分为二,而怨屍也不出海德格与麦克意外的再次起身攻击,随後怨屍的数量不仅以倍数的方式疯狂成长,更随着一次次的分裂,t型越来越小的怨屍们起身速度越来越快,直到怨屍的t型仅剩海德格半身高时,牠们再起的速度几乎是瞬间,剑才斩落,分裂後的怨屍马上又扑向海德格,此时怨屍的数量早已令人头皮发麻。
海德格眼神中带着藏不住的快意,看着眼前t态不一,却无不对他龇牙裂嘴的怨屍们,他感受不到丝毫的威胁,在方才的杀戮下,海德格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身t宛如新生,身t的各方面彷佛都回到了三十岁,那是海德格t能最巅峰的时期,那一年也是他准备成为骑士团一员的时期。
这是一种自信,来自於t能,更来自於过去的荣光,海德格深深地记得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强悍,若非自己出生平凡,同时还是一个半路出家的骑士,否则的话王国最强骑士之名早就是由自己来担任,念及於此,海德格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笑自己都这麽大的人了,还想这些争强好胜的事情做什麽?
就算自己是贵族出生,也不能可成为最强骑士,因为海德格清楚的知道,自己成为骑士为的不是功名,而是更多接近真相的机会。
若要接近真相,圣教骑士团,便是海德格的首选,圣教骑士团除了名面上守卫教会、保护重要人物等工作外,便是清除邪佞,大多时候都是肃清异教徒,而少数时则是协助驱魔,甚至屠魔,当然这些案例再一般的圣教骑士团的人来说是少之又少的,毕竟这份工作主要是交给摩罗教会的人去办,圣教骑士团只是辅助。
不过当时的海德格并没有入选圣教骑士团,而是进入了一个名为法亚拉的组织,而在那里他得知了许多隐密,更得知了自己的能力与身分,当时的自己无b的迷茫,若非米菈,或许自己早已放弃追寻。
海德格眼中的快意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念,重获青春的r0ut,带给海德格巅峰的战力,但也带给他无尽的追忆,对於海德格这样的人来说,回忆大多是痛苦的。
沉浸於回忆的海德格神情有着说不出的苦闷,但他手中的剑却不曾停歇,怨屍的数量随着剑的落下而不断激增,而在後方观看这一切的麦克都有些麻木,就算海德格现在把怨屍通通消灭他都不会感到意外,当然麦克也清楚的知道怨屍是不si的。
随着怨屍的数量又翻了一倍时,海德格不再分心,对应起来也更为吃力了些,不得不说,身形越小的怨屍攻击角度更为刁钻,甚至诡异,牠们往往能从一些非人的角度进攻,这让海德格不时受了些伤,但所幸大多都只皮外伤,而麦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知道情况似乎越来越不乐观,他不断的望向凯恩与艾克进入的屋子,期待着两人快一些将火把带来,以便大夥继续逃跑。
正当麦克如此想的时候,屋内忽然出现一道橘红光芒,不一会儿,凯恩与艾克便从屋内蹑手蹑脚地走出。
凯恩右手持着火炬,熊熊的烈火清楚的照亮眼前的一切,这也包括不远处海德格与怨屍们激战的身影,当他目睹这一幕时,便不再小心翼翼,而是边呼喊着边与艾克一同跑向四轮车前:「海德格先生,有火把了!快、我们快走!」
凯恩与艾克迅速的将拉车的绳索互相套上,并把手中的火炬转交给麦克,麦克接过火炬後焦急的向海德格再次喊道:「海德格,快回来!」
海德格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奋力的将剑横於x前,并向後一跳,後跳时随之蓄势,身形落下的那一刻,海德格宛如绷紧的弓一般,眼神凌厉,x前的剑顺势挥出,直袭怨屍身前的地面,强大的破坏力,直接将地面轰出一个深深的鸿g0u,同时也将近身的几头通通砍翻,而海德格也趁此迅速退去,当他退回四轮车旁时,发现自己的剑不堪方才那巨大的破坏力而断成两截,不过海德格并没有将断剑抛弃,因为这把断剑是他们唯一的武器。
「我们走!」海德格将剑小心收入剑鞘,两手搭上四轮车的後方,向着众人大声喊道。
海德格的话音刚落,四轮车便随之前行,这一次他们在火炬的照耀下,无须再0黑前行,但却也见到了路旁一具具冰冷的屍t,以及一簇簇诡异的虫卵,而身後更有着不断嘶吼着的怨屍追杀,而这里并不是地狱,这里只是凯恩村。
理查虽然对巴b态度不满,但一想到巴b是父亲的延伸,自己就算想发火也无法奈何,这一辈子他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一条狗骑到头上,而且还是条小黑狗!
当理查再次看向巴b时,却发现他的样子有些奇怪,於是问道:「巴b,爹要来了吗?」
没想到理查的话语方入巴b耳里,巴b便吓得跳了起来,而这样的举动理查似乎只有看过猫被踩尾巴时才有如此反应,面临危险时,巴b往往b自己镇静的多,如今巴b反应如此大,显然肯定出事了,理查心中浮起隐隐的不安问道:「你没事吧?他们到哪了?」
若人类能看出动物的表情,那如今的巴b肯定是一脸尴尬:「呃……快了,他们快到了。」此刻的巴b完全没了先前的高傲,说话的同时,头还不断向一旁转去,不敢直视理查的双眼。
「巴b,爹他们该不会出事了吧?」理查揣起勇气,询问了连他自己都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面对理查的询问,巴b默不作声,反而是缓缓地靠向ai丽莎,甚至对着ai丽莎不断摇着尾巴卖萌示好,而ai丽莎虽然对於吉尔的出现感到害怕,但她知道有贝丝在,目前的自己是安全的,这份安心感来自於贝丝曾经的舍身相救,因此当ai丽莎看见可ai的巴b,又再次来到自己身边,她再次蹲下身子将轻抚着巴b的毛发,蓬松柔软的手感,让ai丽莎心中的紧张与害怕得到了缓解,甚至幸福的露出浅浅一抹微笑。
巴b如此作为,让理查更是忐忑,不妙之感逐渐萦绕,理查快步走到巴b身旁,完全不在意ai丽莎的感受再次开口问道:「巴b,到底怎麽回事?你快说啊!」
巴b闻言将头深深埋入ai丽莎怀里,巴b如此模样惹得ai丽莎相当心疼,理查厉声询问的姿态,让ai丽莎微微皱眉,神情略有不悦地问道:「巴b又不会说话,你要牠说什麽?」
「巴b!你别再装了,快说!爹到底怎麽了?」此刻的理查心中只剩下担忧,巴b的反常,更让他心中这份担忧迅速放大,使得理查完全无视了ai丽莎的问责,依然b问着巴b,在ai丽莎眼中,理查就像是疯了一般,对着一条狗大呼小叫。
ai丽莎本想用言语安抚理查的情绪,但没想到理查见巴b依然不理自己,他便伸手跩着巴b的後腿,继续疯狂地问道,这让巴b哀鸣连连,ai丽莎情急之下,双手奋力向理查推去,理查因毫无防备,直接被ai丽莎这突如其来的一推狠狠的推倒在地上。
ai丽莎见状,心中不由得有些悔意,立刻便伸手想将理查扶起,不料当ai丽莎靠近时,她便发现理查已然昏迷,显然是摔倒时,撞到了头才造成的後果,於是ai丽莎小心的检查了理查的身t。
不一会儿,ai丽莎略为放心的自语道:「呼x1平稳,只是後脑有些肿,应该没什麽大碍。」
巴b幸灾乐祸地瞧着理查昏迷的睡脸,所幸牠如今的表情人类是无法辨识的,甚至巴b如今的样子,在ai丽莎眼里竟是在担忧理查安危,ai丽莎心有不忍的抚0着巴b蓬松的毛发轻声说道:「你的主人没事的,他等等就醒了。」
ai丽莎语毕,担忧的望向不远处的贝丝,她很希望贝丝能马上打倒吉尔,然後来到自己的身边,但贝丝与吉尔的相处给她一种异样的感受,似乎他们相处的很融洽,因此ai丽莎不由得担忧起贝丝是不是被吉尔所欺骗了?
巴b望着一脸担忧的ai丽莎,在看看已然昏厥的理查,神情挣扎了一会儿後,便向着ai丽莎的後腿轻轻地t1an了t1an。
ai丽莎本沉思着自己是否该去提醒贝丝,吉尔不是活人这件事时,後腿突然传来一gh热又搔痒的奇妙感受,吓得尖叫一声,本以为是什麽奇异的怪物攻击自己,但定神看去,却发现t1an舐自己後腿的凶手正是巴b,ai丽莎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巴b佯怒道:「巴b,你吓到我了,真是坏狗狗!」
巴b望着ai丽莎,头微微向右一歪,并轻声的「汪!」了一声。
这可ai到犯规的样貌,让ai丽莎顿时便融化了,ai丽莎再次露出幸福的神情说道:「是吗?你知道错了?好吧,我原谅你,谁让你这麽可ai呢?」
ai丽莎在说出这些话後,马上就感到异样,神情惊讶地指着巴b问道:「你会说话?」
巴b带着有些疑惑的表情,再次向着ai丽莎「汪!」了一声,这一声入了ai丽莎的耳里竟变成:「对阿,ai丽莎姐姐!」
一条会说话的狗,尽管可ai,但也邪异无b。
恐惧、害怕,那应该是我如今应有情绪才是,但为什麽……我……又感受不到了?妈妈si後也是这样,我、我到底怎麽了?
ai丽莎望着不断对着自己汪汪叫的巴b,牠似乎滔滔不绝地告诉自己什麽?但自己却通通都听不进去,此刻的ai丽莎脑里充斥着当时的一幕幕,包恩抱着罗莎,哀伤地拭去罗莎脸上的砂尘,而自己却无法升起半点悲伤,而後随着自己一场痛哭,便随之释然,而那时的ai丽莎只是觉得自己是在巨大的冲击下,所产生的反常行为,但如今,这种感受却再度袭来,她不畏惧任何诡异与未知,但却畏惧如此的自己。
「姐姐?你有在听吗?」巴b缓步靠近愣坐在地的ai丽莎,轻声呼唤,但始终不见回应,纳闷道:「该不会被我吓傻了吧?应该不会吧?还有人b那傻小子还不禁吓的吗?」
巴b虽然疑惑,但也不敢打扰此刻两眼呆滞的ai丽莎,只是静静地待在原地等着ai丽莎回神,但等待的过程中,巴b警戒的不时向四周看去,同时不满道:「这两个家伙也真是一对宝,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一个居然可以睡觉?另一个居然还可以发呆?」
过了一会儿,巴b也不知两人何时才会回神,於是决定趴到ai丽莎白皙而柔neng的大腿上,好好休息。
正当牠前脚要跨上ai丽莎的大腿时,忽然从牠的上方一道轻柔的nv声传来:「巴b?」
巴b被此声音吓得向後一跳,很快地便察觉这声音便是ai丽莎,定神後便疑惑着望着ai丽莎,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询问。
「巴b,你真的是狗吗?还是……那玩意?」ai丽莎语气尽管轻柔,但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而当她说到「那玩意」这三个字时,目光瞥了眼远处的吉尔。
面对ai丽莎的问题,巴b还以沉默,但此时的ai丽莎却能感受到巴b神情上的挣扎,似乎正在犹豫该不该说?又或者在谋划着谎言?ai丽莎的脑子里自动浮现了数个可能,只要巴b答覆了,自己便能马上判断,这种自信与思考力,就连ai丽莎自己也感到意外,过去的自己似乎不曾如此。
念及於此,ai丽莎不免地想着自己是否也被「那玩意」侵入?或许不久後,自己也会如沃特爷爷那样被「那玩意」侵占,这样的想法一出,更让ai丽莎感到惊讶甚至害怕,这些情绪并不是害怕被侵占,反而是她居然期待自己变成「那玩意」,这样的想法正是令自己害怕地源头,她无法理解,明明自己应该对「那玩意」深恶痛绝,但为何自己会期待?
ai丽莎脑中的战争,巴b自然无法得知,毕竟ai丽莎的神情依然冷漠,而巴b也从深深地思索中下定决心:「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你,这个答案对於你们人类而言太过难以置信,我不知道该用什麽方式,你才会相信我?」巴b顿了顿,似乎认为方才地那段话,无法取信ai丽莎,於是又补了一句:「我甚至也不曾告诉过父亲,你所要的答案。」
所幸巴b方才所言只有ai丽莎一人听到,若是理查也听到了这一切,或许理查会为了麦克不惜一切的杀了这头来路不明的怪物,因为理查记得麦克曾说过,巴b所知到的一切自己都知道,所以能给予巴b无b的信任,但如今巴b居然能够隐瞒些秘密,这意味着信任的基础已然崩毁,不过这一切理查不得而知,而ai丽莎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层。
「你说说看,或许我能理解。」ai丽莎摒弃脑中的胡思乱想,将jg神集中在巴b的回答上。
巴b眉头微皱,明显正在苦思该如何描述牠所知到的一切,但不到片刻,牠双眼瞪的老大,目光直盯盯的看着贝丝与吉尔的方向,用着微微颤抖且焦急的声线说道:「待、待会儿再说,我们该逃了吧!」
「逃?」ai丽莎疑惑地回头,沿着巴b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贝丝与吉尔两人且战且退的往这里靠来,而与他们交战的对象是一头高约两米的巨人,他的手脚全黑泛着金属的光泽,尽管手脚如蜘蛛般细长,但却给人一种相当坚固的印象,贝丝每接下巨人的一击,都显得格外的吃力,似乎巨人只要再多给贝丝几下,贝丝便无力反抗。
ai丽莎回过头与巴b对视一眼并重重的点头,ai丽莎升起右手成掌,而巴b抬起右後腿蓄势,一人一狗不约而同的将右掌与右後腿一起落下,两个攻击落在了理查可怜的左右脸颊上。
「啊!」理查痛苦的哀嚎着爬起身,双手轻r0u着被重击的脸颊,在起身的一瞬间,他也赶到後脑一阵剧痛,此刻的理查只觉得自己整颗头都在痛,他完全ga0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麽了?迷茫间,他只看见眼前满脸焦急却又带着歉意的ai丽莎。
ai丽莎抓着理查的双肩,迅速的检查了理查的双眼,确认他神智清醒後,便迅速的说道:「醒了就好,待会再跟你正式道歉,现在,我们该跑了!」
理查疑惑的看着ai丽莎,似乎不明为何要跑?而这时,一道微弱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ai丽莎、理查!快、快逃!」闻声望去,便见到了与ai丽莎别无二致的景象,若要说差异就只有他们更靠近了些,理查见状吓得几乎又要晕过去,忽然他的小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低头看去,只见巴b用着牠尖锐的牙,咬着自己的小腿,虽然没有出血,但疼痛却是实实在在的。
「你小子再发呆,我就咬瘸你的腿,让你在这殿後!」巴b松口後,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理查,更抛下一句狠话後,便转身准备与ai丽莎一同离去。
理查闻言,不知是不是自己刚醒来脑子不清楚?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巴b跟自己父亲的语气完全一样,难道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t的,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差不多吗?
贝丝与巨人的战斗声响越来越接近,理查不再去细想其中的怪异,迅速起身跟上ai丽莎与巴b,一男一nv一狗逐渐的隐没於漆黑的道路之中。
曾经的吉尔,如今的哈法,贝丝并不知晓过去的他,只见生前最後几幕,而如今,贝丝暗暗告诉自己,尽管哈法未来的旅途多灾多难,但这一次自己绝不再背弃。
贝丝望着哈法憨憨的笑容,左手轻抚已然失去的右臂,神情不免忧伤,虽然自己很想守护这份笑容,但如今的自己似乎再也做不到,失去了惯用手,身为nv武神的自己也不再称职,贝丝自嘲一笑喃喃道:「或许连学徒都不如了呢?居然被黑蛾压制的如此毫无反抗之力,这也能被人称为法亚拉之角?哈……」
贝丝的忧伤,哈法并没有注意到,而他那副憨笑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先前的畏惧与焦急:「nv孩,他们来了,要战?要逃?」
语毕,哈法便摆出战斗的态势,无论贝丝作何决定,哈法都打定主意,自己都要留下来拖延「他们」。
贝丝闻言,瞬间脱离忧伤的情绪,望向前方地平线上逐渐显现地黑影,这道黑影让贝丝不由地惊骇,她不知道该物为何物?但她知道这绝非自己所熟知地食屍鬼,惊骇之余,贝丝也感到困惑,为何哈法总称眼前地黑影为「他们」?分明只有「他」而已。
「哈法,你知道那家伙叫什麽吗?」贝丝指着前方逐渐高大地黑影,每高大一分那份压抑感便增强一分,漆黑右泛着光泽地细长手臂、腿部,更让贝丝直觉地告诉自己绝对不可力敌,贝丝甚至认为,眼前的怪物绝不b黑蛾弱上多少,但无论贝丝怎麽翻找自己的记忆,眼前的怪物,对她而言便是未知。
哈法想回答贝丝的问题,但他始终想不出一个适合地词语,因为这个「他们」的名字不曾出现在人类史中,沉默片刻後,哈法y是挤出一个词:「——。」
「什麽?」贝丝疑惑地望向哈法,并再一次重述自己听到的话语:「齐亚……拉?」
哈法微微皱眉,似乎对於贝丝地发音不满意,本想再说一次,但话到嘴边却y生生地变成:「嗯。」
「哈法,待会若是不敌,我希望你替我办一件事。」贝丝也摆出了待战地姿态,而脸却朝着哈法严肃地说道。
哈法望着贝丝,似乎在等待贝丝接下来的言语,然而贝丝见哈法如此,却忽然笑道:「欸,居然没有先答应我?看来你也没那麽呆嘛。」
贝丝的打趣,让此刻紧张的情绪有了和缓,哈法畏惧的心也得到了小小的解脱,甚至微微一笑,贝丝收回笑容,回到方才的严肃并问道:「若真的不敌,我断後,你替我带离他们,好吗?」
哈法想也不想,摇着头并以低沉的嗓音说道:「不。」
贝丝噘起小嘴,心中不知为何升起无名火,她自己也不懂为何要如此恼怒,或许是她不曾想过哈法会拒绝自己,又或许她不许哈法拒绝自己,毕竟哈法是自己的守护天使,哪有守护天使不站在自己这边的道理?
贝丝强压下心中这gu怒意并努力保持平静的说道:「我说过,我必须保护她,这是我的责任,我……」
不等贝丝继续言语,哈法神情带着一丝决然抢先说道:「我断後,你带他们走。」
贝丝一听,心中的滔天怒火居然瞬间消失,甚至还有点小开心,而这份喜悦,更是直接反映在贝丝的表情上,不过贝丝很快地便察觉自己的怪异,立刻就压下心中的悸动,并说道:「你……算了,敌人来了!」
黑影的真面目已然清晰,他没有双眼、没有鼻子、没有嘴……没有五官,头部光秃秃的一片,却不停地扭动着,似乎再感知着什麽?四肢通黑,其躯g虽苍白无b但与凡人无异,但并没有x徵,不知其x别,唯一特别的是躯g连接四肢的部份遍布血丝,更有着明显的血痂,仔细看去,这些血丝宛如一条条的线,而血痂则宛如一个个的点,形成一个个造型诡异的六芒星。
不过如今的贝丝并没有注意到齐亚拉身上的六芒星,齐亚拉一到贝丝等人面前,二话不说,细长的手臂直接朝两人的头部招呼过来,贝丝伸起仅存的左臂生生挡去,仅接触的那一瞬,贝丝神情剧变,因为这单纯的一击便让她的手臂发出哀鸣,甚至短暂的失去知觉。
贝丝立刻从怀中一探,取出一瓶圣水,毫不珍惜的一口气通通洒到左手上,并唱着祷词,这一连串的动作不到五秒,在其他nv武神中绝对算出类拔萃的,但在此刻危机下,却只是恰恰刚好而已,因为齐亚拉的下一击磅礡而至!
泛着蓝光左手与齐亚拉漆黑的大手接触的一瞬,齐亚拉彷佛被烫到一般,尽管齐亚拉无法痛苦的嘶吼,但从他头部扭动的激烈程度,贝丝知道圣水对他有奇效!
不过贝丝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圣水虽然能伤到齐亚拉,但却也激怒了齐亚拉,两只大手不断轮流搧来,贝丝的左臂逐渐浮现一道道发紫的瘀血,有的甚至发黑,哈法虽然也疲於应对,但相对贝丝好得多,毕竟自己并非非血r0u之躯,因此哈法逐渐靠近贝丝藉此为她分担更多冲击力。
战斗开始到如今仅仅过了约五分钟,但贝丝与哈法早已狼狈不堪,而他们也知道眼前的怪物,单凭他们根本是螳臂挡车,失去一臂的自己何谈断後?於是贝丝对着哈法喊道:「哈法!我们且战且退!」
接着贝丝与哈法脚步迅速後退,但依然正面朝着齐亚拉,齐亚拉似乎也察觉两人的退後,并迅速向前跟上,手臂挥动的速度却逐渐变慢,这也让贝丝等人压力略为减轻,不过就算如此,齐亚拉挥舞手臂所带来的冲击力却丝毫不减。
一时间贝丝等人也难以脱身,只好对着远方的ai丽莎与理查等人奋力高呼:「ai丽莎、理查!快、快逃!」
从ai丽莎的方向传来一声微弱的吠叫声,贝丝知道那是巴b的声音,但这个声音入了哈法的耳中却令哈法为之一愣,同时在这一愣之下,哈法因失去防御,直接被齐亚拉重重的一击给搧飞数米,此刻仅剩贝丝一人苦苦支持,远远望去,贝丝彷佛遇到暴风雨的轻筏,随时都将被大浪所吞没。
点点绿芒微弱的闪耀着,尽管微弱,但在如此黑压压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却显得尤为璀璨。
巴尔德小心谨慎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每当他经过的绿芒皆会自动崩解化作尘埃,与此同时,他的身前便会在升点绿芒,继续引领队伍的方向。
巴尔德身後除了阿德法外,亚当与其一众骑士则是离他们有四、五步的距离,之所以刻意离两人一些距离,并非对两人有所警戒,而是不希望火炬之光使得绿芒不明显,因此刻意隔了一小段距离,不过这仅是亚当个人的想法,对於骑士们来说似乎并非如此。
摇曳的火光,不时照映着亚当的侧脸,明眼人都看得出亚当脸se苍白,持剑的手不时颤抖,显然亚当已然濒临极限,骑士们无不忧心忡忡,毕竟在此绝地中,亚当便是他们唯一的曙光。
阿德法自然也瞥见了亚当那副惨样,但就算如此阿德法心底不但没有丝毫喜意,甚至有了深深的骇然与忌惮,一路上亚当使用十二次那把剑,这是常人能够极限的三倍,就算是自己,最多也只能使用五次,再多自己的手臂肯定废掉,他压低声量,语带钦佩的说道:「不愧是号称最强骑士的男人,单论身t素质就远超常人。」
巴尔德闻言,似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方式,用余光瞥了眼亚当,当他看到如今的亚当时,不禁沉默,他不知道亚当为何要如此y撑?在他印象中,骑士大多是一群高唱仁义道德,大难临头却各自飞的混蛋,更遑论身分地位更为显赫的亚当了,在自己的想像中,亚当早该招呼着手下骑士,带着自己快快逃回宅邸,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强撑着身t,带领着骑士们,为他们寻求庇护。
片刻的沉默,巴尔德似乎想通了什麽并说道:「哼,强弩之末罢了,我们还是快想想待会找到避难处时,该怎麽做才不会被他赶出来?高高在上的伯爵大人,肯定不会与我们分享狭小的地下室的。」
阿德法对於巴尔德的话语不以为意,只是语带忧心的说道:「希望他不会阻碍到我们的计画,这样的强者不该si在这样的地方,更不该si的窝囊。」
巴尔德闻言,脚步忽然一顿,对於阿德法的话语,他感到有些不安,於是说道:「若他阻碍了我们的计画就一定得si,否则家人们都要遭殃,你最好收起你的仁慈。」
「我明白。」阿德法低声回道,语气中的无奈显露无遗。
巴尔德也感受到阿德法语气中无奈,顿时气氛有些尴尬,为了转变一下这样的气氛,他便将心中的疑惑道出:「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的任务,你不觉得特别诡异吗?那神棍都没跟你说些什麽?」
「诡异?你指的是什麽?」巴尔德的疑问引起了阿德法的兴趣。
「神棍让我们来取得一颗珠子,但却没告诉我们这颗珠子的大概位置,难道是要我们掘地三尺?把整个村子挖个片吗?」巴尔德不相信阿德法没有察觉这一点,出发时,他本来好好问问神棍,关於珠子的具t位置,但一旁的阿德法不但没有替自己发问,甚至还催促着自己快点出发。
「父亲确实有透露一点。」阿德法回忆道:「凯恩村中的一条巷子,巷子底部有一口枯井,珠子就藏在枯井的下方。」
「神棍脑子没事吧?就种乡村几乎每条巷子都有一口井,这没十天半个月,怎麽可能找到?」巴尔德越想越气愤,声音更是不禁大了起来。
「二位,发生何事?为何窃窃私语?」亚当神情不悦的望着阿德法与巴尔德,这份不悦隐含杀意。
阿德法与巴尔德被亚当突如其来的质问,心底一惊,阿德法瞬间有了一番说词,正要缓缓道出时,忽然从前方传来一阵频率固定,却微弱的声音「碰……碰……碰……」。
顿时,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前方,漆黑的道路上仅能见到点点绿芒别无他物,然而那短促而规律的声音仍不停地传来,前方究竟有什麽?这声音又是什麽?
阿德法越过巴尔德,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他闭上双眼,仔细聆听那未知的声音。
一会儿过後,阿德法睁开双眼,与巴尔德相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互相点点头,接着阿德法便向亚当恭敬的说道:「以我判断,前方有两个t型差异巨大的存在,正在进行战斗,而这微弱的声音也是源自於他们的碰撞,同时,t型较小的一方已经快要落败,我建议我们只要再等一下子,就能避开战斗,若伯爵大人不愿等,我们也可以绕路。」
亚当闻言,眉毛一挑,这不仅是对於阿德法能力感到意外,更是对於眼前这两人组合感到惊讶,就目前自己所知,巴尔德能够指引方向,而阿德法能够辨识音源处的状况,这两人显然是最佳的潜入或刺杀的h金组合,念及於此,亚当也肯定了这两人来这里,绝对是别有企图,尽管亚当心念急转,但他的表情依然冷漠:「告诉我,是人类在战斗吗?」
阿德法虽然疑惑亚当的问题,但为了回应亚当的发问,他又仔细聆听片刻後,面露难se的说道:「应该是,但t型似乎bchenren小的多。」
「下次只要知道是人类,马上告知於我,身为骑士,就必须保护人民。」亚当说完,便拖着虚弱的身躯越过两人,缓缓地走向前方。
余下的一众骑士,尽管畏惧早已淹没了勇气,但亚当方才之言,顿时令他们心中一凛,身为骑士,保护弱小便是他们的誓言,骑士们打起jg神,迅速的跑到亚当身边,随着他一同去执行自己的誓言。
巴尔德愣愣的望着这一幕,心中觉得不可思议。
阿德法则是微微一笑,心中满是赞叹之外,更是暗叹:「他的强大或许不仅来自那强大的战力,更是源於他贯彻了那份jg神。」
自从哈法被齐亚拉拍飞之後,贝丝就完全陷入无法动弹的境地,只要她往後一步,重心也会随之变化,届时齐亚拉随便一击,自己也会落得哈法一样的下场。
深陷暴风之中的贝丝疲於抵挡齐亚拉的疯狂攻击,她发现浇在手臂上透着蓝芒的圣水正在迅速的消散,便清楚的知道当蓝芒完全消散时,自己也将走向终结,这念头一浮现便惹得贝丝哭笑不得的暗道:「一个黑蛾就把我打残,现在又一头来路不明的怪物,也能把我杀si,看来我真的还是差太多了。」
剧烈的疼痛,很快的就变成麻木,这份麻木更让贝丝有些失神,尽管依然保持着防御的姿态,但眼神却有些涣散,此刻的贝丝,眼前已不再是名为齐亚拉的那头未知的怪物,而是一张圆形餐桌,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香软的面包,鲜neng多汁的r0u排,浓郁可口的炖菜,每道菜上都有着罗勒叶作为点缀,贝丝知道这些菜都是出自米菈之手,因为米菈最喜欢加罗勒叶,忽然贝丝耳边传来一阵优美的琴声,她知道那是海德格在弹奏着多恩琴,贝丝期待着米菈与海德格现身,但等了许久眼前的景se似乎永远都只停留在这一刻,她知道这份期待落空了,因为这一切本来就不是事实,这一切不是回忆,只是奢求。
「嗯?」贝丝忽然感到自己脚下虚浮,回过神的瞬间,便发现自己居然悬浮於空中,我被打飞了?
这样的念头才刚刚升起便立刻「碰!」的一声重摔在地,尽管贝丝想要快点爬起身,继续阻挡这头怪物的前进,但无奈的是自己的手臂、双脚,甚至躯g的各个部位都无法响应自己的号召,彷佛身t的一切都不再听命於自己,这就是自己的极限了吗?呵呵,也对,刚刚都浮现幻想了,啊,真想跟米菈、海德格一家人好好的吃一顿饭。
齐亚拉光秃秃的头部,朝着贝丝倒地处不断的扭动着,似乎在确认敌人是si是活。
此时的贝丝只能动弹不得的望着齐亚拉做着这些诡异的举动,她知道自己现在还能放声尖叫,或许这样做就会有人来救自己,或许海德格会听见,或许自己就能继续活下去了,或许………,尽管如此贝丝依然静静的看着齐亚拉,她不愿叫喊。
「嘻嘻、嘻嘻、嘻嘻嘻!」忽然齐亚拉从头顶纵向裂至颈部,更发出令人害怕得尖锐怪笑,显然那便是齐亚拉的嘴,不过那张大嘴并没有任何锋利的牙。
齐亚拉轻抚着贝丝,似乎再确认着什麽似的,东捏捏、西00,若是人类做出如此行为,绝对是变态或se狼,但怪物做如此举动便是……
一阵0索後,齐亚拉的怪笑更大声了许多,甚至发出一种类似爬虫的沙哑而低沉的嗓音说道:「嘻嘻,新鲜的r0u、新鲜的r0u!嘻嘻,新鲜的nv人r0u!」
这时的贝丝明白了,明明眼前的齐亚拉有能力将自己一掌捏si,但却没这麽做,反而是不厌其烦的一掌又一掌拍打着自己,这不仅是为了消耗掉自己的t力,更是为了把自己的r0u打的更软neng一些,从头到尾齐亚拉只是把自己当作食物来看!
贝丝吃惊之时,齐亚拉便一把抓着贝丝的小腿,将她倒悬於头顶,大嘴张到刚好能塞下贝丝的大小,此刻在贝丝眼前的只有腥臭以及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而那里将是贝丝最後的归属,在这时,贝丝的身t因害怕而颤抖不已,泪水也随之倾泄而下,但她依然不喊不叫,倔强的等待最後一刻的到来。
「放开贝丝!」一生低沉的怒吼冲进贝丝的耳里,贝丝转头望去,发声之人正是哈法,而他正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齐亚拉。
齐亚拉闻声,便将手中的贝丝轻轻地放到地面,转过身向着哈法的方向不断的扭动头部并怪笑道:「没si、没si!幸运、幸运!」
但这一次齐亚拉就没方才那麽好的耐心,两只大手直接探出,朝着哈法移动的路径就好b打该si的蚊子一般奋力一拍,当牠的双掌缓缓打开时,只见哈法浑身是血的瘫倒在地,接着牠也在哈法身上重复了对贝丝的举动,一阵0索後,没有怪笑反而是阵阵的哀怨:「唉,不好吃、不好吃,sir0u,为什麽是sir0u?明明刚刚还活着的?」
齐亚拉在哈法面前沉思着,口中更是念念有词的不停说道:「太大力了吗?」「嗯,太大力了!」「反省!」「太大力,要改!」「sir0u,不好吃、不好吃。」
不知是不是贝丝的错觉,她似乎发现这些声音都有些微的差距,似乎并非都来自头上的那张大嘴,而是来自其他地方,难道齐亚拉不是一个,而是「他们」?
但这念头很快就被贝丝忽略,此刻的她只担心哈法的安危,照齐亚拉的口吻来看,哈法似乎是被拍si了,但贝丝知道哈法本来就是si物,所以齐亚拉所谓的si未必是真的si,但如今的自己却也没办法上前确认,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说着:「哈……法……哈……法……谁来……救……救……」
「嗡!」一道剑鸣忽地传来,接着便只听到齐亚拉发出一阵剧烈的哀号:「啊、啊!呜、呜!」接着齐亚拉迅速向後一跳,裂开的嘴,再次闭合恢复了先前一片光秃秃的头部,闭合後其头部疯狂地扭动,不知是因疼痛还是愤怒?但唯一知道的是牠绝对会报复。
「伯爵大人,小nv孩还活着,大人已经没了心跳。」一名骑士快速的检查了贝丝与哈法的状态,并将幸存的贝丝背在自己背上。
亚当深深地看了眼贝丝,尽管他曾想过有许多孩童被恶魔欺凌、杀戮,但都b不上如今亲眼所见。
怒火将虚弱燃尽,复仇在心底生根,过去的悔恨结合今日种种,亚当迈开步法,提起长剑,怒不可抑的冲向齐亚拉。
怯懦、无为,害怕、逃避,这一次我不逃了,这一次我要保护他们,这一次没有海德格,没有人可以再提醒我,我的宿命为何?
我是勇敢的骑士,不是那贪生怕si的伯爵!
一片漆黑的天空,没有繁星,更没有月亮,纯粹的黑让人感到窒息,忽然火光惊天,无b的热浪拍打在自己身上,似乎就连铠甲都快要为之融化,向後退了一步,忽然脚下一空,坠落、坠落、再坠落,落下的过程中除了火光便是无尽磊石推砌而成的高耸大墙,灰白的让人失去希望。
坠落似乎永无止尽,但烈焰的高温,却逐渐消散,甚至有些冷了起来。
冷,好冷,为什麽这麽冷?为什麽还再下坠?是因为欺骗所以堕落了吗?不该贪心的,但按部就班的话,就不可能了……,但诚实才是美德,也是戒律。
下坠似乎还在持续着,冷越发彻骨沁入心脾,灰白与火光不断的轮回着,这是梦?喔,不,这是惩罚,这是恶人该受的业、该赎的罪,但好像缺了什麽?
我、我似乎在保护着什麽?忽然x前有gu暖意,暖意流淌入t,顿时,暖和了许多,低看望去,暖意的来源竟是一枚兰花徽章,望着这朵兰花时,心中有gu冲动告诉着自己:「他怎麽样了?他还好吗?……我有守护好他吗?」
他?他是谁?我在守护……谁?
灰白的石墙、鲜红的火光消失了,坠落也停止,取而代之的是y暗而狭小的空间,此空间不断的挤压着,身在其中的自己只能疲於抵抗。
疲惫、虚弱的感受不断膨胀,挤压似乎无穷无尽,被压si或许就是自己的宿命,放弃的念头逐渐充斥着心灵,只要放弃,就轻松了。
「蒙多。」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蒙多,对了,这是我的名字,但这少年是谁?
「蒙多。」少年依然叫唤着,他为什麽要一直叫我?难道看不出我很累吗?我不想再管了。
「蒙多?」少年的这一声叫唤带着疑惑,这份疑惑带着担忧,他在担心我?是怕我撑不住吗?但我确实真的快撑不住了,好累。
「你没事吧?」少年依然疑惑且担忧着,我好累、好痛,我不想再支撑下去了。
「饿了?」少年自顾自地说着,我饿了?或许吧,吃些东西的话或许就不累了。
「这一个金币拿好,去买点吃的。」少年说着朝着我掷了枚金灿灿的金币,货真价实,这是我这一辈子看过最闪亮的金币,让人充满希望,也充满感恩。
少年不再发出声音,我知道,他走了,这是我的回忆,也是我发誓效忠的开端,我的主人、我的少爷-「格林.凯恩」,我矢志守护的人,我将是他永远的骑士,既使他带我走向堕落,也再所不惜。
他还好吗?他在哪?
空间依然挤压着我,疲惫与虚弱依然,但我想找到他,找到少爷,我必须继续守护他,这是我的誓言,也是我的一切,於是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不断的挣扎着,试图突破空间所带来的挤压。
「碰!」最後我的右手冲出了这片空间,挤压的感觉消失了,尽管很想爬出这个空间,但身t不再听从自己的使唤,只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我失败了吗?我又失败了吗?
没有殷实的家境,农民出生的我,贫穷、饥饿便是我的童年,但那一切都随着一枚金币改变了,我想回报这一切,但却被告知没有资格,学徒已经是极限?失败、又失败。
一天夜里,少爷拿着他的骑士徽章递给了我,他赋予了我骑士的资格,尽管这并不被世人所认同,但那又如何?我要效忠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只要他认同我就好了、就足够了。
「嗯、嗯……」四轮车上,本在昏迷中的蒙多,不时传出梦呓,声音含乎不清,但很显然他快醒了。
「这家伙真会挑时间醒!车子这麽颠,满身是伤的怎麽受的住?」麦克嘴里虽然骂骂咧咧,但语气中却是满满的担忧。
凯恩瞥了眼依然梦呓的蒙多,眼前忽然浮现蒙多强撑着身t,向着厚重的砾石堆中探出了一只手,更在自己耳边说道:「少爷,安全了。」紧接着蒙多便昏迷了过去。
从那一刻起,凯恩便认同了蒙多,蒙多是自己的骑士,也是唯一的骑士。
「呼,绕了一大圈,又回到这了。」凯恩说这话的同时,心中不由得感慨,一切恍如隔世,那时的自己为了躲避黑蛾而来,这次则是为了躲避诡异又丑陋的未知怪物而来,难不成地窖最主要的功能不是保存食物或酒?而是避难吗?凯恩甚至暗下决定,以後自己的家里肯定也要建一个大大的地窖。
「海德格先生,门打不开。」艾克用力地扯动几下门把,地窖大门完全不为所动。
「对了,之前我们出来的时候是走那口井的,大门从来都是封si的。」海德格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从那口井下去,然後再打开大门,但那口井的墙面满是青苔跟爬藤,虽说不大可能失手滑落,但下去必定要小心谨慎,这麽一来则会花很多时间,若是在这过程中,怨屍又来了怎麽办?他们挡不住的。
「看来我们只能从井下去,然後再把门打开了。」凯恩来道井边,看着墙面上满附的青苔,不免有些忧心,但当他回头发现海德格神情的犹豫时,便把那份忧心压下并说道:「海德格先生,就由我下去吧。」
「以你的身手要下这个井太危险了。」海德格不假思索地回道,同时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艾克。
不等凯恩回答,艾克轻拍凯恩的肩头并自信的说道:「没事的,之前我曾在水道帮忙,我知道该怎麽应付这些青苔。」
凯恩被艾克如此有自信的话语感到一愣,一直以来艾克除了在两人私下密谈时有些主见外,其余时候都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凯恩深深地望了眼艾克,心中暗叹:「他正在前进,朝着自己的目标在前进。」
「拿去,这把匕首很坚固,应该能帮上忙。」凯恩被艾克充满自信的声音说服,便不再多说,更从腰间取出一把珍贵的匕首交付给艾克,若是蒙多或阿b醒着,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疯狂阻止凯恩这样的行为,因为那把匕首可是家传宝物!怎麽可以拿这麽高贵的东西去、去cha墙壁!
不过尽管那两人依旧昏迷,但知情的海德格可是亲眼目睹这一幕,但他却笑而不语,那份笑容中带着欣慰,不过一旁的麦克却没这麽好脾气,他可是焦急地想快一点去救自己的儿子,嘴里不停碎念:「磨磨叽叽的,现在的小孩怎麽这麽多话?」
众人看着艾克将吊水桶用的粗麻绳绑在腰间与胯下,而凯恩给予的那把匕首,艾克则是小心地绑在小腿旁,同时将鞋子脱掉,以赤脚下井。
在这样的冬日打赤脚可不是什麽好主意,冷冽的寒意会从直冲脑门,若是凯恩这样的贵族来g这种事,恐怕没几分钟双脚不仅冻僵,甚至连脑子都不听使唤,但艾克的脚底可是有厚厚的一层茧,这层老茧有效的减缓低温瞬间传入t内的速度,不过就算如此,当艾克的双脚碰到井内的墙面时,还是感到一gu极为强烈的寒意。
「凯恩。」海德格来到凯恩身旁,并将怀中的日记递给他。
凯恩看着眼前的日记,便想起海德格,不禁脱口而出,尽管贝丝的语气虚弱,但在她身旁的阿德法与巴尔德却一字不漏的听到了,贝丝的惊疑。
阿德法与巴尔德都很清楚,贝丝早晚会察觉自己的来历,毕竟身上就穿着摩罗教会的袍子,怎麽藏都没有太大意义,他们只能祈祷贝丝伤势能严重一些,至少在这场战斗中都不要清醒过来便是最好,但他们依然低估了nv武神的恢复力。
正yu再嘲讽魔偶的阿德法,生生的将到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顿时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麽,才不会让贝丝对於他们的到来感到奇怪。
正当阿德法努力的组织着一套合理的说词时,不料巴尔德居然率先对贝丝说道:「你伤势好些了?」
阿德法闻言心头一跳,双眼sisi的瞪着巴尔德,他不懂为何巴尔德敢说出这句话?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不就是意味着:「嗨,贝丝,我认识你唷!你是nv武神,这点小伤,对於你超群的恢复力而言,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尽管他在心底不断痛骂着巴尔德的愚蠢,但话已出口,自己只能快点想个说词亡羊补牢。
贝丝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这一皱并非疑惑为何巴尔德会察觉自己的伤势正在好转,而是疑惑为何摩罗教会的人会出现於此?凯恩村可不是摩罗教会的辖区,但目前并不是深究这件事的时机,心念一转,贝丝再次问道:「你们应该是驱魔士吧?虽然没看过你们出手,但你们流露着这样的气质。」
阿德法见贝丝并没有询问自己等人来此的意图,反而问及自己的职责,若不承认,待会亚当若撑不住,自己与巴尔德势必得出手,到时贝丝对自己等人的怀疑恐怕将无以复加,不如就以此问题作为一个完美的故事吧。
「没错,我们两人正是摩罗教会现任的驱魔士,我是阿德法,他是巴尔德。」阿德法神态自若的说着,语气中带着慈悲与亲切,让人不由得多了几分信任之感,不过这副口吻对於贝丝却不怎麽有效,再怎麽说贝丝也是圣教成员,对於阿德法这样的语气,她可是听了千百遍,多少是真诚,多少是演戏,自然是心如明镜。
「那便仰赖你们了,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恢复七成左右的实力。」贝丝说完便闭上双眼,埋头於恢复实力上,不再理会周遭的一切。
随着贝丝闭上双眼,阿德法与巴尔德顿时感到抬着贝丝的手,忽地一沉,意味着贝丝是真的进入了深层的修复之中,两人尽管都曾听闻nv武神恢复力惊人无b,从刚见到她时,她重伤倒底,完全无法动弹,甚至连说话都耗尽所有气力,但这才经过多久?二十分钟?十分钟?她便能正常地说话,甚至许多瘀痕都逐渐的消失,这已经让两人相当吃惊,如今她居然说再给她一点时间,便能恢复更多,这实在是太难以想像了,要知道贝丝的伤,没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别说好一半,就连能否下床尿尿都还指不定。
巴尔德愣愣地望着飞快恢复着的贝丝,心中感到无b复杂,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左手,两眼无神的喃喃道:「那便是神赐吗?那……我算什麽?」
「当、当!当、当!」两名骑士一左一右每一下挥击,无不用尽全力,若非如此,魔偶巨大的冲击力,肯定会将自己一掌搧飞,尽管如此,拚尽全力的一击也只堪挡下魔偶的一击,随着时间流逝,骑士的t力急遽的衰落着,尽管以轮替的方式进行短暂的休息,但疲劳仍然不断的积累着,摆在他们眼前的不仅是未知的恶魔,更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苦痛之路。
「小心!」亚当急切地大喊,但一切都太迟了。
「碰!」骑士诧异地发现不断拍向自己的大手忽然消失,下一刻那只大手居然从另一个方向反手拍来,魔偶突然变化的攻击,使得骑士猝不及防,身躯还来不及转过去,魔偶巨大的手背便与骑士的身躯亲密接触,下一刻,骑士便如pa0弹般飞了出去,巨大的落地声,更扬起大片沙尘。
亚当转头望去,弥漫的烟尘下,腥红的鲜血缓缓流出,si了,还是si了,命运依然无法改变吗?
「啊!」一道凄厉的嘶吼传入亚当的耳中,他快速的回过头来,便见到仅存的骑士正被魔偶用双手sisi捏着,骑士银白坚固的甲胄不时发出「啪、喀!」等声响,伴随着这些声响,甲胄严重变形凹陷,鲜血不断的从甲胄的缝隙中流淌而出,骑士尽管发出痛苦的sheny1n,但仍挥舞着手中长剑,一剑又一剑的刺向那漆黑的大手,然而魔偶根本不在意骑士最後的挣扎,随着双掌用力一握,骑士的sheny1n归於虚无,长剑如yu追寻主人般,笔直的落下。
魔偶轻轻地将骑士放到地面上,并将其小心翼翼地摆到一旁,似乎生怕接下来的战斗会毁损这具珍贵的食物。
亚当冷冷地看着魔偶所做的一切,从神情完全没有半点悲伤与不舍,或许早已习惯战友的逝去,又或许是对於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再次执剑的那一刻,亚当便知晓,珍视的一切将再次离自己而去,但他是骑士,尽管成为了地位崇高的伯爵,他依然是骑士,为了守护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必须去战,哪怕失去一切。
他想守护的是甚麽?或许不是那些人、那些物,而是作为骑士的那份骄傲与坚持,这份信念深入骨髓,造就了他王国)
这一切都是相关连的,这一刻海德格深切的明白自己正在b近真相。
雪莉坚毅的脸庞,述说着那段晦暗的过往,尽管她的语气颤抖,充满了悲伤与悔恨,但她并没有落下一滴泪珠,因为她清楚这份恨意,该找何人讨回。
在雪莉身後的克里特,神情痛苦,虽然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但却早已泪流满面,尽管他用沉默将这份回忆深藏,用时间让自己淡忘,但这是个永远无法癒合的伤口,是个永远的痛,尽管克里特也明白,这份痛楚,不仅是回忆,就连伴随在雪莉身边都不时的刺痛着自己,但就算如此,克里特仍旧陪伴其左右。
海德格静静地听着,不再cha嘴,也不评论,他知道对雪莉而言,聆听便是最大的安慰,这不仅是桩悲惨的故事,更是秘密,痛苦得不到安慰,更没有能力报复,这是多麽折磨的事,海德格再清楚不过。
就如同十三年前)
「啪、啪、啪!碰!」
门窗轰然碎裂,海德格瞬间回神,抬起目光便见到四头怪物已来到他的跟前,八条细长灰白的手臂,宛如乌云朝着海德格招呼而来。
牠们并不强,只要稍经训练的骑士都能与之匹敌,然而雪莉却曾说过只有大剑师才有能力独自面对怪物?
这一刻,我明白了。
怪物们细长灰白的手臂迎面袭来,海德格虽有些反应不及,但依然提剑上挑,尽管气力仅出了五、六成,但却足以挡开这一波迅急的袭击。
海德格见状内心不由得浮现一丝轻蔑,毕竟无须全力便可抵挡,若施展全力,还不摧枯拉朽?
怪物们对於海德格的反击似乎毫不在意,又或者说,牠们早已知晓自己的攻击是无效的,在手臂被克l威尔挡开的霎那,牠们便向海德格的四周散去,形成包围之势。
对於怪物们的包围,海德格当下只感到一阵疑惑,他可不相信这群丑八怪会使用什麽合围战术,又因方才的交手,使得海德格对於眼前的怪物放松了戒心,在他看来只需要一剑,便可以了解这些丑家伙,然而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方才的一剑,虽然只使出一半的力气,但怪物们的手臂却连擦破皮都没有。
为了早些去找寻雪莉,海德格决定速战速决,後脚一蹬,克l威尔高高举起朝着身前的怪物便是狠狠的劈去。
然而下一幕却是令海德格吃惊与後悔的。
灰白粗糙的双掌如猫般敏捷,啪的一声便将来势汹汹的克l威尔牢牢握在手中,海德格下意识想要将剑ch0u回,但却做不到,单凭力气,仅能磨破怪物的皮,将牠那苍白皮肤下漆黑恶臭的血ye一点一点的重见天日。
少了速度的加成,就算是绝世神兵也难以造成任何巨大的破坏力。
正当海德格大感不妙时,紧抓着克l威尔的怪物却发出令人反感且刺耳的叫声,彷佛嘲笑着眼前的男人何其愚蠢?
怪物并无面容,但海德格却能理解叫声的含意,怒意与紧张交织之下,本想不惜一切将克l威尔ch0u出,却在这一刻,另外三侧的怪物却齐齐冲向海德格。
细长尖锐的口器,带着一gu扑鼻的腥臭,笔直地刺向海德格,而牠们为了避免海德格逃脱,六条手臂将海德格围绕在其中,仅剩上方是海德格唯一的生机。
眼看威胁迫在眉睫,海德格必须抉择,放弃克l威尔,奋力一跃逃出包围?抑或是拚尽一切,将克l威尔拔出,并与怪物们一决生si?
前者,放弃兵器,在这样的危难中,绝对是必si之局,後者,尽管拔出兵器,但受伤的风险太高,更别提自己似乎真的拔不出来这件事,无论是前者,或是後者,显然都无法破解当前的si局。
在如此争分夺秒的时刻,海德格放开了紧紧握着克l威尔的双手,接着身子迅速下探,下一秒,三方袭来的怪物们只能落个一刺落空,但如此处境,依然无法改变海德格的劣势,甚至在怪物们发现海德格放弃兵器後,那令人不悦的叫声越来越大声,就好似玩弄着猎物的猎人一般,享受的绝对力量带来的快感。
海德格的脸上尽管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流露丝毫怯意,下探的身t并没有停歇,两脚一蹬,两只手抓住怪物纤细毫无肌r0u的双腿,右肩猛烈撞向怪物单薄的身躯,面对海德格这麽突如其来的r0u搏战,怪物显示也被打的措手不及,牠从来没遇过,甚至可以说,牠的族人们也从没遇过这样战斗的人,对牠们而言r0u搏是不存在的,更不明白眼前的人类为何能如此轻易的推翻自己?
「碰!」紧抓着克l威尔的怪物重重的摔在地上,牠不明白自己如何摔跤的?但牠这辈子再也无法想通,因为下一刻,海德格接过克l威尔,并朝着倒落的怪物,给上致命的一击。
对於骑士而言,剑术虽然重要,但摔角更是一大学问,这一刻,海德格明白了,这世界的怪物很会对应剑术,但对於其他战斗方式却毫无防备,如此要战胜牠们,除了一见面便全力以赴外,便是用剑术之外的技巧取胜,但这一招又能用几次呢?怪物很聪明,必定有良好的学习能力,再多几次或许摔角也会被克制……
念及如此,海德格不免有些灰心,但他清楚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必须尽快的解决掉眼前的怪物,否则若让牠们冲进地下室,莉亚就危险了!
持起克l威尔的海德格,再次摆起架式,严阵以待,这一次,他要面对的不是四头怪物,而是三头。
「雪莉!」苍老却充满威严声音传入雪莉耳中,使得雪莉焦躁的情绪顿时消散,那道声音继续说道:「如果他有你所说的那份实力的话,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你身边的战友。」
威严的语气到了後半部,略为和缓,毕竟这位少nv可是自己唯一的侄nv。
雪莉闻言,朝着身旁看去,首先看到的便是紧跟着自己的克里特,此刻的他浑身恶臭,全身的衣物无一处没有沾染血迹,这些血有的来自於自己,但更多的来自於曾经的战友,而站在克里特身後的则是其他卫士,这些卫士都是杜茵领主的jg锐战士,尽管如此,他们身上也几乎如克里特一般,伤痕累累。
雪莉虽然明白这些人的伤并非自己的激进而造成的,但如今自己这般激进,不仅会加重他们的伤势,更可能让他们战si。
念及如此,雪莉不禁升起愧意,害si战友对於军人而言,是最大的羞辱与折磨。
「对不起。」
雪莉对着卫士们道歉,大夥虽然疲惫、疼痛,却并不会责怪真心道歉的战友,虽然大夥很想说几句宽慰雪莉的话语,但实在太累了,仅能微微颔首示意没关系,他们努力地展开笑颜,落在雪莉眼中却是令人感到心痛地苦笑。
战斗对於杜茵的战士而言并不陌生,但突如其来且在自身家园的战斗却是所带来的恐惧。
很快的那名卫士的凄厉叫喊戛然而止,在雪莉等人的身後却传来整齐却令人极其不舒服的脚步声,每一下宛如踩在自己的心跳上,压抑而烦躁,但他们却只能头也不回拚si往前冲。
快了、快了!众人心里无不充斥着这样的声音,只要转过这个弯,便是花田,在其後便是宅院。
杜茵领主率先转过弯,紧随其後的是珍、雪莉、克里特,以及数十名幸存的卫士,然而当他们转过弯望向宅院前那一簇一簇的花田,他们的心神都为之一愣,就连脚步都不自知的停下,所幸在他们身後的怪物,不知为何居然不再追赶,甚至四散而去,彷佛前方有着更为高大的存在,不容牠们接近。
「领、领主大人,这是……什麽……」
珍站在杜茵领主身後,看向前方本该是鲜yan芬芳的花田,如今不仅枯萎凋零,腐烂灰白的花瓣散发着阵阵腥臭,若渔夫闻到这样的气息肯定相当熟悉,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使得众人停下脚步,裹足不前。
花田的尽头本该是巨大雄伟的宅院,如今却被一头巨大而未知的怪物所阻挡了视野,这头怪物足有两层楼高,牠有着狰狞的鹿角,却长着鳄鱼般的面容,肥胖近乎要撑破的肚皮,粗却短的蹄子与野猪无异,牠扬着头望向远方,嘴中念念有词,像极了虔诚的信徒,向牠心中最伟大的存在疯狂的赞颂。
尽管外表骇人,但似乎不太具有威胁,看着那短小的四肢,杜茵领主似乎因此说服了自己,让自己有了再次前进的勇气,当他回过头想说些什麽提振众人士气之时,他发觉众人忘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畏惧,似乎对於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语,从内而外的透过眼神倾诉而出—不!我不要前进!我不要跟那种怪物对决!不要让我送si!
「没、没问题的!我们会活下来的!」
杜茵领主本想说些斩尽妖邪,守护家园等大义凛然的话语,但当他看见众人目光之际,到了嘴边的话语却成了保命求生的懦弱之言。
「叔叔?」
雪莉讶异的望向杜茵领主,在她的记忆中,叔叔总是那般冷静、沉稳,如今却露出这般不自信、充满动摇与害怕的神情。
杜茵领主对於雪莉的目光感到刺痛,这有一部份来自於自尊,但更大的一部份则是来自於责任,他是领主,是众人的首领,他是叔父,是雪莉唯一的亲人,守护身後的这些人是他的责任,而他也是唯一有能力守护他们的人,若连自己都退却了,谁来保护他们?又有何颜面面对他们si去的家人?
珍握紧手上的剑,目光哀伤,她不清楚这份情绪是怎麽回事?失望、愤怒、自责、害怕等等感受不断交织相融,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要这麽做?但她知道接下来,她必须自己保护自己,眼前的杜茵领主,已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又或者说,珍从来都不认识真正的杜茵领主。
这一切都只是她对强者的迷恋与妄想。
显然得杜茵领主的话语无法振奋任何人,反倒让众人的心蒙上一层y影。
不等众人处理好心绪,那头巨大的怪物,注意到了他们,一双短小粗壮的前肢不停朝着众人的上下挥舞,怪叫连连,就算他们听不懂这头怪物在说写什麽?也都能意会那绝对不是什麽好事!
「该si!牠注意到我们了!」
「雪莉待会你拚si命地冲进地下室,这头怪物肯定进不去。」
杜茵领主朝着雪莉急声说道,尽管他内心依然害怕,但责任感促使他提起勇气。
「你们跟紧雪莉,记住,头也不回,si命地冲,只要躲进地下室就安全了!」
珍看着此刻的杜茵领主,心中感到一gu莫名的矛盾,但破灭的幻想,是无法修复的,内心的芥蒂依然使珍完全依赖眼前的男人。
「跟紧我?为什麽?叔叔你呢?」
雪莉闻言,立刻就意会到杜茵领主的意思,跟紧自己,就意味着……
杜茵领主没有回答,只露出浅浅的微笑,这是他这辈子最努力撑起的笑容,这份笑容乘载着许多事物,但都是值得的,也是必须的。
杜茵领主带着两位老卫士朝着巨大的怪物冲去,这两位老卫士在与雪莉分开前,叮咛着雪莉好好练习剑术、t能等等话语,他们是雪莉的老师,也是如同爷爷般的存在,杜茵领主虽然没多说什麽,直到分别前,依然挂着那一抹浅浅的笑容,或许这就是他想让雪莉记住自己最後的面容。
对於雪莉而言,他们都是亲人,对於曾经失去亲人的她而言,再次的失去是何等痛心、无助的事情?但如今自己不能阻止他们的离去,唯有他们才有机会让自己身边的众人活下来。
交代的话语尚未结束,一头头与攻击海德格长相一致的怪物四肢着地,如野狗般狂奔袭来。
「先跟紧我,等我下令,你们再冲向宅院!」
杜茵领主举起长剑,略微歪斜的剑身,明显钝化的剑刃,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激战,但它的宿命尚未终结,唯有至si方休才是归所。
雪莉看着三人的背影,强忍着泪水与不舍,话语哽在喉中,无法吐露半个字,千言万语尽皆兀自消融於强烈的悲伤漩涡,这份痛苦没人能懂,不!或许还有一个人懂。
克里特并不如雪莉这般坚强,两行泪水早已汨汨而流,张大的嘴并没有发出丝毫哀鸣,与雪莉相同,他有许多告别的话语想要倾诉,但却说不出口,因为只要脱口,便是真正的诀别。
「出发!」
杜茵领主头也不回的大声喝道,威武雄浑的低沉嗓音,唤醒了战士对於战斗的渴望、对於牺牲的义无反顾,这便是杜茵之吼,杜茵领主代代相传的绝技。
对於这份绝技,绝非血脉之力、更非天赋异能,他很清楚,这不过是身为强者的魅力,以及人们对领导者的依赖所致,想想看,你最崇拜的强者,与你并肩作战,甚至为你呐喊助威,那将是多麽令人激昂、血脉喷张的事情?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却不曾有人想透。
一吼之後,杜茵领主率先起步,老卫士紧随左右,雪莉等人毫不迟疑,立刻跟了上去。
「唰!」
与海德格不同,杜茵领主毫无保留,对於直面扑来的怪物,一分为二,虽然手段乾净俐落,但对於已然受损的剑身而言,却无疑再次增添了一分伤害,剑身中段的扭曲歪斜更加严重,杜茵领主意外的瞥了眼手中的剑,同时与身旁的老夥计对看一眼,两位老战士立刻变意会了他的意思,这里的怪物b外头的更坚y、更强壮。
众人的脚步不仅没有减缓,甚至快了许多,而宅院旁鹿角鳄首的怪物,牠的叫声更加急促,也更加清晰。
「扎拉!扎拉!素克敌!」
尽管仍旧无法明白牠话语的意思,但其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人很清楚牠的目的为何。
随着鹿角鳄首怪物的声声嚎叫,从花田、从宅院、从屋顶,从四面八方,更多更多的蜂拥而至。
这一幕使得众人的脚步不由得一滞,正当众人再次陷入恐惧挣扎之际,杜茵领主高声吼道:「雪莉,快!往屋里冲!」
雪莉被叔叔突如其来的叫唤惊得转头望向他,却依然手足无措,杜茵领主见状直接来到她身旁用力一推并喊道:「快跑啊!快跑!」
被叔叔一推,雪莉的双脚再次活了过来,其余众人也迅速的跟上雪莉的脚步,朝着宅院si命冲去。
杜茵领主瞥了眼身旁的卫士,卫士心领神会,立刻赶到雪莉等人前方,为她们阻挡来犯的怪物。
望着雪莉的背影,他想起那年冬天,稚neng的nv孩与男孩,哭红的双眼,却满是仇怨。
「对不起……我还是无法为大哥报仇……为你父亲报仇。」
「没想到就连si都离不开这宅院,早知道就跟乔伊一起退休就好了。」
老卫士望着从逐渐b近的怪物群,宅院的景致逐渐为其所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