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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㈠

 

伦朗作为几乎跨越整个大陆最大的州,囊括了高山、平原、丘陵等所有地形,因跨越经度极大,最东边和最西边的时差达到三四个小时,据说在太阳落山前从菏桑启程,到克斯蒂时太阳还挂在空中,这期间还能短暂领略一番四季风景。

程卓把车停在路边,座椅调低,靠在上面短暂休息,不知是最近开车有些疲惫,还是心理作用,身体并不太舒服,心脏有时会闷疼。

和称号最大的州不同,伦朗的常住人口并不多,甚至一度是人口最少的地方,除了几个大城市,其他地区发展缓慢,不过乡村生活的慢节奏吸引了不少游客,如今并不是旅游旺季,道路上依旧能看到不少游客的身影。

程卓停的位置不错,不远处就是网络上有名的打卡胜地,这里有一定的安保措施,不怕人来偷,能进行补给,但缺点也很明显,很吵。

车外吵吵嚷嚷的,程卓睁眼看了下,貌似只是打卡景点的队伍出现了插队,并不是什么恶劣事件,默默松了口气,起身把随手放在仪表台上的用三枚铜钱做的挂饰挂在后视镜上。

车内安静下来,呼气的声音格外明显,隐约能听到砰砰的心跳声,程卓抬手拨弄了几下铜钱,虽依旧有些吵,但也有些催眠。

把放在副驾驶上的毯子拿过来,程卓整了整,重新躺好阖眼。

哪怕有了外物隔音,车门砰砰的响声还是吵醒了熟睡中的程卓,把毯子重新扔回副驾驶,把座椅调回高度,程卓这才睁开眼打量外面,此时停车的位置围了好多人,都要看不到停在他附近的另一辆白车。

程卓一时看不懂这是什么情况,打卡景点又不在停车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他睡觉期间,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转头打量了一番车内能看到的情况,事情貌似是从他左后停的车开始的,那辆车和他的车挨的比较近,没有人能挤在那里,是目前唯一一辆能看清全貌的、车头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的车。

没看见打架的人,程卓观察起其他人的表情,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哄、好奇,隐藏在人群里的保安也只是手作喇叭喊,看样子并没有出现人命,问题不大。

程卓收回视线,把后视镜上的挂饰取下来,外界的声音传进来,从乱七八糟的声音里,程卓得到了大概但不准确的事情经过,一家人趁着旅游淡季来这里,攻略没做好,导致旅游并不顺利,打卡景点基本都是打扮漂亮帅气的人们,不知是女方还是男方的注意力被带走了,成了导火索,开始是吵架,然后打了起来,最后拿东西把车也给砸了——据说是误伤。

程卓并不好奇这些事情,启动车子,准备离开这里,虽然可能要花费很久。

“咚咚”

循声看去,副驾驶的车窗玻璃上贴着个人脸,程卓微微皱眉,一个男人,从面容上看,不过二十四五,穿着一身黄色的薄款卫衣,兜帽戴在脑袋上,露出的天然卷黑发在阳光照射下呈一定金黄色,胸前挂着一串长项链,坠饰是个太阳,和胸口带来光明的英文字相配,双手遮挡阳光,放在脑袋两侧,手背被卫衣挡住,手指上同样金黄的戒指配饰是那么显眼,这个男人仿佛被金光包围了。

同时还……是个处。

好浓重的阳气啊。

这谁想的搭配吧,虽极阳在某些时候是很有用,但除非天生,后天造就如果没人指导,多少会从自己的命里汲取。

那人见程卓看去,急忙又敲了敲车窗。

程卓降下车窗问他:“有事吗?”

“你要走是吗?”男人看了眼已经启动的车子,指了指在程卓车右后面的一辆红车,车前盖不知被什么砸了个大坑,“我的车被他们砸中了,你能带我一程吗?就到下个景点就行,我刚才已经联系人了,但需要等好久,车里我不敢待,这里也没有能休息的地方。”

程卓看了眼因为他启动车子而疏散开的人群,漫不经心回着:“我为什么要带你?这里人很多,也有保安在,即便闹再大,也不会伤到你,你只需要等着拖车和你联系的人过来就行。”

“求求你了,带我一下吧,到下个景点,你把我踢下车也行。”男人双手合十求着,外面突然安静下来,不知怎的,男人脸唰的白了,声音都颤抖起来,“求你了,你只要带我离开这里,我可以给你转账,多少钱都可以的。”

程卓疑惑看了眼安静的地方,没什么特别的,空气中也没多出什么气味,瞧着他开始冒冷汗的模样,程卓探身把副驾驶的门打开,把毯子扔到后座上:“上来吧。”

“谢谢谢谢!”男人急忙钻进来,几近龟缩在副驾驶上,双手紧紧攥着太阳坠饰,时而死死地盯着前面,时而惶恐不安地回头看向后面,哪怕远离了人群,他依旧不安地如此行为。

程卓并没有开很快,他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看风景,越往西走,植被越少,山石山丘越多,往远处看,还能瞧见云层中隐约的峰顶。

速度慢给了程卓充足的观察时间,这时他才注意到男人手里攥着的太阳坠饰不太普通,指缝间往外泄着金光,并非反射太阳那般刺眼,相反格外柔和,像水流从高处落到低处,金光顺着他的手指往下走,而他手上的戒指被金光笼罩时,一道浅淡的白光从戒指中间的绿宝石闪过,犹如一层薄雾蔓延将男人包裹了起来,盖住了坠饰的金光,而男人也肉眼可见的安定几分。

这竟然是他所观察到阳气的具体所在!

程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什么人物,竟然随身携带自生产阳气的法器。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没见过就不主动上前,省得牵扯上什么因果,等到了地方,向这人要个千八百的,就结了这因果。

收回视线,程卓便继续领略旅程的风景。

游客的车速大多很快,刷刷几下,就超了程卓的车,很快就没了踪迹。道路算不上多宽,哪怕程卓走道路边,那些车也会按着喇叭超过去。

吵得要死。

程卓重新拿起铜钱挂坠,思索片刻,把挂坠跟后视镜绑死,转了几圈铜钱,耳边的声音小下来。

副驾驶响起了视频声,程卓疑惑扫了眼,男人咬着食指紧张地在热搜区域搜索着什么,不知他想要什么结果,只能看出他看到搜索结果后茫然无措起来,随后又切到了聊天软件。

“没事?”男人喃喃着,他转身扒着座椅,借着后面的车窗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聊天界面还在弹着新消息。

“为什么会有事?”程卓听出他是在对刚才的事疑惑,怎么他好像肯定会有事?“只是家庭矛盾,有点大而已,拉开人劝劝,大部分事就解决了。”

“不是……”男人摇着头,想解释什么,又碍于什么而停住,他侧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程卓,冷淡的面容挡不住由内而外透出的疲惫,“你不懂,我这是经验,等到了地方,我给你定个房间吧,就当给你的另一个报酬,你看起来很累。”

程卓皱起眉,好像确实有点跟不上如今的信息了,看起来还是得保持通讯才行,舒展开眉,程卓摆了摆手:“不用,把你送过去,我就继续往前走。”

“好吧。”男人应了声,搜索结果似乎彻底稳住了他不安的心,他正过身,坐在副驾驶开始好奇车内的装饰,眼神左瞟右瞟,一点也不老实。

车内的装饰其实很普通单调,程卓从有这辆车就没改过动过,只是随意把自己的东西放车里,仪表台上除了之前放上来的铜钱挂饰,还有一个小八卦盘,旁边放着两把小剑——铜钱剑和桃木剑,看着很逼真,放香水的地方摆着一个小香炉,香炉上面插着三个小的仿佛在燃烧的香,似乎都是定制的小物品,在旁边便是放置挪车电话的数字小方块。

看起来很普通,就像一个对玄学有些喜爱的人会放的。

视线落在后视镜上垂下来的铜钱挂饰上,男人眼神亮了起来,他急切地看向安静的程卓,想开口,对上他那双冷淡的眼眸,男人退缩了。

程卓的外表还是很有欺骗性的,棱角分明,但脸部线条柔和,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混血感让他看起来比其他人更冷漠,但唇角微微勾起,浅浅的笑容,反倒冲淡了这份冷漠,倒有了沉默寡言的温和感,使人下意识认为他会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并放下戒备与他交心。

但那是以前的程卓,现在的程卓虽依旧挂着温和的微笑,但眼神的冷淡与轻蔑足以让他被评价为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尤其是他把正装穿成了常服时,那种掌控全局、一切皆棋子的气质更甚。

显然有了过去的经历,程卓日常是不会穿正装的,但他的服装大多都是暗色,这样的搭配不仅没了正装带来的守序安定,还带来了黑道老大微服私访、时刻准备处决的紧迫不安。

不过显然程卓也是知道自己变化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出行在旅游景点,他的日常服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长裤,整个人看起来虽然冷,但也是能搭上话。

男人被冷淡的眼神吓退,又因程卓目前的气质鼓舞,他鼓起勇气问道:“这个挂饰你在哪个道观求来的?我也想要一个。”

前面似乎堵车了,原先超过的车都原地不动,程卓把车停下,看了眼外面的太阳,才把目光投向副驾驶的男人:“我自己做的,独一无二。”

男人眼睛更亮了,如果不是碍于中间的,想必他会直接扑过来:“你是道士?那个,我,我叫崔临,我想请你帮个忙,价钱您提,多少都可以的。”

“嗯?”程卓疑惑了声,把车窗打开,手肘抵着车窗,外面刮着风,这里海拔有些高,没之前那般热浪扑面,还算舒服,“我为什么要帮你?”

崔临显然没见过这种态度,想说的话都堵在嘴边,没被社会险恶毒打过,眼神里都是他的真实反应,不知所措、茫然、难过,和程卓第一次执行时简单的差不多,只不过那时他拥有正义感,背负因果也要帮,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因果能结他也不做。

“我请你,也不行吗?”崔临弱弱问着,“我家里有钱的。”说着,他把项链摘下来,和手一起伸过去,“这些都是我家里人请人给我做的,你应该知道这种很费东西和时间的。”

近距离打量,程卓看到了熟悉的痕迹,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见,只是这究竟是哪一个出手,他并不能确定,他顺嘴问了一句:“你家请的是姓什么?何?姚?洛?”

“你认识他们?”崔临见他没惊讶自己所携带的物品,一时有些怀疑他的岁数,他目测也才三十出头吧,这个年纪应该碰不到多少法器,应该会惊讶才对,总不能是个半百的童颜老道吧。

“如果是的话,那是我师弟师妹们。”程卓随意回着,“好久没见过面了。”

“您多……高寿啊?”崔临小心问道,只是脑袋懵懵的,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想法,“我见那两位大师,四十多了,您看起来真年轻,感觉也就比我大一点。您这种,是不是很看中礼节,我一会儿命人携礼请您可好?”

程卓:“……”

这什么问题,程卓干脆不回答了。

“您答应了?”崔临试着揣测程卓的心思,但他的行为举止一直在正常等待开车的范围里,并不能瞧出什么特别意思,“那,我先讲一下情况,我从小就很容易遭受意外,这个意外属于被他人牵连,意外发生后,基本不用多久,那一片就会发生争斗死人的情况,您师弟师妹的意思是,我极阴之体,我气运混杂,所以才导致的这种情况,一个建议我用阳气傍身,让体内阴阳调和,一个建议我去认识些气运强大的,帮助我的气运提纯。”

程卓挑了挑眉,伸手拿过崔临还递着的太阳坠饰,指腹擦过坠饰表面,柔和的金光慢慢将他指尖包裹,又缓缓消失,这奇怪的组合,程卓不由轻咳了一声来掩盖自己想笑的反应:“外物的阳气用多了会影响自身,这东西是有一定的使用期限吧。”

“对对对,您知道怎么解决?!能告诉我吗?”崔临急忙点头应着。

“气运不好搞,耗费时间很长,你家底可以的话,就找个门当户对的,且涉猎广泛的对象,长时间接触就好了。”程卓把坠饰抛回崔临手心,还不忘点评一句,“这估计是很早就一起打造出来的,手感一点没变。”

视线放在双手仍捧着的崔临身上,这个姿势挺像在乞讨,事实也确实是崔临在乞求他帮忙,只是离得有些过近,程卓微蹙眉,又往车窗那边挪了挪,眼睛看着前面车辆一点点往前移。

“吸阳气是目前最快能改善情况的,虽不能一劳永逸,但不会再牵扯人命,顶多会被牵连损失一点,他们应该跟你说过吧,找处男上床。”程卓随口说着,余光便瞄到崔临僵硬发白的脸,“或者找阳气足的女生,前提是你能让女生的阳气传给你,按科学解释就是,找雄激素旺盛的人,但注射雄激素并不能改变你极阴之体的情况。”

“道呢,玄学和科学都存在,极阴之体是特殊时间诞生才会出现的,受多方影响,是天生的,而雄激素只是其中一种,后天注射只会让你更男人,想改变天生的,自然要同样天生的来。”

“或者你可以像……里那样,找个极阳之体的人一起,不过这种体质跟普通人一样大多都是第一次有大用处,很难找到符合的。”

崔临脸色有了点血色,但还是苍白,显然这个答案并不合他预料:“没其他办法吗?我还年轻,我不想结婚,不想就这么一辈子。”

程卓淡定回着:“那找男人,最方便快捷的,就是要处。”

见崔临下意识抗拒,就差在脸上写歧视二字,程卓继续把目光放外面:“哪来的封建保守余孽,既要且要,又当又立,没脸没皮。”

“我……”

崔临话还没说出口,堵车情况缓解了,程卓慢悠悠启动车子前行,许是靠近景点,路上的植被又多了起来,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的植物更规范有型。

行驶几十米,出现了指路的牌子,程卓扫了眼,找了个就近的停车位置,停好把车门锁打开:“到了,等你叫的人过来吧。”

“你能告诉我,刚才那里为什么没出现意外?”崔临目前想不到办法,只能从其他方面寻找可能,“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把报酬转你。”

“不知道。”程卓探身,打开扶手箱把里面不知什么时候打印的收款码亮出来,“直接扫就行,联系方式就不用了。”

把人扔下车,程卓继续往前开,但许是这个时间段最热,人很少,没有几辆车,而他并不熟悉这里。

默默叹了口气,程卓把扶手箱的地图翻出来,多亏这个决定,不至于让他错过要去的地方。

崔临老实把钱转过去,就看着车消失在他面前,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发的消息,他感觉或许之所以没事,就有这个人的影响,毕竟道士,身上带着点特殊东西,然后对周围产生些许影响,这是很正常的。

等人过来了,崔临让家里安排的人把这些事处理了,请求了一番怎么请人,崔临带着攻略,踏上追随程卓的路。

程卓的车在这里还是很显眼的,崔临找过来时,天已经有些黑了,那辆车停在靠近路边的草地上,周围只有一个照明的路灯。

大抵是自身的原因,崔临怎么看,怎么感觉这氛围奇怪,有种……杀人犯藏在暗处准备搞死他的感觉。

崔临小心翼翼下车,朝着那辆车走去,扒着窗户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程卓没在车上,估计已经停了半个小时以上。

他扭头打量起周围,这里虽靠近山,但也有一大片草原,很远处能看到些许火光,据导游说,远离景点的地方依旧生活着本地人,他们保留了很多习俗,像他们这些外面来的人最好远离。

是去火光那边了?

崔临抬腿想过去,又瞅见昏暗的天,回自己车里带上干粮和手机等,才安全感满满地朝那边走去。

程卓不错过任何一个和本地人交流的机会,地图标注附近能得到一定线索,便把车停好,开始在附近寻找起来。

伦朗大多都信仰同一种宗教——一种称世界最初是黑白分明的,后面才混沌,保持分明能更接近神——于是他们居住会生活在一片不会生长任何生物的地方,种植放牧等则在另一边,两边风格差异极大,但伦朗面积过大,那一点差异也被草原山脉挡住。

随着道路扩展,这里的人也随着道路将居住和种植分开来,大多时候,他们都会安居远离道路的北部。

有方向,找起来还是比较轻松。

程卓跟信仰同种宗教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拉近关系套话,他借着讲述曾经的经历,慢慢铺垫信息,得到可以借地休息的机会。

“叔叔,外面是什么样的?”

旅游的发展让这里的本地人有了接触更多信息的机会,对外面,这些从小被宗教熏陶的孩子自然是好奇极了,如今见这么一个外人来,巴不得把一切问题都问出来。

“外面和这里其实差不多,只是一些物品跟你们不同。”这是程卓的真心话,人性放在哪里都一样,唯一不变的区别却是只有这些不会变的物品,“外面很大,大到好久都看不完,之后你长大了,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亲自去领略一番。”

“不过我更喜欢这里。”程卓随意盘腿坐在地上,耳边是柴火碰撞出的时闷时清脆的声音,已经能想象到篝火点燃时的美好场景,不同于夏日的热意,那是一种更自然的暖,舒服的环境足以让他忘记身体的不适和他长久以来并不清晰的目的,“安静,有声音也不会让人烦躁,只会觉得安心。”

“叔叔也不想我们了解外面吗?”

“并不是。”程卓摇了摇头,宗教色彩极其强烈的服饰很吸睛,哪怕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他还是觉得美极了,明明风格那么割裂、那么矛盾、那么不融合,可组合在一起却又带着诡异的合适,每被惊讶一次,程卓都对宗教起源有了思考,世界本质究竟是怎样的,混沌,还是分明?

“这种更是踏入新环境产生的一种强烈对比,我在外面生活时间比较久,习惯了,这里对我来说很新奇,会让我产生一种我之前过得很不好,挑不出一点优点的想法,这让我无法回答。”

“外面呢,我也并没有太了解,所以我无法准确为你描述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我的描述可能会让第一次接触的你留下太高的期待,而对普通的现实产生失落,我觉得你应该用你的眼睛亲自去看更好,那是属于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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