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出狱了
今天上午,来了个叫小满的熟客,要洗狗。小满的男友焕强是秦文过去在街头的兄弟,趁着人少,两人聊了几句。小满说,焕强前几天半夜才回来,说是原来的大哥出来了,要接风,叫了好多人,在ktv搞得很晚。
“叫什么峰哥的,你认识吗?”
秦文以为自己听错了。
“听说是提前了两个月出来的,七年啊。”小满继续说道。
秦文已经无心再听,脑子晕晕乎乎地给对方洗完了狗。午休时间一到,他便冲回家去,算算时间,家里的李炳也该醒了。
这几日,男人都是后半夜回家的,喝了不少。
房子有两间卧室,秦文和女儿睡一间,唐启峰自己睡一间。两人作息时间不一样,通常是母女俩睡熟了,男人才回来。男人早上醒了,老婆早就去上班,女儿去幼儿园。
夫妻俩近日也有醒着见面的时候。李炳有时下午来店里找他,拖到车里或者旁边的巷子里来一发快的。秦文平时穿裙子,脱下内裤就能办。自从意外怀孕有了女儿后,他做了体内埋置的避孕剂,这样丈夫连安全套也不用戴了。李炳喜欢内射,射完心情好了,哄几句,放对方去上班。
秦文扫完猫狗毛,望着光可鉴人的地面砖,心情仍不宁静。他知道李炳有事瞒着他,李炳早知道峰哥出来了,就是不和他说。自从他转正行以来,与原来的兄弟接触少了,消息总是滞后。李炳虽然仍在做,却防着他,觉得他不该管男人的事,身边的小弟们见到秦文时虽然恭恭敬敬,但一个字也不敢和他多说。
虽然消息少,但秦文也能分析出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男人口袋里的酒店经理名片、消费票据、打火机上的地址……秦文对其中一个按摩店留了心眼——因为那块区域属于公共地带,不归李炳管。
眼看下午客人不多,秦文和老板请了假,打算去那个按摩店看看。说是看看,其实八成什么东西也没有,去看看只是为了安心。看完了,放心了,正好去幼儿园接女儿。
半小时后,公交车慢悠悠地把秦文带到了按摩店附近。
此时天气晴转多云,大块大块的厚云乎了过来,遮住太阳,显得有几分黑压压的闷热。
秦文绕过停车场,站在按摩店尚未亮起的灯牌前,忽地想起这不正是峰哥原来的地盘吗?只是店名改了、外墙装潢了,连水泥停车场也改了格局。想到这里,他不禁退后了几步,站在两车间小小的阴影中。
峰哥出狱了,怎么不联系他呢……
秦文心里酸酸的。
说实话,他在过去也算不上大哥的人,大哥只是睡过他两次而已,第一次是开苞,第二次是仍有新鲜劲儿。后来新鲜劲儿没了,加上可能他实在没什么意思,长得普通,嘴也不甜,峰哥就留他在身边做跟班了。
秦文能留在唐启峰身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忠心。他为对方挡过两次刀,一次在胳膊上,一次在背上,索性都是皮肉伤,缝完了事。唐启峰当时开玩笑说,幸亏没砍到脸上,否则你要破相了。秦文当时想,反正他的脸也不出色,要是真能帮大哥挡一刀,脸上留疤也值了。
平心而论,秦文并不丑,只是普通。半长不短的头发下,一双乌漆漆的眼睛,他小时候黑瘦,长大后白了一些,屁股也圆了。穿上裙子,算是有点曲线,所以李炳喜欢看他穿裙子。
没有与峰哥比翼双飞的缘分,秦文可以理解。但是对方出狱了,怎么也不告诉他一声呢?
秦文站在停车场中,阴天的暖风带着一丝潮腻,仿佛置身于温水般,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忽地,按摩店大门内爆发出一阵笑声,几个男人前前后后地走了出来,而秦文下意识地把头缩在了一辆车子后面。
最先走出来的是两个小弟,小弟后面是个满脸堆笑的店员,而在后面的两个男人就算化成灰,秦文也认得出来——笑呵呵小声说话的是唐启峰,时隔七年,他瘦了一些,头发短短的,精神却很好;而唐启峰旁边伸着懒腰的男人,正是中午刚刚见过面的丈夫,李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