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一个人洗澡
"我也是去参加老乡会的,现在去集合吧?"白琳朝笃行碑走,又继续说道:"我感觉林昊泽好像不太经常跟你们一起?"
"是的,他有时候比较忙,大家的时间对不上"
"忙什么呀?"
"这个我也不知道,没有问过他"
"哦"白琳嘟着小嘴,"好吧"
"你为什么喜欢林昊泽呀?"
白琳给了他一个这还用问的白眼。
"但凡有个男人占高富帅这几个字中的任意一样,他都很受欢迎了,更别说用高富帅这几个字都不足以描述他,我真不知道上天给他关了哪扇窗"想起之前他的脸隐没在豪车里的样子,随口而出,"大概是关了迈巴赫的窗吧"
"哦"
"你不知道上次我坐他边上,然后还闻到了一点他身上的那点冷香味儿,我甚至有种次元破了的感觉,也是能有机会来谈一谈的吧哪怕是一次呢,跟他在一起,我怎么样都不吃亏啊"白琳越说越起劲,白净的脸也越发生动起来,"这种男生无论谈恋爱还是结婚,都很适合啊"
"是哦"牡怀棠淡淡回应,"不过这种男生,对于你来说应该也不难吧"
"我母胎lo到现在,你敢信?我思想很先进,身体很保守唉"
牡怀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感觉白琳知道他俩是老乡后,话匣子打开了。
"你女朋友呢?校内还是校外?"
"啊?我也没有"
"真的吗?看不出来啊"白琳从牡怀棠身上看到了淡淡的人夫感,先入为主地以为有了女朋友。
老乡会的钱是由这次负责人出,他们都是学生,请不起吃饭,就包了个大包厢唱k,玩游戏。
牡怀棠知道是他们出钱后,有点不好意思,跟白琳一起去了炫彩而昏暗的包厢,找到角落里坐下。
"要是我没追到林昊泽,你也没有女朋友的话,或许我们也能试试呀,我俩还是老乡,在一起确实也挺合适的"
牡怀棠瞳孔瞬间放大,仿佛自己听错了。
"哈哈哈哈开玩笑啦,我的意思是你也很好啦,担心我一直说林昊泽,让你有点不平衡哈哈哈"
"没有,他身上的优点并不会让我失去什么,我还是我"
说这句话时,牡怀棠只觉得喉头干涩,又想起上次请客的事情来,思绪又打了个死结,他只能将自己的情绪又一条一条缕开,放过这些名为嫉妒,羡慕,好感的情绪。
他没有伤害过林昊泽,就让这些情绪存在吧。
"我对林昊泽除了刚刚说的那些,"白琳喝了一口饮料,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就是生理性喜欢了,有的人虽然长得好看,但是你没有想碰他的欲望,有的人虽然长得一般,但是又有那种性魅力,你懂吧?"
"-我不懂"牡怀棠默默惊讶,这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吼,我都没装,你个男的还装纯"白琳叼起一小块西瓜,对牡怀棠有点不满。
"那生理性喜欢是啥呀?"他好像第二次听说这个词了。
"通俗点说就是见色起义,或者是荷尔蒙分泌,或者说就是对别人有欲望"
牡怀棠听了之后,只觉得包厢更加闷热了,那他早起的时候不会吧,想法朝着不可控制的轨道驰骋而去。
"那那你对刘政会有感觉吗?"
白琳皱起鼻子,有点不开心了,"牡怀棠,我们是老乡,才跟你有什么话说什么话,你千万别乱点鸳鸯谱"
"我没这个意思,他经常提起你,我就问一下"
"千万别,他看起来脏脏臭臭的,身上的味儿能把我掀晕"
牡怀棠猜是刘政打完球身上的汗臭味,如果这时候碰见她,确实可能让她反感。
"他喜欢打球,平时还好,我们宿舍不臭的"
"唉,你别替他说话啦,我们回去算了,咱俩又不会唱歌"
两人都不擅长出去交往,呆坐了快二十分钟,只觉得愈发无聊。
"那要说一下吗?"
"不了吧,特意去说多扫兴,而且我们俩走了又没人发现"
牡怀棠出于礼貌,把白琳送到女生宿舍楼下。
"谢谢你,老乡"白琳用江岳话道谢。
"不客气"牡怀棠这时候才生出点见老乡的实感来。
回男生宿舍时,牡怀棠见到了意外之人。
"诶?林昊泽,你不是说今晚不回嘛?"
"嗯,你跟白琳在一起?"
"我跟她是老乡,一起参加了老乡会,刚回来"
"嗯"
"昨天谢谢你啊,我现在可以一个人睡啦"
"不害怕了?"
"想通了就不怕啦"
"那就好"
林昊泽声音低沉,听不出喜乐,但是牡怀棠好像感受到了一丝不高兴,有点不知所措,只傻傻地看着他。
"上楼吧"林昊泽轻拍牡怀棠的后脑,感受到发丝柔柔的触感,"你头发长挺快"
"是啊,要是我会自己剪头就好了,也能省几瓶饮料钱"
"我可以帮你剪"
"你会剪头发?!"牡怀棠表情有点崩不住,这也会?
"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这太麻烦你啦,其实现在这个长度也还好"
牡怀棠敏锐地感知到林昊泽对自己好像是不一样的,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现在这个长度确实还可以"
牡怀棠相貌干净五官清晰,所以把头发留长,也没有邋遢颓废的气质,仅增添了一丝女气。
"我现在只要跟白琳一块儿,她就会谈起你"牡怀棠没话找话,只想到拿白琳跟他说的话当谈资。
"谈起我什么"林昊泽兴致缺缺。
"谈你帅呀,她讲这个都讲不腻的"
"嗯"
林昊泽不继续接话茬,牡怀棠也跟着沉默下来,墙壁上只能看到林昊泽高大的影子,牡怀棠的完全隐没在他怀里。
"你下次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就不会缠着你说这个了"
"我说过你有联姻对象啦,可能喜欢一个人就是控制不住的吧"
"你不可控制地喜欢过谁吗?"
牡怀棠仔细回想了自己的小学和中学,遗憾地摇头,"或许是我不具备喜欢一个人的能力,我对别人更多的是羡慕"
"你也羡慕我"
牡怀棠反过头定定地看着他,艰难地诚恳,"你的人生剧本是我目前看到过最好的,如果我是你,我都不敢想我有多开朗"
"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牡怀棠没体验过他的生活,似懂非懂。社会分了很多阶层,但是每个阶层内的运转模式是类似的,内心真正渴望的是能不劳而获那些轻松的人生吧。
牡怀棠的手机屏亮了,点开后,是那个女生的回复。
"不好意思,先前没有看到信息,案件正在审理中,但是监控已经删掉了,如果需要作证,还要麻烦您帮我,提前谢谢您了"
直到这一刻,牡怀棠才算能真正安心。
林昊泽扫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牡怀棠注意到后,坦率地递给他看。
"谢谢你"
天气渐冷,空中的云朵儿冻得像一墩一墩的凉粉,路边上掉落了一地干枯的叶子,考四级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牡怀棠观察了下他的室友,竟然没看见一个刷四级卷的,刘政现在打篮球打得少了,主要窝在寝室或网吧打游戏;闵希在练舞,准备文艺汇演;刘政在准备比赛资料;林昊泽,他不知道林昊泽在干什么。
宿舍复习四级的氛围很惨淡,他一时都摸不准大家是自信必过,还是对这个考试无所谓,毕竟有四年时间。
"刘政,要考四级了,你有把握没?"
"有啊,我刷了一套去年的真题卷,四百二拿个证,一点问题没有"刘政一手拿鼠标,一手敲打键盘,头也不回,"俺高考英语一百二十七,吃老本杠杠滴,你英语多少啊?"
"我英语一百一十八现在刷了三套,感觉速度和作文是个问题。"
"嘿没想到我英语比你高这么多,不过你考试应该也可以应付了你怎么不去图书馆刷题?"
"图书馆太远太大,还要预约占位,太麻烦了"
"也可以去教学楼啊,你需要空教室表吗?教室后门其实也贴了课表,你注意到没?"
"那你发我一张表吧,我去教学楼看看"
"怀棠啊,学期都快过完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去自习,这也太out了!"
牡怀棠被说得脸热,苍白解释道:"我之前自习到一半,就看见有老师进来上课,然后又要换教室,图书馆又太远,走过去要二十多分钟"
"你有啥不懂直接问呐,兄弟帮着你呢,不要怕麻烦"
"好,那我先走了"牡怀棠听他这么说,心里生出些感动来。
"回来记得帮我带份饭,今天不往外走了"
"好"
教学楼的一二层几乎每个教室都有教授上课,牡怀棠干脆去了四楼,走廊上来往的人都少了许多。
随意推开一间门,是空无一人的阶梯大教室,长条线形灯都亮着,空调里暖和的风直往人身上扑,运气挺好。
"就是感觉有点浪费电啊"
牡怀棠有一瞬间纠结要不要关掉,又担心做错事,最后还是随便找了一排位置着手复习。
之前按照试卷固有顺序刷题,确实是怎么也写不完,这次便干脆从分高还拿手的理解开始,剩下的选择题最后再写,没时间就直接蒙。
掐着点写完试卷后,眼睛变得胀胀的,牡怀棠用食指刮着眼眶,简单地做了会儿眼保健操,接着打算分析试卷。
"嗯嗯"耳边倏地传来丝丝若有若无的闷哼和呻吟,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先得有些诡异。
牡怀棠微微皱眉,转头扫视四周。
原来是最后一排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两个人,他们二人桌上放了几本厚厚的书,没有打开。
正所谓非礼勿视,牡怀棠不敢多看,没敢多想,匆匆回过头继续对答案。
没多久椅子闹出了吱呀的轻微声响,他这次好像能确定后面发生什么了,但是脑子仿佛变成了一块儿石头,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会儿低头看试卷上的英文单词都认识,却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嗯啊!"安静的教室里又传来一声高亢的呻吟,一石激起了千层浪,牡怀棠被吓得正襟危坐,下意识地就回头去看。
其中一个男生的目光也正抓着他,另一个女生则伏在桌面上,只能看到一头长长的青丝。
牡怀棠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更不知道怎么办,他明明只是来自习的。对面人挑衅的眼神让他茫然,光天化日之下在教室里做这种伤风败俗事情,他们不仅没感到羞耻,为什么反而可以一脸嚣张地看着自己。
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闪过,牡怀棠最后还是默默地收拾东西离开。
"呵呵好巧啊,是你"
牡怀棠打量着过来的人,没从脑海里找到这号人。
"私影厕所,你忘了?"
经他提醒,牡怀棠想起来了,这人的眼神一直让人不舒服,准备拿起书包就走。
"你是什么专业的?"
牡怀棠只是摇头,不管背后的声音赶紧离开。
现在也没有心思去其他教室学习了,帮刘政打好晚饭又回了宿舍。
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时,越想越气,呼吸跟着不畅起来,凭什么?
林昊泽进门便看见牡怀棠耷拉着脑袋,光洁的脖颈看起来美丽而脆弱,抑制掐捏揉红的冲动,状做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心情不好?"
牡怀棠看别人关心,一下找到了发泄的气口,"我今天都无语死了,本来在自习碰到两个人直接在教室做做做爱做的事,而且那个男的还过来挑衅我!"
"我靠!你说这个我就来精神了,那个妹子怎么样啊,身材好不好啊"刘政嘴里还含着米饭,听到牡怀棠说的内容,立马凑过来。
"我我也没注意,他们坐我后面,就老是发出那种很淫荡的声音"
"整教室就你们三儿?"
牡怀棠点头。
"糊涂啊牡怀棠!要是我,我就呆那不走了!反正俺不吃亏,能加入进去更好哈哈哈!真是没想到啊!这种电视剧里的情节居然让你给碰上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去教学楼碰碰运气!你在几零几,下次我也去那学习"
牡怀棠瞧着刘政的兴奋劲,一时真分不出他是口嗨还是认真的。
"他怎么挑衅你的?"林昊泽关心后者。
牡怀棠叹口气,"他就一直盯着我看呗,我俩僵持了一下,然后我就打算出去了,结果他还特意跑到我面前问我什么专业的,调查我信息,我靠真的太生气了"
"下次遇到类似的事情,不要忍"林昊泽捏了捏他的后脖颈,轻声安慰。
"就是,这你也能忍!要是老子,直接草翻他媳妇儿!"
"这这倒也不必,他们就不怕学校的监控吗?"牡怀棠觉得刘政也太口无遮拦了。
"嘁,没准儿人故意的呢!"
"唉,感觉我最近好水逆,老是碰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还好吧,你这好手好脚的怎么倒霉了,遇到这种现场直播,是你运气爆棚好吧!像我还要付费看直播呢!"
"好吧"牡怀棠心叹,人类的悲欢果然互不相通,或许自己确实也该换种心态看问题,生活又不像考试,不是只有一种答案,一个问题的答案可以是甲,也可以是乙,自己看开点吧。
"林昊泽,如果你遇见这种事情,你会怎么做呢?"
"我吗?可能视而不见,可能举报卖淫"
"昊哥,你这招也太狠了!"刘政脱口而出,"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搞退学轻轻松啊"
"敢作敢当吧"
"林昊泽,就要考四级了,你准备地怎么样了?"
"准备好了"林昊泽看着牡怀棠一百八十度地转移话题的样子有点好笑。
"你们都好厉害"看着舍友回答地如此轻松,牡怀棠又佩服又失落,大家基础都这么好吗?
"还好,它没有那么难,你不用紧张"说话间,林昊泽转发了几个作文模版给他,"你记得个七八就差不多了,我们这儿看作文不严格"
"每个省还不一样吗?"
"嗯,本省没有那么重视"
听他这么一说,牡怀棠心里轻松了许多,接下来借着课余时间,陆陆续续把真题卷刷完了,这套试卷不辱使命,光荣地到了宿管阿姨手里。
考试那天,风很大,不巧的是,他们几个的考点还是在分校,一个从没去过的地方。
去分校可以坐19路公交,四十分钟;也可以打车,十五分钟;还可以走路,三十分钟。
最后大家决定打车去,毕竟是考试,担心出什么其他的变故。
寝室五人的考室没有在一起,各自跟着指示牌找到了考室。
在考室内,牡怀棠竟然看到了那个在教室公然宣淫的男生,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就再也没看过他。
不过这个男生却没有打算放过他,拍了拍牡怀棠的肩膀,"同学,你有纸巾吗?"
牡怀棠抬眼了看了下时钟,还有二十分钟,轻轻摇头,算作是回应他。
"你的2b铅笔待会能借我用吗?我忘带了"
"你找老师要吧,我自己也要用"
"哈,我以为你是小哑巴呢"
"咳,大家都是大学生了,已经参加过许多场考试,应该不用老师重复纪律问题了吧,再过五分钟,我会开始分发试卷"台上的老师声音威严,中气十足。
牡怀棠心虚地看了一眼老师,摆弄着手中的笔,搞不懂为什么后边这人老骚扰他,明明不认识,神经病一样。
老师分发试卷时,牡怀棠吐出一口气,摒除心里的杂念,将自己的心态放稳。
听力放完后,牡怀棠先做分高且擅长的题,然后立马动手写作文翻译,最后刚好卡着铃声涂完答题卡。
考完之后,浑身轻松。
拿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寝室长在群里发的消息:
艾特大家一起去吃烤鱼。
牡怀棠到楼下原先的位置等大家,没想到坐后边的男生又跟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跟你交个朋友呗"
"我们又不认识"
"加我了不就认识了"
饶是个大冷天,牡怀棠也烦的脑热,只想室友快点出来。
"嗯?不理我了?不要对我先入为主嘛,呵,那天是那个骚女人老勾引我"
牡怀棠扫了一眼面前这张斯文的脸,愈发觉得恶心,像是不小心吸了一口阴柔的毒气。
"你加我做什么?"
"跟你聊天呗"
"我又不认识你,没什么好聊的"
"有啊,怎么没有,比如你是怎么把鸡巴保养地那么嫩的?那次在厕所后,我老时不时想起"
牡怀棠听了之后人都懵圈了,下意识去挡自己的裆部,都没注意他其实穿着裤子。
"你!神经病啊!"
"怎么了,牡怀棠?"林昊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身后过来,手自然地揽在他肩膀上。
""牡怀棠的嘴张了张,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原来你叫牡怀棠呀,这名字跟你的一样秀气"这个男生笑得满脸春风,不清楚情况的以为他们是多好的朋友,"你室友好帅啊"
"我们先走吧,在饭店等他们"牡怀棠想先走,但是被林昊泽定住。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这个男生看林昊泽非但没带走牡怀棠,反而拉住了他,心里更是得意,笑着回答:"我是经管院的张裕,你们是什么院的"
"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林昊泽给了他一个假笑,然后放大音量:"作文真的是节日和青山诶,全都跟你说的一模一样!你真的有四六级的答案?!"
听到林昊泽的声音后,旁边的人都朝他们看来,眼里带着惊讶和愤怒,随即过去围住他们。
林昊泽趁着这个空隙,赶紧拉着牡怀棠走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大家的情绪一点就燃,哪里还管什么真假,一蜂窝地过去找他要说法。
牡怀棠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已经被围地水泄不通,不管他怎么解释,都没人听他的,有的要带他去见老师,有的要跟他买六级答案,还有的说要去报警。
他郁结的闷气终于通了,虽然不道德,但这种报复的感觉真爽啊。
"诶,最后他会不会说我们造谣啊"
"放心,即使最后这样,我也并没有造谣,只是在跟他讨论作文而已,是大家误会了"
"谢谢你,"牡怀棠对着他抿唇微笑,眼眸放着亮亮的光彩,"你真的好勇敢,我遇到这些事情都不知道怎么解决"
"不客气,你是善良老实,冒犯人之前还在替人留面子"林昊泽摸摸他的头。
牡怀棠心里反驳,我不善良也不老实,我是又笨又怂。
俩人在路上走了一半,空中忽然下起了玻璃珠大的雨,偏偏周围没有房屋挡雨,只有一条水泥路,两人一下就被淋了个湿透。
雨滴落在脸上又冷又凉,人都要变成了冰柱子。
"早知道带伞了"牡怀棠立刻打了个寒噤,这会儿真是怎么做都不对,跑回去要继续淋一路雨,但是这里也没挡雨的地方,打车一时半会儿又打不到,"我们要不回分校吧?"
"淋久了会发烧,跟我走吧"林昊泽握住牡怀棠的手腕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上天无情,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眼睫流入眼眶内,刺得睁不开眼,身上的棉服被雨水浸过后,又冷又重,步子都迈不开。但是牡怀棠感觉自己手腕和脑子热热的,几分钟后,林昊泽已经把他带入了一个公寓里,他还没来得及注意周围的环境,又已经进了浴室。
"把衣服脱了,先洗个热水澡"林昊泽把温度调高,浴室内的热气立马升了起来,水温合适后将花洒递给牡怀棠,接着去放浴缸的水。
热水浇到头上时,牡怀棠感觉又活过来了,他不是个怕冷的人,但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渴望滚烫的热水,好像把皮肤烫伤了也没有关系。
"啊对了,我们还没有跟他们说吃饭的事。"身子缓过来后,牡怀棠开始想事情了。
"刚刚跟他们说过了,明天再约"林昊泽半躺在浴缸里,闭目养神。
"平时没住校的时候,你睡这里?"
"嗯"林昊泽睁开一只眼,"你也在浴缸里趴会儿吧"
这个浴缸是一个半圆形,快有一张床那么大了,足以躺下两人。
牡怀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他脑子现在有点重还有点痛。
整个浴室现在都雾蒙蒙的,牡怀棠看林昊泽都看不真切,高挺的鼻子和水润的嘴唇在氤氲的空气里若隐若现。
本来应该坐在林昊泽的对面,他默默地越移越近,直到能看到他的眉眼,额头,还有湿漉的头发,才停下来,楞楞地看着林昊泽发呆。
这时林昊泽忽然睁开了眼,眼睫似鸦羽一般,瞳孔又黑又亮,摄人心魄。
浴室里的雾气更加浓郁了,牡怀棠却觉得自己的感官越来越清晰,直至感受到嘴唇上的湿润,好像含住了对方的下唇,软软的,水水的,牡怀棠意识还没有回笼,身体做着本能的反应。
不久嘴唇上传来些许刺痛,牡怀棠才开始后仰,意识到干了什么后,他恨不能以死谢罪,立刻将自己缩回到了角落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脑子抽风了,我不是故意的"牡怀棠心里很内疚,感觉自己就是农夫与蛇里的蛇,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林昊泽轻舔嘴唇,"没事,我不介意"
"真的太对不起了,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是他一定会尽全力的。
"你说地言重了,我去给你拿睡衣"林昊泽披上浴袍出去了。
"我真该死啊,都做了些什么"其实他脑子现在还是迷糊的,不知道怎么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林昊泽进来时,牡怀棠还是懊恼地窝在浴缸里。
"把身上擦一下吧,待久了会真感冒"林昊泽把浴巾和睡衣都递给他后离开了。
牡怀棠换上林昊泽给的睡衣,只觉得这灰蓝色睡衣看起来好高级,亮亮的泛着珠光,穿起来也很舒服,坐在阳台上吹风,感受着一切都不属于他的惬意。
"把姜汤喝了吧"
"谢谢你"牡怀棠接过杯子,滚烫的温度传入手心,小抿了一口,味道居然挺好喝,里面混了牛奶,甜甜的,带着些辛辣。
"我待会回宿舍把衣服洗了还你"
"今晚在这睡吧,衣服你穿着合适送你了,这衣服本来是我母亲的,但是她买大了"
"你妈妈好高呀"牡怀棠没想到身上的衣服居然是女装。
"嗯,她一米七"
"现在还早着呢,我回宿舍也每多晚"
"公寓离宿舍挺远的,你也总不能穿个睡衣乱逛"
"那我睡哪?"
"跟我一起睡吧,两个人温暖点"
牡怀棠不安地咬紧下唇,担心自己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但是他说睡客厅又太刻意了,拂了人家的好意,林昊泽明明说好了一起睡。
"没事的"
在又一次亲了林昊泽后,牧怀棠在日常相处里很谨慎,上课的时候还是会坐他旁边,手臂尽可能不碰到他;吃饭递筷子时生怕触碰到他的手指,但是他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毕竟林昊泽待他依旧亲切得体,没把这当回事,若自己反应过度,就显得矫情做作,像个小丑了。
"这冬天的太阳可真舒服啊"闵希沐大开大合地伸了个懒腰。
冬日的暖阳最是舒服,与低温和寒风对抗后化作和煦的光,没有春天那么温暖,但这么一点却是刚好。
"真想就躺在草坡上睡觉"
"那还是算了吧,湿气太重了"
一行人闲谈着回了宿舍,但室内的冷气让人忍不住立马缩回被窝。
"我们睡到三点,然后一起去自习?快期末了"寝室长提议。
大家都表示没有问题,他设置了一个三点的闹铃。
牡怀棠躺在被窝里,没有瞌睡的欲望,无聊地用手机上网看资料,由于没舍得开会员,界面的上下方弹满了各种小广告,一不小就会误触。
点多了也没心思再看资料了,牡怀棠不是柳下惠,再次误触后没有退出,首页卖弄着各种姿势的裸体,吸引着游客点进去,标题也很夸张背德,多为凌辱强奸的戏码,牡怀棠随便点了一个,女演员颜值不错,演技差了点,男演员要颜值没颜值,要演技没演技,看得他要萎了,手里的阴茎还是软的像面条似的没有一点反应。
但牡怀棠心里的欲火却无处排遣,直冲到大脑皮层,脑袋又痛又痒。想起父亲以前收藏的黄色碟片,在搜索栏输入风月片,这会儿演员颜值演技都行了,内容多是改编自一些传统的鬼怪故事,还挺文艺的,但他又嫌弃剧情太慢了,不够直接。
将手机甩到一边,小心地扯过被子的一角,身子轻微向前耸动,柱身跟粗糙的被角不紧不慢地摩蹭,害怕闹出一丁点动静,只是这种程度并不能解决他的欲望,轻轻翻身,趴在床上,身体用力地挤压又糙又硬床板,柱身被磨地有点痛,但是这点痛给他带来一丝快感,于是并拢双腿,想更进一步摩擦,可是这会儿鸡巴下面的两瓣肉唇开始彰显存在感,那里变得又水又痒,身上这两处地方勾得他越发烦躁,开始不管不顾地用力握住柱身上下运动,同时用被子抵住下面的唇缝。
"好难受啊"牡怀棠苦闷地闭上双眼,用枕头狠狠地压住自己,呼吸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脑海里闪过林昊泽的模样,他是那么光鲜,沉沦欲望后也会这么狼狈吗?
他这会儿挺想做梦的,梦里什么都可以有,可惜梦少地可怜。自渎也是件费精力的事情,想着想着,困意袭来,牡怀棠就这么睡着了。
寝室长的计划很美好,可惜现实赶不上变化,一寝室人都通通睡到了傍晚六点,四个人没有一个被闹铃吵醒,但这个午觉很是舒坦,大家的精气神养足了。
"寝室长,还去自习吗?"刘政嘴上这么问着,神情上已经写着大大的不想去。
"我也不去了,又拿不到奖学金,考试能及格就行了,而且我不努力没拿到奖学金很正常,要是我努力了还拿不到,我的自信心会受挫的呜呜呜"闵希跟着打起了退堂鼓。
学校的奖学金很诱人,大致分为甲乙丙三等奖学金,甲等有八千,乙等有六千,丙等有四千,评定内容分两项:期末成绩占百分之七十,平时活动占百分之三十。
闵希平时活动能拿满分,毕竟学生会和联欢晚会可不是白去的,只是这个平时活动拿满分的人也不少,那么他这一点也不算优势了,而他平时上课本就听得不多,班上又没有水平差的人,综合下来,他逆袭的机会很小。
牡怀棠则是平时活动不能拿满分的少数人,他什么活动也没有参加,虽然他上课认真听讲了,但是全凭成绩的他,拿丙等也够呛。
"唉,先去吃饭吧,到饭点了,一顿不吃饿得慌。"
寝室长叹气,"好吧",四人去小吃街买晚饭,抄近路经过了一条窄窄的小巷,巷子正对面是一家清吧,清吧的地下室新开了一家桌球店。
"转发宣传文案集赞30可免费试玩一小时"刘政念着门面上的红色横幅,"哇!免费!我们吃完饭去玩桌球吧!吃饭的时间差不多就能集30个赞了"
"哈哈哈看来今天是彻底学不成了"寝室长笑得无奈,带不动啊真的带不动。
"诶,我们叫下林昊泽,看他有没有时间一起玩。"闵希在群里艾特林昊泽。
牡怀棠没玩过桌球,于是提前在网上搜了下桌球的玩法,他老家也有一家开桌球的游戏厅,只是他从来没去过。
他们各自在一家馆子里点了份馄饨小面,十分钟便吃完了,刘政兴冲冲地领着大家过去,在前台核对好转发的文案。
这家桌球店装潢很简单,店内摆了十多张绿桌,天花板亮着大大的白炽灯,店里像白天一样,看起来很新,给人观感很舒服。
牡怀棠不会玩就先在一边观摩。
闵希先推白球,把其他球的的位置散地比较好,刘政隔三差五就能进一个,闵希看他有两把刷子后开始耍赖,手看似撑在桌上,实际他走动观察的时候顺路把球放进网袋里。
"嘿嘿嘿嘿嘿"刘政眯着眼,得意地摇着自己食指,显然已经发现了闵希的伎俩。
寝室长将手堵在了网袋口,那个球落在了他的手心。
感觉自己会了后,牡怀棠找了张空桌子练手,有样学样地抬起拇指,撑直其他四指,然后拿起杆往前推,只是这个动作让他觉得有点别扭,不好发力。
最后白球直直撞向库边,发出不大不小的清脆声。
又看了一眼他们的动作,开始琢磨推杆的力度和角度,这玩意儿看起来容易,没想到实操还挺难的。
"小同学,和姐来一局?"
一个女人拿着杆朝牡怀棠走来,站定后擦了擦杆尖儿,然后塌腰直背准备打球,她的眼神亮而专注,轻撞后两个花色球轻撞桌边,然后都掉进了底袋洞里。
牡怀棠把她熟练丝滑的动作看得清楚,知道跟她打只有被虐的份。
"我还是新手",想来她是逗自己的。
"我会让你的哦"女人的眉形上挑,嘴唇涂着红红的口红,虽然语气和善,但让人有种不敢拒绝的自信。
"好的"牡怀棠打量着桌面上散乱的球,准备试试顶袋旁边的花色球。
推出的白球在左侧与黄色球轻轻相撞后,一前一后都滚向另一边,没有进袋。
"斜着打的角度不对。”
女人侧身坐在桌边上,球杆在虎口轻轻试推几下,最后用力击打白球,没想到白球弹跳起来,越过眼前的花色球,牡怀棠正以为她失误时,中袋旁边的花色球被白球撞得掉了进去,他这会儿是真被这女人的技术惊到了。
"哇,学姐好厉害"
刘政也跟过来搭讪,他早就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女人的头发又黑又直又亮,看起来高贵极了。
她穿的是粉色蕾丝吊带和牛仔喇叭裤,雪白优雅的乳沟半露,又御又纯,直接把他的眼神锁定了。
"谢谢,我已经毕业了,可不是你们的学姐咯!"
"哈哈哈那也是呀,学姐也教教我呗"
"教你要给学费,我可是很贵的哦!"女人随意拨开落在肩膀的发丝,身子向前倾压,又进了一球。
"你也太厉害啦!"刘政忍不住鼓掌。
"所以姐姐贵嘛"这个女人朝牡怀棠抬了抬下巴。
这会儿大家都在往这看,牡怀棠本就不会,生出许多紧张来,把杆递给寝室长,"让他帮我吧"。
寝室长看着女人,眼神询问她行不行。
"可以请帮手"
"姐姐的美甲好有个性呀"闵希凑过去跟她聊天。
女人摊开五指,以便他更好地看清楚,指甲盖主要是金色和墨绿色打底,中指上画着华丽的银白的莲花,其他镶嵌着绿宝石,看起来很精致。
“姐姐差不多多少钱呀?”
“有点贵哦,一千三百多。”
这时林昊泽也过来了,大家的眼光随着他走到牡怀棠边上而停下。
"你们继续",林昊泽拉着牡怀棠往旁边一桌走去,女人朝牡怀棠的方向点了支烟,若有若无地看着他。
林昊泽将散乱的球重新摆好,牡怀棠拿起球杆抵着白球一通乱撞,总觉得没发挥好。
"我再来一次",又撞了两杆,还是没找到感觉。
"你这个角度没对准,握把翘太高了,杆和球要成一条直线。"林昊泽压着牡怀棠的背脊慢慢往下,"现在能看清吗?"
"看清什么"牡怀棠反头,没想到直直对上了他的双眼,看着垂眼的林昊泽,竟让他生出了下位者的害怕。
林昊泽讲他的脑袋掰回去,身子也慢慢往前倾,从后面包着他,手掌覆在他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将杆子的握把往下压。
牡怀棠有点受不了这种亲密的姿势,呼吸间皆是林昊泽身上淡淡的冷香,手背上的温热仿佛要把他灼伤,于是忍不住要缩回自己的手。
谁知他的手刚往回缩十厘米,林昊泽便握住他的手腕往前放。
"要近一点",修长的五指重新覆在牡怀棠的手上,完全盖住。
咚的一声,两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滚入底袋。
牡怀棠脑袋晕晕,耳尖发烫,他的神经已经麻痹,没办法思考了。
"哎呦,挺会教嘛,小帅哥"女人走了过去,"来我们这当助教吗?工资不是问题哦"
林昊泽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身体动作呈现的锐角线条却显得干净优雅,尤其他还长得帅,他如果愿意来,生意就不用愁了。
"谢谢,不过我有其他安排。"
"好吧"女人轻缩下巴,"以后来给九折哦"说完她又回到原先的位置。
林昊泽打算继续手把手教他,牡怀棠赶紧说道:"我先自己试一下!”接着努力回想刚刚的动作,将杆子往下压一点,球和杆子尽量一条线上,眼睛仔细对准桌上的球,准备推杆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再往前倾,屁股瓣儿却猝不及防地感受到一片痒意。
牡怀棠上身往前时,臀部也往后怼,刚好碰到林昊泽的大腿根。
"我真该死啊"牡怀棠尴尬地紧闭双眼,为什么这种令人尴尬的事情老是发生在他身上啊!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关注球进没进了。
"你这次就差一点了"林昊泽走到了他边上,拿起一个球。
"哦,是的"
牡怀棠谢谢林昊泽能跟没事人一样,又不禁怀疑起他是不是有什么超绝钝感力,两人都亲了两回了,虽然说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莫名其妙,但是他都没想过与自己保持距离吗?尽管他不喜欢两人真的疏远,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再占林昊泽便宜了,林昊泽应该更敏感一些的,要懂得保护自己才行。
林昊泽拿起杆又撞了一球,牡怀棠发现林昊泽在撞球前会下意识咬住自己的下唇,球进洞后才松开。
"该你了"
"哦好"
打多了后,牡怀棠找到感觉慢慢上道了,开始有余力跟林昊泽闲聊,"你下午去哪啦?"
"图书馆自习"
"哇,你背着我们偷偷去自习"
"你不是睡得很香吗?不好意思打扰你"林昊泽又将牡怀棠身后的握把往下压。
想起自己睡觉前做的事情,牡怀棠有些心虚,不再说话。
一小时过得很快,试玩的时间到了,他们一行人准备回去。
临走前那个女人叫住了牡怀棠,"小同学,姐能加你联系方式吗?"
"啊"牡怀棠一脸茫然。
再次用眼神确定就是自己后便乖乖地给她了,毕竟他们在人家这免费玩了一小时,如果这都要拒绝,实在是过意不去。
"请问贵姓?"牡怀棠在输入备注时顿住。
"免贵姓江"这个女人忽然单纯地温柔起来,之前的明艳张扬慢慢收敛,"你输入江姐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牡怀棠"
江姐不知道是哪几个字,把手机递给他,"你打字吧"
"哇!姐姐我也要!"
刘政也拿出手机,用肩膀怂恿他室友们,"你们还不把握住加美女的机会!"
江姐有些无语好笑,也让他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