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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殿下,处理好了”

低下的男子伏着身子,跪在一旁,恭敬的回答着。

“知道了,下去吧”

女子淡然的喝着茶,陶瓷茶盖碰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待男子关门退去,云兮才轻轻的放下茶杯,半阖的眸子里藏着对世间万物的淡漠,倒与菩萨的长相截然不同。

屋子里只剩下云兮和身后伺候的秀珠静静的待着,屋外滴答雨滴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响亮。

“秀珠,你今年多大了?”

不等秀珠回答,云兮接着又说道,“想来二三了吧”

秀珠不知道自己主子怎么突然问起来年龄,虽是疑惑,但依旧恭敬的回答着。“是”

“二三,早是可以嫁人的年龄,若是不入宫,想来孩子都有几岁了”

云兮的声音轻轻的,平常在朝堂上与人谈论的声音可比此刻大得多,像是不经意间的呢喃。

可秀珠知道,她家主子聪明过人,外头传公主温婉敦厚,大家闺秀,可只有靠近主子的知道,那是什么都入不了主子的眼里。因着皇后娘娘,主子掌管着后宫兼顾着朝廷,远不是当年的那个甜甜叫她秀珠的公主了。如今的主子称一声太子,也不为过。

如今问她婚嫁,想来是事情瞒不住了,可她也不敢瞒,不过是图个盼头。

秀珠跪了下去,头碰着地,仿佛是知道自己临死,恐惧的汗水滴落到了地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响声就像催命符似的恐吓着自己。

云兮没有开口,她只是静静的透过窗户,看外面的大雨,仿佛想透过外面的大雨看到些什么。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终究是相伴11年的感情,她又怎么会忍心,如今多少人等着看她的差错,前朝里后宫里,都想着她一倒台便怎么收拾自己,许是如履薄冰多,如今倒显得难以卸下了。

“行了,起来吧,本宫也只是问问。今夜里吹的风吹的有点冷”

秀珠扶着颤抖的双腿,掩上窗户,扭头看向自家殿下,眼眶里湿润打转转,一股难以言复的温暖照亮心堂。

风吹不进关上窗户的屋子,鬓角的秀发也停下了波动,云兮伸手拢了拢,抬眸看向了秀珠,不由了征住了,虽是一瞬间的事,倒也让云兮心里多了一些考量。

“来~做,近年来,本宫事情多,想来许久未和你好好说话了”

未等秀珠坐稳,云兮自顾自的说道

“本宫说这些,想必你也知道了,你与本宫相伴数十年了,前段时间大姐外嫁,本宫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是本宫的人,本宫怎么会亏待你。梳妆台下有一个小匣子,便是本宫为你准备的,你且拿来看看”

十年的时间,倒是显得人有些物是人非。

今早去看了父亲,十年前的父亲虽不如祖父勇猛精进,但也进退有度,颇有一股清流的风度,如今却是流连莺莺燕燕里无法自拔了。

十年前她还是伏在祖父身边的小丫头,无忧无虑,如今却已执掌大周大半的生死了。

想着想着边出了神。

她很想祖父,那个宠她护她的人。

另一边的秀珠,听到自己主子说这么些话,泪早已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她7岁入宫,12岁便伺候主子,当时主子才五岁,她既把公主当成主子,又把她当成女儿,看着主子一步一步惊险的走过来,又知道她与谢良的事情,想着今晚都活不了了。

秀珠想着就算是公主今晚赐死她,她也得伺候好主子,若不是主子早年护着自己,自己早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秀珠静静的走到梳妆台前,用手胡乱的擦了擦泪,又习惯的抹在衣服,这才伸手拉开柜子,颤抖着双手捧着匣子走向主子。

里面是一些京郊的地皮与城郊的铺子,还有两套依山傍水宅子,最珍贵的当属里面的镯子,这玉镯子倒不是什么稀罕玉,是最普通不过的料子,但秀珠知道,这是主子前些年念经礼佛,开过光的,一共两个,皇后娘娘一个,另一个如今到她的手里了。

云兮思绪发空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抬眸看向自己的小丫鬟,只见她眼眶里打转,表情似惊似喜似愁,小脸皱皱的,倒是把云兮逗乐了。

“行了,你明个把谢玉叫来”

本宫帮你看看,若是禁不住,本宫会为你自挑夫婿,便是世家主母,你也做的了。

“主子,奴才刚来宫里当差时,便与他相识了,他虽是不能人道,却待奴婢极好,平常的赏赐都给奴婢,而且还…”

云兮打断了秀珠说话,起身扶起了秀珠,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笑着对她说道“本宫知道,你莫要担心,歇着吧,明个让小晓来,乞巧节好好去逛一逛,来的时候去城南稍来一分桂花黏糕”

“是”

秀珠感激的看向云兮,眸子里情感复杂,感激的,欣慰的,激动的……

待秀珠离去,云兮又坐了回去。

伸手摸着茶杯的外盏,冰凉冰凉的,里面泡的的仙府的云雾,如今凉着这样,便是不能再喝了,只得起身倒掉。

“主子”隐在角落黑暗里的暗卫,静静悄悄的说道了几声,便恭敬的退下了。

云兮心烦气躁倒着茶,茶水越来越多,终究是茶杯矮小,洒了出来,看来茶是喝不了了。

怎么人人都这么得不乖,非得惹的她心烦才行!

“去,给本宫把谢玉唤来”

“是”

云兮有些生气的迷起了眼,门口的侍女有眼色的赶忙重新倒好茶水,悄悄的退了下去。

有孕了?这诺大的后宫十年间再无一子出生,现如今无人敢撼动她的地位。

宫里只有她一人未分封,其他皇子公主皆有分封,前朝不满本宫的人如今都安静了下来,若是再有一子,怕是言官建言的折子都得把母后的御台围起来。

“来人,顺便把谢良喊来”

云兮突然不想自己动手了,御史台里的老东西闲的一个个的都想来找事情,好,那她云兮好好的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反正才怀了一个月,有两个月的时间折腾,太足够了。

远在司礼监的谢良和西厂的谢玉赶忙赶来,路上在长春宫门口的右拐角相碰。

“干爹”谢良领着司礼监的两个小太监给谢玉请安。

十月份的天,早已立秋,又恰逢刮风下雨,这几天格外冷些,约莫过了这几天气温便开始大幅度下降了。谢良不像谢玉,到如今这个天气,还只着单衣,早早的套上了厚衣还披上了披风。

谢玉即是司礼监的人又是西厂的人,早早的净了身子,习了武,如今除了在皇后娘娘和公主面前弯腰曲背,叫旁人看来,只觉得与当今能言善辩学士并无差别。生的一副好相貌,身着斗牛服,与一旁佝偻着身子,柔弱的谢良形成鲜明对比,倒是好一道风景。

“嗯,你也来了”谢玉不喜谢良前来公主面前伺候,不光是谢良,旁人都不行,但是他不敢在公主面前说道,怕惹了公主烦心,说他事多,也只能拦着活干,显得他的才能,让公主不必找他人。

“是殿下唤的儿子”

可不是儿子找的公主!干爹,儿子怎么敢忤逆您。

“行了,知道了,走吧,不能让殿下等着”

纵使万般不爽,谢玉也只能忍着。

远远的,宫人便看到了,西厂督公领着三四个带刀厂卫和司礼监左少监领着两三个小太监迈着步子,往未央宫走。

看到的宫人,都自觉的各干各自的活,只有一个人不经声息的去往了浣衣局。

“你与秀珠的事,殿下已经知道了,眼下,殿下很看重你,你莫要让殿下失望。”

“是,儿子知道”

“最近可有事情出了纰漏?”

“干爹放心,儿子都处理好了”

谢玉听完,抬眸不经意间的睨了谢良一眼,仅是一刻,谢玉便心中已经有了打量。

要不是殿下,他哪儿来的儿子,你可千万别糊涂呀,儿子,惹了殿下,便是皇后娘娘也不一定保得了你,更何况是慈宁宫的那位,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苟延残喘罢了。

谢良见谢玉也不说话,他也没有主动开口,只是藏在披风里的手不自然的蜷缩着。

秀珠,若有来世,他真的会好好的对她。

完全之身,寻一处良田,住一处良宅,男耕地女织衣。

越往后想,越觉得秋风萧瑟。

细长的路,还积留着没干的雨水,红墙黄瓦上,雨滴顺着瓦片的边角向下滴,宫道里,人烟稀少,往长乐宫走去,人烟缓慢多了起来,倒显得有些生气。

伴随着谢玉走进殿内的谢良,越近越觉得苦涩,如今到这一步,怨不得别人。

只是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秀珠带给他的糕点很甜很甜,秀珠笑起来看他的时候很温柔很温暖…像是寒冷里的暖,便也不觉得苦涩了。

“拜见殿下”

玉珠微晃,发出轻微的响声,伴随着云兮起身迈步,响声便大了些。

“谢玉,把门关上,本宫家里好久都没来进贼了,都忘了,世上是有贼人存在的”

“是”斗牛服起身幅度刚好,正好甩出该有的裙摆幅度,头不曾抬起过,正好又显示出自己的恭敬。

云兮满意的看着谢玉的背景,又漫不经心的看过谢良的头顶。

“都起来吧”

“近来事情都可妥当?”

云兮轻抬手臂,谢玉起身扶着殿下,转身往殿内走去,细长的手指扶起数条珠帘,另一边弯起手臂好让殿下扶的更舒心些。待殿下做好,便又折身吩咐下人烹茶,备糕点,吩咐好后,才恭敬的跪在一旁等候差遣。

“回殿下,司礼监这边事情都妥当,请殿下放心”

谢良伏着身子恭敬的回答道。

后宫的娘娘的吃穿用度皆由司礼监负责,宫里的赏罚分配也由司礼监负责,当然还有很多东西由司礼监各监负责,这些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司礼监要负责各宫娘娘的肚子要平坦的,宫里每个人的言语记录,皇帝和慈宁宫那位的……

“回殿下,都妥当”

云兮撇了他们一眼,心中有几分不快。

“都妥当?本宫听说今年科举里,有几个人大闹了贤才楼,这些还是徐阁老的学生”

谢玉听到,有些疑惑,往常这些事情并不少,可殿下并不关心,一伙子跳梁小丑翻不起任何波澜,可今年怎么?

谢玉暗暗的瞟了一眼,心里便了然。

儿子,你自求多福吧。

“回殿下,那些学生喝酒后,仗着喝酒写下了几句狂言妄语,奴才正准备找人叮嘱一番”

“叮嘱?狂言妄语,师者过还是学者过?”

“去告诉徐阁老,师者,传其道解其惑者也,万不是,授其他所谓大道也,大道未授非师也”

说罢也不等谢良开口,继续说道。

“谢良,你来宫里多少年头了?”

呵,真是一张七巧玲珑嘴,在本宫和慈宁宫那位周旋,倒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回殿下,16个年头了”

谢良有种死到临头的麻木感,他做那些肮脏事情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果了,死于非命,扔在乱葬岗里已然是不错的结局,只是不曾想,爱情水的滋味如此甜蜜,勾起贪欲,难以忍受。

若是今天死在这里,或许秀珠会为他流泪吧…

“既然这么多年头了,想来宫里的规矩,公公是了然于心的。对食的处罚,自然也不需要本宫说了吧”

云兮看着窗外,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眼前仿佛浮现出秀珠凝泪的眼眸,无奈的皱了皱眉。

罢了,再给他一次机会。

“殿下,殿…下,谢良原以死谢罪,还…还望殿下宽恕她,是我逼迫的她!是我!我是逼迫她的!殿下”

一声又一声,巨大碰撞的声音刺激着屋内外站着的太监丫鬟,他们知道是主子又罚人了。

颤抖的睫毛、短促的呼吸、微闭的双唇,彰显着他们的害怕,反观屋内的谢玉,对谢良不满的眼神、意料的平静、曲身的腰板,这一刻,手下人是否衷心体现的淋漓尽致。

云兮不喜欢这个声音,但却还算满意他的认错态度。

“谢良,本宫给你一个机会。”

“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

抓住这个机会!谢良!只要抓住,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内心的声音太大,快速跳动的心脏,额边波动的血管,谢良激动的立起身子,跪走到云兮脚边,恳切的看着眼前这个掌握他生死的女人。

人一旦面临死亡,会迫不及待的抓住一丝希望,而所呈现出的反应,是大脑来不及反应做出得下意识求生反应。

“雨停了,院儿里的花就要开了,可惜本宫是不想让红杏开出墙的”

“一旦红杏出墙,它的种子就不知道掉到那边了”

谢良,搞清楚自己的腿到底是迈哪儿的,你到底是谁绳下的狗,该向谁狂吠狴犴。

云兮满意的看着谢良的神态,抬手示意谢玉过来,谢玉赶忙起身扶起云兮。

外面的雨声停了,阳光一丝丝的从乌云中散射出来,照到刚走到门边的女人,满身金光普照,远看菩萨下凡,细看菩萨眼底露出化不开的寒,有着一副菩萨身的修罗心。

“殿下,还需要再安排个人去谢良的位置吗”

谢玉是她从小就培养起来的,他身上的一寸一毫,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她从未忧心过谢玉的背叛。

“不用,只看着他就好,能用就用,不用就算了”扔乱葬岗里,找个人替代一下即可。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谢玉心里明白。

眼前的女人是他仰仗了一生的人,是他的光,是他的启明星,他的一切都是她的。

云兮踏着莲花步,看着园里的荷花,突然想起个恶心的角色,这么多天了,也该去看看那个恶女人了。

一个疯婆子

一个无畏天高的疯子。

一个狠毒的侩刀手。

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女人。

一个恶心肠、狠似狼的婆婆。

其实祖母原先不是这般模样,每次都会温柔的包容她的过错,会留很多好吃的给她。

只是那一晚,祖父战死的消息传回京。

云兮到现在都还清晰的记着,那晚雨下的特别大,,皱眉看着又皱眉关上,放在一旁,高高垒起的奏章把母亲的脸庞遮挡着,露出温柔的眼眸和饱满的额头。

“母后”

“你来啦,快过来,让母亲看看”

放下疲惫酸软的手腕,心软的看着自己可爱的孩子,从外面冒冒失失的进来,仿佛从外面疯玩惹祸回家后,傻傻的寻求母亲怀抱的力量的宝贝。

那双布满茧子的双轻轻的抚摸着云兮的手,然后在一旁的隔间里拿出几粒五颜六色的糖果塞到云兮的手心里。

“兮儿,最近不开心吗?怎么不见谢玉呢?”

“母亲”

像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在外头受尽委屈,回家后遇到可以撑腰的人,再强大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内里的脆弱。

“母亲,我…我想祖父了”

“害,我可怜的孩子”

周姚轻轻的拍打着云兮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拿起帕子擦掉女子眼角的泪水。

“你祖父那么宠溺你,也不想看到你伤心哭鼻子,嗯?”

周姚的无奈的哑着嗓子,温柔的安抚着对方。

先皇算是她的半个父亲,当年父亲辅佐先皇开创盛世,她在军营中长大,她的琴棋书画是先皇所授……

先皇一身黑色盔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英姿飒爽,一身正气,她经常被这伟岸英雄气概吸引住视线,内心一点点沉沦,甚至一发不可收拾,她不怪太后做法,虽是过分,可却有此事。

是她不要脸面的蛊惑先皇沉沦,那一夜虽然荒唐,可她却不曾后悔。

这也是先皇为什么喜欢云兮的原因,至于周羽,如此软弱无能,只配得上自己,更不配成为先皇的孩子,先皇那么一个雄伟的人,怎么能有这么一个污点。

而她生的孩子,虽为女子,可有勇有谋,心狠手辣,这才是先皇的孩子。

至于太后,算是给她孩子一个练手的把戏吧,不然,生活可太无趣了。

“母亲,若是燕国开仗,我们手里没有另一半的虎符可怎么办?您说,太后手里会不会有?”

云兮担忧的看向母后。

“不会的孩子,她手里是绝对不会有另一半虎符的”

“为什…”

“好了,不说了,燕国侍臣还有两日,你安排妥当了吗”

云兮虽然疑惑着母后为什么这么确定太后没有虎符,甚至不着急燕国开仗,众多疑惑,在看向母后坚定的眼神后,乖乖的把话语吞下,没有继续询问。

“回母后,安排好了,女儿当天会在城门迎接”

“不必,宫门即可”

“是”

疑惑着众多问题,云兮眉宇愁死的走出乾清宫,顺着宫道,打道回宫。

她要回去处理一下出宫消息泄漏的情况,顺便看一下药谷楼的人。

云兮忍不住的用力摩擦指尖,心情烦闷躁动。

“秀珠,去把谢良叫来,记着,要活的”

虽然疑惑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是乖乖顺从听话的去做。

等到谢良刚打开门,迎接的不是云兮的审问,而是甩出的茶杯。

茶杯重重的被主人猛得摔向门口,狠狠的砸到谢良的额角,随即又是不留情面的一巴掌,力度狠劲,谢玉被甩向了一侧,脸上鲜明的红色巴掌印。

谢良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爬向主子,却被隐藏的暗卫反捆抓住,双手双脚被捆了起来。只能脸角朝下的,仰头看向主子,下颌被重重的摩擦在地面上。

秀珠震惊且担忧的看向公主,眼神在谢良和公主身上来回切换。

“主子,不是的…不是的…是太后逼奴才的,她…拿秀珠的命…威胁的奴才…主子…奴才不敢了……奴才…奴…才,真的…不敢了!主子…奴才愿做牛做马,主子”

谢良丝毫不顾及下颌角的血迹,摸爬滚打的费劲挪动,盼望能得到主人的宽容。

他真的是罪该万死,他想着主子有谢玉和月七等人守卫,自己派去的那些人,肯定是有去无回,最多是受惊一场,万万没想到谢玉受伤,锯断双腿。

他真的没想过,没想过,那把剑上有毒,他没有派人用毒。

他被那个老女人算计了。

他再也没法给秀珠一个交代了。

云兮并不理谢良的哀嚎,伸手拔出暗卫腰侧的剑,甩到秀珠的脚旁。

“秀珠,你来决定吧”

立在一旁的秀珠,早已被谢良的话语所震惊,他怎么敢!是怎么敢!伤害她用命保护的人!

怎么敢伤害她放在心尖上的公主!

他答应过啊,承诺再也不听太后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秀珠蹲下身子,微微颤颤的拿起剑柄,对于没有练武的人,剑很重,一只手拿不稳,只有两只手才勉强拿起。

拿起剑柄,眼含泪水的看向谢良,眼眸中一分爱怜,二分不敢置信,三分痛苦,四分愤怒,随即当机立断,用摧枯拉朽般的力气狠狠斩向一侧。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伤害公主。

随着头颅滚落在地,鲜血迸溅一身,冰凉的血液溶于温热的眼珠,晕染一片片红海,秀珠整个人瞬间被痛恨淹没,昏厥过去。

“快请御医”

站在上头的云兮,上前一步接住女子倒下的柔软身躯,着急的向暗卫吩咐。

秀珠,你别怪我狠心,本宫不能留别人的爪子在自己身边。

即使他帮本宫已经把孩子处理了,本宫也不能手软,那是对自己心狠。

更不允许本宫的人受伤。

触碰到秀珠冰凉的额头,云兮轻轻的靠着脸颊贴上去,在嘴角留下一个轻轻的吻,希望这样能安慰对方。

派人照顾好秀珠,云兮转身一头栽进繁忙的后宫琐事中。

却不曾想,燕国侍臣的当天出了意外。

迎接晚宴上,杯光交错中,云兮喝了好几盏梅子酒,意识微微模糊,细腻的指尖揉着太阳穴,缓解酒劲。

“主子,不好了,刚刚徐阁老好像往太后娘娘那儿去了”

“嗯?”云兮好笑着听着,慵懒的睁开眼眸,扭身向另一人吩咐道。

“去查查”

随着暗处人影离去,云兮心情舒畅的一杯接着一杯。

不一会,人就回来了,低声耳语呢喃。

人员已经到位,好戏马上开场。

云兮放下酒杯,在身后侍女的搀扶下,左摇右晃的起身,声音沙哑的开口喊道。

“侍臣不常来宫,本宫可有荣幸带各位逛逛?”

“臣不胜荣幸”

为首一男子恭敬回答道。

云兮带着一行人,穿过御花园,走向一旁,低头吩咐几人。

不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尖叫。

“嗯?发生何事了?”云兮眼含不解的故意说道,沙哑的声线里交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云兮这边还未反应,燕国侍臣却大步上前。

“去看看”

“是”

云兮领着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进慈宁宫。

真是刺激,这太后的鸳鸯肚兜还挂在徐阁老的裤带上。

两人衣衫不整,两侧杂乱的痕迹,歪斜的床铺,无一不昭示着大家此刻发生了什么。

“来人,将两人带走,按宫规,押入东厂”

摇晃的扇子,吹散周围的霏靡气息,也遮挡着云兮嘴角的弧度。

一夜过后。

无人敢谈论此事,连平常躁动不安的学生也此刻安静下来。

“主子,谢大人和月大人回来了”

“你派人悄悄的撬开徐忠的嘴,不要告诉谢玉”

云兮心中想起母后那日的言语,那么肯定的语气让她心里忍不住猜忌几分。

“是”

“快去办,本宫要尽早知道”

“是”

吩咐好手下人,云兮开始仔细琢磨母后的神色,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母后在隐瞒一些事情。

“主子”

谢玉恭敬的向云兮请安。

谢玉昨日便回到宫里,让药谷楼的做了手术,没想到效果的出奇好。

而去他有四日未见主人,心里头甚是想念,想念主人的味道,想念主人的气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主子。

“腿好了?”

处理完一天事务的云兮,毫无头绪的想着母后的话语,烦躁的回到屋子,正想着去看谢玉,没曾想,他倒是先来一步。

看着正常走路的谢玉,云兮真是不由得感叹药谷楼的厉害。

“嗯,好了”

谢玉今天很是开心,这几日痛苦的修养生骨换腿,直到正常行走,没有特别异常,他觉得都值了。

往后,他也可以守夜,处理主子的事情了。

谢玉兴奋的想要向主子展示他的腿,来展示他可以被使用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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