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等到这样一顶红盖头做起，属于她和哥哥结婚的日子就到了。她心里又是惶恐又是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哥哥痴迷的眼神，她总有一种感觉，他们俩不应该这样，不应该如此亲密，他不应该这样看妹妹，她也不应该纵容。

“啪”的一声，微弱的烛芯爆出灯花，惊醒了陷入混杂思绪的少女，她抚摸着柔软的布，沉静的月光洒进门框，细微的光点游动在银色的水面上，飘渺又虚幻。

。。。。。。

俞灵儿绣好盖头的那一天，秋天刚到，院里的青菜早就收过好几茬了，就剩下褐黄的根茎在秋风里瑟瑟作响，她收完最后一笔针，对着阳光细看，娇艳的无名花朵在殷红的绸布上绽放，这不是任何一朵人熟悉的花，是她自己想象的花朵。俞灵儿长长呼出一口气，将红盖头仔细迭好收起来。

天气渐渐凉了，她又去屋里翻出已经压在箱底的新作的秋衣，给哥哥备好，他这人总是仗着自己身体好，大秋天还用凉水冲澡，冲完身上还是烫的不行，还非要死死搂着她睡觉。

她只要天一冷，手脚就冰凉凉的。最近每天晚上，俞生都会用手给她暖脚，给她灌上热乎乎的水袋掖在腰后，将那玉一样凉的小脚夹在自己健壮的大腿中间取暖，两只葱削般的手也被牢牢贴在滚烫的胸前，这样才能保证第二天醒来她的手脚都是暖和的。

这样持续了几天，俞灵儿每天早上的气色也好了起来，只是哥哥却仿佛在忍受什么一样，天天晚上冲凉水澡，问了他只管摇头，看着她的眼神却愈发幽暗了起来，让人觉得有些害怕。

俞灵儿刚将秋日的衣物拿出来，墙头上就又传来少年的低声呼喊，”灵儿妹妹。。。”

她连忙出门，俞生正在院门外打扫落叶，不曾向院内看一眼，俞灵儿轻手轻脚走到墙根下，仰头看着勉强站立在墙头的谢景云，“谢哥哥？怎么啦？那本诗集我还想再看两天。”

“咳。。。不。。。不是书的事。。。我。。我从集市上买了根糖葫芦。。给。。给你。”

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根裹满糖浆的糖葫芦，俞灵儿盯着那晶莹剔透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糖衣，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伸长胳膊去探，在接到糖葫芦的前一秒突然停下来。

“谢哥哥。。。我。。。我不能要，我不能再白要你的东西了。。”俞灵儿脸蛋红红的，她将洁白的藕臂收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和谢景云说道。

少年有些急了，“我，我不要你的东西！这。。。这是我自己愿意给的！”他俊朗的面容染上了一旁树叶的橘黄色，声音焦急，神色紧张，生怕俞灵儿不要他给的东西。

谢景云又要防着外面的大哥，又要劝俞灵儿收下他的东西，急的额头冒汗，“好妹妹，快拿着！”

俞灵儿见他真心实意想要给她，也不好意思让他在墙头耽搁那么久，只好赶忙伸手握住他晃悠的手，从手心中拿过那一根红彤彤的糖葫芦。

“谢谢！谢哥哥要小心不要掉下去！”

她仰起脸蛋，白皙透亮的肌肤也浸染了金色的落日余晖，仿佛九天上掉落下来的仙女，谢景云先是被她握了手指，又被少女的笑容晃了眼睛，整个人红得像一只熟透的蕃茄。

他急忙点点头，视线掠过少女华美的容颜，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