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出戏
原计划为期五天的拍摄到了最后一天，作品的世界里已经过去了一年。最后这场是正男向优子告白的戏，两人正式确立关系后结婚的事交给画外音，不需要演出来。
这个情节是为了高圆寺的粉丝们，大家都留言说想看他穿白西装的样子，于是他准备在他出道三周年纪念日放出这部作品，满足支持他的粉丝们的愿望。
高圆寺穿着纯白西装，手捧一大束红玫瑰，看上去真像白马王子。他来到她面前时，她的心脏跳得好快啊，她多么希望这是现实，可理智告诉她他们只是在演戏。
他告诉她他今天要向暗恋了很久的女孩告白，但又没有勇气，希望她能鼓励鼓励他。
薇薇竭力演出优子内心酸涩还要故作坚强的状态，拍拍他肩膀，说放心，他的求婚一定能成功。
接着他兴致勃勃地和薇薇讲起那女孩的好来，摄影师给她拍面部特写，薇薇眼神流露出哀伤。
薇薇的坏心情是现成的，这会颇有真情流露的味道，却还保持着笑脸，好奇地问他要和哪个女孩告白。
高圆寺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薇薇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背台词背得干巴巴的：“找我练习？行吧，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我就帮你这一次吧。”
他收起笑容，表情认真地说：“优子，我喜欢你。”
“练习而已，没必要念我的名字吧。”
“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我当时心里想这个女孩气质好独特，眼睛像是会说话。跟你深入接触后我发现你活得很潇洒，永远积极乐观的样子让我羡慕。如果能和你这样的女孩共度余生，我想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吧。请成为我的女朋友！”
他演得越真，薇薇越是心痛。别看高圆寺是av男优，他的演技足够吊打国内99的小鲜肉，说得她眼泪都快下来了：“我不陪你练了，你这家伙真是的，把告白弄得像求婚一样！”
薇薇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孩，会被玫瑰花和单膝下跪这样的形式感动到落泪，但她确实第一次这样被人告白。回想学生时代向她告白的男生们，有准备玫瑰花的，但没有一个穿正装的，也没有像他这么帅的。等她毕业进入演艺圈，成为公众人物后反而没有人会随便向她表白，下意识认为会被她拒绝。和她家室对等的公子哥都在花天酒地，那样的人和她互相看不惯，自然不会产生交集。
“优子，你怎么哭了。”高圆寺从西装找纸巾，发现没有带，于是用衣袖来帮她擦。
薇薇推开他的手：“别把你西服弄皱了，你等会还要去告白呢。”
“这么说我表现得很好？”
“非常完美，没有女孩子听了会拒绝的。”
高圆寺大喜过望，握住她的手：“真的吗，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嗯？”薇薇惊呆了，说话结结巴巴地：“你、你不是要去，去向别的女孩子告白吗？”
“傻瓜，我的暗恋对象是你啊。我很久以前就对你有好感了，虽然和你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完全被你迷住了。抱歉，我刚刚骗了你，因为我拿不准你对我有没有感觉。直到你刚刚落泪，我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勇气……”
“我愿意。”这里有一段哭戏，薇薇做得太过了，哭得特别凶，摄影师拍完收拾工具的时候她还把头靠在高圆寺肩膀上。
“不好意思，她入戏太深了。”井济恩对高圆寺说完这句，把一张面巾纸按到她脸上，用中文说：“好了，别哭了，人家看着呢，多丢人。”
薇薇用日语说了句“对不起”后跑去车里哭，井济恩紧跟着她上车。
后期把摄影师拍的片子剪辑出成品，薇薇看了感觉自己好多地方都没演好。之前她还自恃潜心钻研了多年演技，没想到实战的时候效果惨不忍睹。
沙克达也看了，他的评价毫不留情：“彻头彻尾的烂片，不是表情死板就是动作僵硬，让人毫无撸的欲望。白瞎你长了张好看的脸，怎么连一部好的av都拍不出来，我又没要你拍《泰坦尼克号》。av要演啊，你不演是不行的，就算不爽也要装出爽得不行的样子，才能让观众看得爽。呃，唯一有可取之处的是这段哭戏，哭得和家里死人了一样。啧，说到底还是难看。”
虽然他的话很不中听，但说的每个点都戳中了薇薇的要害，让她无法反驳。
她红着脸，用手指卷着头发：“那个，这个作品可以不发出去吗？”
“哈？这可是和人签了约的，失败是成功之母，你可以每天早上看一遍，就当激励自己进步。不过你也别担心丢脸，出道三周年纪念作拍成了垃圾，想哭的人是他不是你。”沙克达的视线落在她左手的手串上，他的目光在薇薇和井济恩身上来回扫视，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井济恩心里一紧，好在沙克达没有说什么，点评完薇薇的演技就让他们走了。
本来薇薇难过的是自己演技太差，沙克达这么一说，她又觉得实在对不住高圆寺。三周年纪念作对他来说应该非常重要吧，他的粉丝也很期待这部作品，结果却被她搞砸了。
这部作品她都不敢看第二遍，正式发布后果不其然有高圆寺的粉丝在评论区辱骂她，说她不配和高圆寺合作，让她去死。
井济恩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给薇薇心理压力的好机会，精心挑了一些网友辱骂她的评论给她看，打击完她再假情假意地来安慰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她们呀，就是嫉妒你能和帅哥做爱。拍av有什么配不配的，又不是正经电影。”
薇薇倒也不是很沮丧，虽然她没办法自由地和人见面，但她拜托井济恩替她去请高圆寺吃顿饭，不然她心里过意不去。井济恩答应了，在酒桌上把高圆寺灌醉，然后装作酒后失言告诉他薇薇嘲笑他名字读音像橘子的事。
高圆寺一听果然有些不高兴，看来他是比较在意名字的人，于是就有了下面这段录音：“真是倒霉，硬塞给我一个零经验的新人合作……她那个胸是隆过的吧，假死了，怎么可能是天生的，我吸的时候都怕硅胶中毒……”
薇薇听完这段录音后内心平静了，井济恩自然是站在她这边，在她面前说了很多高圆寺的坏话：“他在狗叫什么，现在有关注度的是你，你给他制造话题，他不感谢就算了，还嫌这嫌那。世界上长得好看的人多得去了，要出名还不得靠炒作。他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这会红又怎么样，过几年看看谁还认得他。碰到你算他活该，等等，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但你现在演技确实不咋地，这也是事实。”最后他不忘强调：“真心待你好的只有哥，别人的肩膀都不可靠，你要想哭来我怀里哭。”
沙克达认为演技差不要紧，多拍几部自然而然就提高了，反正也不缺钱。处女作烂很正常，如果拍了十几部还烂，那只能说明朽木不可雕也。
他又给薇薇找了个日本演员合作，这次是个没什么名气但出道多年的女优，艺名叫樱子。樱子走的是可爱路线，有很多作品，奈何日本av行业竞争太激烈了，她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所以知道她名字的人不多。
拍摄正式启动前薇薇在咖啡馆和樱子见面，卡座来了一个穿水手服戴圆框眼镜的粉发女孩子，本人和照片一样可爱。
她活力满满地和他们打招呼：“我是樱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虽然对方看着年纪比自己小，但在行业里是她的前辈，薇薇不敢怠慢，起身用日语回应：“哪里哪里，我才要请您多多关照。”
薇薇在色情软件上的账号昵称不知道谁起的，叫“百变小薇”，所以樱子自然而然叫她“小薇”。
她想要和薇薇聊一些流行的话题，发现薇薇日语不熟练，有些地方需要井济恩翻译后她就尽可能用一些比较简单常见的词汇和她交流。
樱子提议和薇薇拍张合照，她想发推，两人便靠在一起拍了一张。她和薇薇交换了联系方式，把照片发给她。
前段时间井济恩就把薇薇的手机还给她了，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电话只能打通他的号码。她的手机能连网，但井济恩告诉她有人监视着她的屏幕，一旦她要发什么可疑的东西，就会被立刻断网。
聊天的时候薇薇随口问：“樱子前辈是学生吗？”
“我？我已经三十一岁了哦，不过经常被人当成高中生呢。”
“失礼了，前辈看上去真的很年轻。”不管怎么说实际年龄三十一岁也太出乎薇薇意料了，她看樱子举手投足间像是还在上学的未成年人。
“小薇像是女大学生，总之不像步入社会的人。要我说的话，演来班上实习的老师也不错，可惜剧本已经定下来了。”樱子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巧克力巴菲，直接放进嘴里很美味地嚼着，薇薇觉得她无论是吃东西还是笑起来都是个不折不扣的高中生。
薇薇看过几部樱子的作品，她基本上只演女高中生和被诱拐的女孩这一类角色，av拍摄的场地也多为校园风格。
现在是暑假，学生们都放假回家了，偌大的校园空下来正好可以给他们拍片用，也不知道校长收了沙克达什么好处。
薇薇和樱子合作的作品名为《放学后的秘密授业》，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樱子的个人秀，影片开头是樱子放学后和补课老师在教室里发生关系。第二部分是某天她的好朋友也就是小薇因为课本忘在教室去而复返，意外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次日小薇就被樱子骗到班主任办公室，遭到了老师的侵犯，还被拍了裸照。第三部分，小薇害怕照片泄露，不得不忍受老师无理的要求，上体育课时下体塞着跳蛋，和樱子一起在器材室里服侍老师。第四部分的场地是在游泳馆，她们游完泳从池子里上来，会在岸边穿着连体泳衣和老师做。
两女一男，毫无疑问这是一部男性向的片，不过也不能说一女多男就是女性向的片。不知为何一男一女在大众心目中才算是女性向，想到这薇薇不由陷入沉思。男权社会给女性戴上枷锁，试图让女人坚信有生理需求是罪恶、羞耻的，好像只要发生关系永远是男性占便宜，女性吃亏。薇薇想起自己拍的那部所谓的女性向，很多时候摄像师的镜头都聚焦在她身上。她又想难道说只要有女性出演的av就都算是男性向吗？但如果男的是同性恋，那肯定不会把注意力放在av里的女演员身上。以此类推，男同av既为女性服务也为男同性恋服务，于是她意识到：说到底av只是一件商品，它是什么性向取决于观众的性向。如果没有观众，av自然也就不会存在。一部av在拍出来前，导演会假定它的受众，男权社会导演假定男人会更喜欢看色情片，所以只要是有女性存在的av，哪怕根本没有男性参演，也会存在大量的男性凝视镜头。
《放学后的秘密授业》的宣传海报极具欺骗性，是薇薇和樱子穿着水手服十指相扣，胸部和脸颊都贴在一起，十分亲密。这样的海报乍一看似乎会让人误以为是女同，但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她们的眼睛都盯着镜头，像是在邀请第三人或者说是观众加入一样，换而言之这其实是老师的视角。也许漂亮的女孩子既能吸引异性也能同性，这部影片的重点不是男演员。薇薇看过他的照片，饰演老师的男演员有三十来岁，戴一副黑框眼镜，发型是很普通的短碎发，相貌无奇丢到人群里找不出来的那种，他出现在海报上确实吸引不了什么观众。
这部电影拍摄成本很低，一个群演都没请。薇薇十分怀疑沙克达拍av是用来洗黑钱的，不过只有三个演员出镜的片在av界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了。
拍第一部分时上午薇薇可以不用来，但她还是早早到场旁观影片的拍摄。男演员下面的长度和薇薇中指一样，也不是很粗。薇薇看他技术不怎么好，樱子却表现得非常享受，叫床声也很大。
中场休息的时候，樱子和薇薇聊天，顺便教了她不少做av女优的技巧，比如不同体位下怎么发力把自己的胸部抖起来，什么姿势能让肉体相撞的声音变得更清脆。薇薇越听越觉得难怪av看起来千篇一律，相同的拍摄角度和大同小异的做爱姿势，人的身体又都长那个样子，不看头的话区别根本不大。
樱子很喜欢她这个后辈，她说自己入行后寂寂无名多年，即使和人合作，对方也是自己的同辈，还是第一次遇到什么也不会的后辈。
她原话是这么说的：“接到通知的时候，我高兴坏了，恨不得给你的老板口一发作为报答，但是他拒绝了，真是可惜。”
薇薇贴到她耳边，悄悄问她：“他那里那么小，你真的觉得舒服吗？”
樱子笑着摇头，说了和沙克达差不多的话：“你以为av不用演吗？不是的哦，就算不舒服也要假装很享受，靠演技感染观众。拍片和做爱不同，这时我们的感受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观众起性欲。我们女演员是关键，大家都是来看我们的，如果我们演得不好，这部片就不好。”
薇薇看她回去继续和男演员交合，卖力地扭动身体做出欢愉的表情，不禁感慨她的敬业，有点担心轮到自己的时候不能像她这样演出享受的反应。她一想到自己第四部分有自己给这个男人舔屁眼的剧情，又有些接受不了。
下午还是樱子和老师做爱的桥段，只不过这次会有一个摄影师专门跟着拍薇薇的视角。薇薇站在走廊上翻书包，做出发现忘带了东西的样子，转身往教室门口走去。房间里的摄影师会拍到她在教室门口探头偷窥的画面，事后薇薇看成品时感觉这一幕蛮搞笑的。
晚上回到酒店，薇薇趴在床上用手机给樱子发消息：“樱子前辈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走上这条道路呢？”
对方很快回复：“没什么特别的缘由，非要说的话，是出于兴趣。”
薇薇翻看了她以往推特的动态，樱子和她家室相近，同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薇薇心里酸溜溜的，同样是拍av，人家是自愿，她却是被迫的，而且还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樱子和她讲了一些传闻，听说有黑道会绑架女生强迫她们拍av，还会给她们打药，对她们身体伤害很大，她非常同情那些女生。
薇薇心说我就是你同情的对象，她放下手机把脸埋在床单上，回忆往昔种种，发现她的消费水平并不高。一是她对奢侈品没有偏好，二是她没有昂贵的爱好，她不会买古董字画，她的特长跳舞和竖琴都是可以独自进行的活动，不像高尔夫球和台球需要专门的场地。
第二部分的剧情让薇薇觉得自己演的女高中生没什么警惕心，昨天撞见老师和好友在教室做爱，今天居然还傻乎乎地去了教师休息室。不过性侵这种事没办法要求受害者怎么样，高中生不知社会险恶，即使被骗了也不该被责怪。
薇薇在樱子锁门后做出瑟瑟发抖的样子：“你们要干什么？”
樱子对着老师说：“拜托了，老师，可以让小薇变成和我一样的大人吗？”
在这部作品里樱子充当了老师的帮凶角色，但薇薇丝毫不怀疑现实中会有这种女孩存在。在井济恩背叛她前，她还满心以为自己的朋友里没有这样的人，井济恩的背叛让她对自己的判断信心不足。但薇薇可以确信那美不会做这种事，她是一个善良又聪慧的女孩，绝不会伤害自己的朋友。
老师从后面一把抱住她，一只手握着她的胸，一只手摸裙子对应下体的位置。
“不、不要！樱子，救救我！”av女优常用的台词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连薇薇这个日语初学者都能很流畅地说出。
樱子不仅仅是光站在边上看着，还来到她面前攥住她的手腕，暧昧地贴近她的脸。
薇薇趁着摄影师尚未变更拍摄角度，在樱子脸颊上啄了一下，觉得她的脸蛋很柔软。樱子被她逗笑了，她的笑容极具感染性，薇薇又是个共情能力强的人，很悲剧地，她笑场了。薇薇笑得停不下来，很显然她作为受害者在这种场景下大笑是不合适的。
好在拍这种片没有脾气火爆的导演会骂她，男演员和樱子性格都很温和，陪她笑了一阵直到她笑够为止，大家重新来过。
这次薇薇没有伸头来亲樱子，老老实实被她拽着手腕，任由老师把她的上衣拉高到露出胸罩。因为身份是学生，她今天穿了文胸而非乳贴。
摄影师变更站位，以便薇薇脸不会被樱子的身体挡住，并且给她文胸的蕾丝边拍了特写。
老师站在薇薇身后，她被樱子拉住后象征性挣扎两下就没再动过，一副屈辱但任人鱼肉的表情。拍长电影不能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插入前至少要磨蹭个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