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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不知死活

 

被折磨这么久,肯定是要安抚的,纪知闲带着意奴离开,沈序淮也知情识趣地给李今呈腾地方。

当了半天酒架子的言言胳膊都在发抖,李今呈让他把杯子放下,和安陶道:“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你随便逛逛,有什么事随时过来找我。”

安陶点点头表示明白,言言是新欢旧爱集一身,主子得好好疼爱,他懂,绝对不会去打扰的。

沈序淮去而复返,大喇喇地在安陶对面坐下:“小孩儿。”

这个称呼真的听得安陶异常尴尬:“沈先生,我成年了,比言言还大两岁。”

沈序淮笑了一声,无所顾忌地道:“都来这儿了你还装什么纯。”

安陶无语:“不是你一直催阿呈带我过来的吗?”

沈序淮顿了下,虽然是想借这个机会把言言带过来,但这话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

他忽然发现不对:“等等,你管呈哥叫什么?”

“……”顺嘴了没改过来,安陶顿了下,改口道,“当然是叫主人。”

他回答的理所应当,神情太过自然,自然到让沈序淮差点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还挺会装模作样。沈序淮想。

他盯着安陶,道:“我家里有从西班牙请来的米其林西点师。”

安陶只当没听出来他的弦外之音,很给面子地捧场恭维:“沈先生阔气。”

沈序淮:“……”他又不是来炫富的。

他还想说些什么,周且在远处吼了一嗓子,成功打断了他的话,“序淮,过来打保龄球!”

沈序淮深深看了安陶一眼,转身走了。

侍应生来收拾茶几,安陶起身给人家腾地方。

李今呈说让他逛逛,但这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要么是熟识的精英领导互相攀谈,要么是sub凑在一起炫耀自家主子,安陶跟他们都不熟,干脆自己找了个角落待着。

室内有个鱼池,里面养了几尾金龙,安陶坐在池边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地开始背单词。

他买了纸卡,一小打只有拇指大小,随身携带很方便,平时抄一些复杂单词来背,虽然有电子版的单词卡,但他总用不习惯。

正背着,忽然听见一声嘲讽:“他不是李总的狗吗,怎么自己在这儿?”

有人道:“李总忙着陪别人呢,哪有功夫管他。”

“他在干嘛?背单词?哦我听说了,他好像是个民工,都没上完学。”

“咦——那他现在学给谁看啊,听说那个许言意是京大的学生呢,他怎么学都比不过人家吧。”

这类嘲讽安陶从小听到大,连个白眼他都懒得翻,起身打算换个地方待着,结果被人拦住去路,“走什么,无地自容了?”

安陶:“……”

大家都是给别人当狗的,怎么还有鄙视链。

不过他大概也能猜到原因,李今呈带着别人走了,他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被冷落,大家都默认他会被打入冷宫,所以都来痛打落水狗。

安陶没兴趣接话,他还没被扫地出门,那说对说错最后都是李今呈的麻烦,他转身欲走,就被人推了一把,手上的单词卡也被抢过去。

安陶皱眉:“还给我。”

那人随便翻了翻,笑嘻嘻地嘲讽:“这是小学生才背的单词吧,你不会连abc都不认识吧?也对,一个工地的能有什么文化。”

安陶觉得这人文化也没高到哪儿去,这明明是高一上册三单元的单词。

他伸手去抢,那人却直接把单词卡扔进了水池里。

安陶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人分三六九等,这点他知道,但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他不是个脾气好的。

安陶一手按住那人肩膀,一脚踢向他的膝盖,那人被踢得跪在地上,脑袋也被安陶顺势按进了水里。

孤儿院出来的孩子,除了会看眼色会演戏,更会打架,不争不抢的早就饿死了,就这么几个身娇体软的小sub,何时月来了都能放倒好几个。

安陶按着他,凉声道,“你读的书多,那你的老师就没告诉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要乱动吗?”

水面泛起涟漪,龙鱼骤然惊散。

谁也没想到安陶会突然动手,人群乱作一团吵嚷起来,按着的人挣扎力度渐小,安陶才把人放开,在他狼狈的咳嗽声里伸手捞起了自己的单词卡。

早有人在安陶动手的时候就去通风报信了,李今呈带着言言过来,神情格外冰冷,目光在几人身上绕了一圈,淡声问:“怎么回事?”

安陶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冲动,但都发生了也没法逃避,他张开手掌,给李今呈看自己的单词卡。

钢笔字迹被水洇成一团模糊的黑色,已经看不出原本写了什么。

喝了一肚子水的sub可怜兮兮地给自己主子告状,控诉安陶的恶劣行径,安陶一言不发地听着,双眼盯着地砖上的某条缝隙。

他知道自己代表的是李今呈的面子,所以李今呈现在必然是维护他的,但两人的关系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这件事过去怕是要变得更僵。

看他这个表情,李今呈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把安陶挡在自己身后,微笑着道:“在我的地方欺负我的人,还想让我给个交代,看来余经理对我很不满么。”

一句话瞬间改变了这件事的性质,被称为余经理的人脸色一变,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李总误会了,小打小闹而已,没这么严重。”

“是么,”李今呈接过侍应生送来的纸巾,一页一页把单词卡擦干,“我还以为是余经理特意过来给我下马威的。”

一个是总公司的负责人,一个是区域经理,两者身份显然没有可比性,余经理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抬手给了sub一巴掌,“还不赶紧给,给……”

“安陶。”

“还不赶紧给安先生道歉。”

小sub不情不愿地道歉,安陶硬邦邦地说了句没事。

他跟着李今呈离开,言言没跟着,但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

两人没有走多远,李今呈随便找了个卡座,位置算不上安静,抬头还能看到附近的人,安陶刚要跪下,就被李今呈托住了胳膊:“坐。”

安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在他对面坐下。

李今呈微微一顿:“你以前都是坐我旁边。”

安陶立刻起身想换位置,李今呈却道:“算了,就这么坐吧。”

安陶只好又坐回去。

他低声认错:“对不起主人,我刚才不该冲动,给您惹麻烦。”

“算不上麻烦,但你确实让我很生气。”李今呈淡淡地看着他,“我自问对你要求不多,可是安陶,你怎么总坏我的规矩。”

安陶愣了下,他很久没听见李今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了。

这种疏离感让他有些恍惚,就像从前还不熟悉的时候那样,恨不得上床做爱都要互相先问个好。

他张了张嘴,声音轻飘飘地:“可能是因为,从前主人总是对我破例。”

“这就是你招惹别人的理由么。”

安陶没忍住道:“是他们先来招惹我的。”

两人所说的招惹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但李今呈不想解释,从旁边的橱柜里拿了一捆红色的麻绳出来。

意识到李今呈要做什么,安陶神情瞬间变得空白。

绳缚,在以s为主题的沙龙中再应景不过了,而安陶恰好可以成为这场盛宴的一道精致甜点。

明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安陶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风从四面八方而来,穿过他缺失的地方,像爆开的氢气球一样,把他吹得七零八落。

他没想过和李今呈要个名份,也没指望李今呈会因为自己的喜欢而对自己另眼相待,更没奢求这份感情能得到回应。

感情从来都是一种很廉价又没用的东西,这点安陶一直都知道,就像他喜欢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还是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上。

只靠感情是什么都留不住的,可安陶一无所有,所以他的感情什么都换不来,所以他只希望自己在李今呈身边待久一点,等李今呈腻了的时候就好聚好散。

可直到现在安陶才意识到,他们聚时算不上好聚,所以散时也不会是好散。

求饶有用吗?安全词有用吗?

“手。”李今呈嗓音冷淡,轻飘飘地打断了安陶的沉默。

安陶猛然回神,手指微微蜷起,听话地将两手放在桌子上。

其实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接受反而变得容易起来。就像沈序淮说的,都来这儿了,还装什么纯呢,他本来也就是个出来卖的。

他垂眸看着李今呈解开他右手衬衫的袖口,把袖子挽上去,一圈一圈将麻绳绑在他的手臂上。

还以为会被五花大绑捆成个没办法行动的粽子,原来只是绑手臂。

没有其他支撑点,麻绳很容易滑落缠在一起,所以李今呈稍微绑紧了些,红色的麻绳陷进皮肉里,挤压着神经和血管。

绳子是被处理过的,没有小刺也涂过油,但依旧粗糙,被绑着的小臂有些热,袖子被放下来,隔着那层雪白的布料,隐约能看到一抹模糊的红色。

可以理解为警告,也可以理解为出局的前兆,但除此之外它还代表着束缚和禁锢,让安陶真切明白,自己只能别无选择地顺从、臣服于他的主人。

麻绳束缚着他的手臂,李今呈禁锢着他的灵魂,他本来就是被李今呈选中驯化的宠物。

既然如此,那还挣扎什么呢。

“主人。”安陶忽然叫他。

李今呈抬眼:“怎么?”

安陶问:“您会带言言回家吗?”

李今呈注视着他的表情,试图从他脸上看出端倪,可惜失败了,安陶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李今呈问,“你介意?”

安陶一脸真诚地摇头,“没有,怎么会,我只是想趁着还没回去,让阿姨提前收拾一下主卧的东西。”

所以所谓的喜欢,就是在有人威胁到自己位置的时候,痛快地收拾东西腾地方。

李今呈眸色微沉:“是不是除了和何时月有关的,其他不管什么事你都能平静接受?”

安陶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生气:“可主人不是说过,你喜欢听话的吗?”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衣服被子都不够用,所以会有人抢,那时候安陶年纪小,打又打不过,只能跟院长和义工哭闹,但他们会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把他关进杂物间问他有吃有住怎么还不懂事不知足,就知道给他们惹麻烦。

所以从小安陶就知道无能为力时的愤怒只会被讨厌被惩罚,毕竟大人都喜欢不惹事的乖孩子。而现在面对李今呈,他比从前还要无力反抗。

他不能因为这几个月里李今呈的和颜悦色就忘乎所以。如果李今呈要把人带回家,他肯定是要知情识趣收拾东西腾地方的。

可这句话却让李今呈心里那股火气越烧越旺,“我是不是应该夸你一句戏演的不错。”

安陶慢慢眨了下眼,很认真地答:“怎么会是演戏呢,院长他们都说我是最听话省心的孩子,我天性如此,对主人的心意更是天地可鉴。”

虽然李今呈说的不假,他的听话乖巧确实是装出来的,但这种伪装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何况他本来不就是个小骗子么。

装乖这种事他最擅长了,人类慕强怜弱,所以他一直挺直脊背穿衬衫留碎盖头发,让自己看起来人畜无害乖巧懂事,以前的老板不也被他这幅模样哄的很开心吗。

可惜如今新人胜旧人,曾经被喜欢的地方反而成了错处。

李今呈反问:“需要我提醒你从来这儿到现在你都惹了什么麻烦吗?”

安陶不假思索地痛快认错:“是我冲动了,所以主人要惩罚我吗,就像那个意奴一样?”

李今呈隐约觉得他这话不对,但安陶这种态度更让他生气,如果不是顾忌场合,他肯定拿藤条把安陶抽到老实。

“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有时候会有一种不知死活的嚣张。”李今呈皱眉,“你不是一向都很识时务吗,逞一时之快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知死活,多么尖刻又贴切的形容。

安陶有时候确实不知死活,总是招惹一些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大人物,可那又如何呢,他又不能穿越回过去改变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惹出来的麻烦不管是什么后果他都能坦然接受。

他双臂交错在胸前,已经盖好,金额单位以亿开始,以分结束。

原来不是好聚也可以好散,真难得啊。

安陶莫名想笑,可能是李今呈的退让又勾起了他那股不知死活的嚣张,他曲起手指在支票上弹了一下,“都填9的话那不就是十个亿?”

虽然能猜到安陶的选择,但看到安陶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李今呈还是微眯了下眼,心里升腾起一股暴虐的戾气。

宠物野性难驯,想离家出走,就该把它关进笼子里,关到它再也没有这些心思为止。

但不行,安陶是人。

“可以。”李今呈移开目光,语气冷淡,“算我对你的补偿。”

安陶再一次被刷新了对金钱的认知。

他不知道李今呈有多少钱,可能几十亿几百亿几千亿,但安陶想,他发了三千块工资的时候也舍不得给何时月买杯十块钱的奶茶,这么类比一下,李今呈对他还真大方。

安陶感慨:“真没想到我还有这么值钱的时候,做梦似的,还是说遇见你这件事本身就是我在做梦?”

他也没客气,转身拿了支笔,问他身边这个搞房产的老板:“那京都四环内的房子全款大概多少钱?”

李今呈思忖一瞬,“有些是不对外出售的,以你能看到的房源来说,算上装修大概七个亿。”

安陶沉默了下,这他妈是要去买御书房养心殿吗?一环也是四环内是吧?文字游戏就这么好玩?

他换了个问法:“二环外四环内八十平左右的中档小区居民房大概多少钱?”又补充,“别太夸张了,我自己也可以上网查。”

“三千万吧,南河岸的院子大概都是这个价。”

“什么中档小区四十万一平,”安陶匪夷所思地问,“你是在欺负我读书少吗。”

李今呈就笑,他习惯性想揉安陶的头发,却又把手放下,“嗯,所以以后好好读书。”

安陶目光落在他手上,挑眉,“我会的。”

他拿着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借着窗台开始填写数字,但是台面太过光滑,笔尖刚抵上去就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李今呈接过笔在上面写了个void然后撕掉:“这张不能用了,明天我让梁执拿新的给你。”

“老板真大气。”安陶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语气轻快地问,“那我可以先睡觉吗?有点累。”

“去睡吧。”

安陶扔掉毛巾就要上床,李今呈叫住他:“把头发吹干再睡。”

安陶摸摸自己脑袋:“已经干了。”

“还湿着呢。”

“真干了,不信你摸。”

李今呈没动,声音听不出情绪:“算了,去睡吧。”

安陶又用毛巾擦了两下脑袋,把手伸到他眼前:“那这个呢。”

李今呈这才想起安陶手臂上绑着绳子。

在浴室的时候安陶身上沾了水,袖口稍微有点湿,已经盖不住麻绳的颜色,露出一抹殷红。

李今呈盯着那处看了一会儿,道:“自己解开。”

亲手施加的束缚,却要奴隶自己解开,这跟抛弃有什么区别。

“主人总是这么绝情,不管是对许言意还是对我。”安陶揶揄,“不过还好我也不喜欢感情用事。”

李今呈不置可否地扯了下嘴角,默认了这个说法。

安陶解开袖扣,仔仔细细把绳结看了一遍,然后找到尾端的活扣,把绳子解下来。

一只手不太方便,他解的很慢,绑的时间有些久,手臂上留下了痕迹,坠下来的绳子在半空来回晃荡,和手臂上的印迹相映成辉。

等只剩下最后一个环扣,安陶忽然抬头,对上李今呈的目光,语气玩味:“主人,您这个眼神,会让我觉得您是想把我捆起来。”

被说中心思,李今呈坦然点头:“确实,毕竟你很合我意。”

于是安陶双手捧着麻绳,姿态恭顺又谦卑,声音却带着戏谑,“我现在依旧是您的奴隶,主人可以随意惩罚我。”

李今呈接过绳子,安陶自觉把手心相扣,等待着新的束缚。

李今呈垂眸,盯着他那段纤细白皙的手腕,问:“什么都行?”

安陶点头,“当然,主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李今呈把麻绳扔在窗台上:“那就去把头发吹干,换了睡衣再上床睡觉。”

安陶:……

???

操。

好纯洁不做作的要求,纯洁到安陶怀疑他主子是不是阳痿了。

还他妈合你的意,合个屁的意,前几天的不冷不热是因为对着我硬不起来了吧。

安陶转身就走,去他妈的吹头发换睡衣,老子明天就拿着十亿分手费走人。

哦不对,这钱是不是不应该叫分手费,应该叫包养费?算了差不多,都是钱哪有什么高低贵贱。

身后李今呈的声音淡淡响起:“不听话?”

安陶深吸了口气,拳头握的咔咔作响。

下位者对上位者有着天然的畏惧与臣服,他最终还是选择一脸憋屈地去执行命令。

安陶由衷诅咒从今往后李今呈以后遇见的所有人都是do,不然难消他心头之气。

看着安陶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李今呈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小狗崽子毛都没长全,就敢对他主子呲牙了,真该夸他一句勇气可嘉。

但一想到安陶迫不及待接支票的样子,唇边笑意又淡去,李今呈没忍住又去摸烟,回头看了眼带着一肚子气睡着的安陶,想想又算了。

抽多了也呛人,还是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安陶这一觉睡得十分难受,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株要爬树的蔷薇花藤,但树不让他爬,说他身上带刺儿,扎的难受,安陶不服气,追着树狂奔,非要赖在它身上开花。

结果树突然停下来,变成李今呈的模样,说你不是要走吗,那还追着我干什么。安陶不会说话,一个劲儿往他身上攀附,非要把自己挂他身上才肯罢休。

嘭地一声,安陶抱着被子摔下了床。

操!!

抱李今呈睡觉抱习惯了,找了他一晚上都没抓到人,安陶揉了把脸,抬头看到害自己摔下床的罪魁祸首坐在窗边躺椅上,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难怪抓不到人呢,原来人根本没和他在一张床上。

安陶凑过去,一脸怨念又稀奇地盯着李今呈眼底那一圈淡淡的乌青:“主人,您不会一夜没睡吧。”

李今呈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困倦。

他问:“想过去哪儿吗。”

安陶点头:“很久之前就想过了,北方物价低,除了养我还能再养只猫。”

李今呈没说话,好一会儿,才道:“挺好的。”

可能是太累的缘故,他的声音低哑,有种莫名的性感。

外面大雨倾盆,乌云沉沉,模糊了黑夜白昼,安陶半跪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他的主人,心猿意马地把手暗戳戳往躺椅上伸。

禁欲好几天了,刚睡醒下面梆硬,他就不信李今呈不想做。

李今呈把车钥匙丢给他,正好砸在他伸了一半的手上:“这几天我不回去,你自己去联系梁执。”

操,还真不想做,你他妈是不是真的不行了,看男科要趁早,安陶捂着手疼得咧嘴。

他被迫开始思考现实,问:“我能离开几天吗,寒暑假的时候我都会和何时月一起去见见弟弟妹妹们。”

“可以。不过你们那个福利院不是已经被并走了吗。”

“地方变了,弟弟妹妹们又没变。”

这么说好像也对,李今呈点头:“那我让人准备些衣服和玩具你一起带过去。”

安陶说了声好,等东西送到,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

如果没有意外,那这应该是他们两个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李今呈看着安陶提着东西离开,一次头都没回。

说着喜欢,但舍弃的时候也没犹豫一下。

门咔哒一声关上,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暴雨如注,阴沉的天气让人更加心烦。

其实只要一个电话,安陶根本走不出这栋楼,李今呈的手机亮起又熄灭,循环往复许多次,他又想算了,走了也好,起码安陶能自在些。

家里很空,但到处都有安陶的生活过的痕迹,只是那些痕迹的主人不在。

在几个月之前乃至从前的二十五年,李今呈的生活里都没有安陶这个人的存在,可他现在却想不起没有安陶的时候他是怎么过的了。

李今呈心烦意乱,索性直接住在公司,员工们都察觉到了大老板的低气压,一个个战战兢兢,唯恐犯了错挨批。

梁执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难熬过,他收回当初对安陶说的话,李今呈把工资再涨一倍他也做不到二十四小时无怨无悔地随时待命。

老板失恋员工倒霉,这他妈什么世道,虽然公司也有员工休息区,但公司硬邦邦的单人床和自家的席梦思床垫完全没法比,梁执每天起来都腰酸背痛。

在第五天被迫和李今呈一起在公司通宵的时候,梁执终于忍不住了:“李总,今天能正常下班吗?我们签的只是劳务合同,不是卖身契,虽然这两者没什么区别,但你要是还这么加班,我可就去翻劳动法了。”

李今呈笔尖一顿,答非所问:“安陶有联系过你吗?”

梁执:“……没有。我倒是给他发过消息,结果他就给我发了一堆福利院的照片,也没提支票的事。”

他把手机拿给李今呈看,梁执明里暗里地问安陶最近怎么回事,而安陶的回复永远都是一堆福利院的小萝卜头,驴唇不对马嘴,连个字都没有。

照片里的安陶身边围着一群小孩子,笑容明朗温柔,李今呈紧盯着里面的人,自己辗转反侧的时候,他倒是玩的开心。

眼看手机被李今呈越捏越紧,梁执赶紧把手机抢回来:“李总,这我手机,你要摔摔你自己的去。”

李今呈额角狂跳,他闭上眼平复了一下心情,再睁眼又变成平时波澜不惊的样子,“今天正常下班,明天全员休一天,这周的加班费按三倍算。”

梁执喜笑颜开:“那我这就去通知,诶诶诶李总你去哪儿,我还有两份文件没给你呢?”

“去抓人。”李今呈言简意赅,梁执莫名抖了一下。

选择的权利是他给安陶的,现在他要收回来,就算安陶不愿意,也得给他受着。

梁执由衷为安陶捏了把冷汗,他发了条消息过去,想跑赶紧跑吧,老板已经被气到变态了。

李今呈驱车来到福利院,院长受宠若惊,笑得跟朵花似的把他迎了进去。

但听他是来找人,院长就笑不出来了:“安陶?他走了啊,还说以后都不会再过来了。他去哪儿了我也不清楚,不过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中彩票了,居然捐了三十万。”

李今呈问:“什么时候走的?”

“吃完早饭就走了。”

早上就走了,以现在交通发达的程度,安陶都能在新家睡觉了。

李今呈留了个联系方式,答应会让基金会捐款,转身离开了福利院。

大雨落满周身,李今呈浑身湿透,却依旧浇不灭心里那股火气,他靠在车门上,神色阴郁。

还真敢走。

不过没关系,就算跑丢了,只要请何时月来家里坐坐,安陶就知道回家的路该怎么走了。

拿钱走人,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他李今呈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李今呈按亮手机,低头翻找联系人。大学校区大多限制外人进去,想把何时月带出来稍微麻烦点,但不是完全做不到。

面前忽然投下一片阴影,落在身上的雨也跟着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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