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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前尘和新开端

 

“你在做什么?”5岁的夏凌抱着一罐子糖果好奇地看着正趴在桌子上画图的男孩。

8岁的余珏南嵘川只微微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夏凌,便继续自己的绘画,丝毫没有要理会这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小男孩的意思。

夏凌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十分自来熟地爬上凳子,也将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歪头去看桌子上散落的图画。

余珏不太高兴的伸手将桌子上的画纸往自己面前扒拉。

“哇,你画了好多啊…这个画的是大轮船吗?”夏凌夸张的惊叫了一声。

余珏收画的动作顿住了,他这次侧头认真看了看夏凌。他从小到大就喜欢画图,可他画的东西太抽象,他父亲母亲和家里请的老师们都看不懂。

这是他碰上的第一个能看懂他画的人。

“嗯?我猜错了吗?”夏凌不解地对上余珏的目光,又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指了指一张图:“这是甲板,这是驾驶舱…我可聪明了,我觉得我没猜错呀。”

“嗯。”余珏不喜欢说话,简单回应了夏凌就继续自己的创作。这回他倒是不介意人家继续看了。

夏凌就看着余珏在纸上涂鸦,没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开口了:“哇,这个房子好好漂亮啊。你可不可以在屋顶画一个大窗户啊?”

余珏停下笔看了看画,忍不住问:“为什么要大窗户?”

“嘿嘿嘿…”夏凌就扬了扬小下巴,“因为我喜欢看星星啊。要是屋顶有个大窗户,晚上就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啦,多棒啊!”

余珏愣愣的望着夏凌,觉得他那双眼睛特别清亮,里面好像盛着星光一样。

夏凌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想起了什么,赶紧打开自己的糖罐子,掏了一把糖果塞给余珏:“我请你吃糖。”

余珏笑了笑,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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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楼道上,三个大人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都忍不住笑了。洛婉莹眼睛里甚至浸出了泪光来:“好久没看到珏儿笑了。”

“他今天看起来很开心。”余彦南嵘渊搂住妻子的肩膀轻轻安慰了一下。

三年前他父亲曾经派人来试图强行带走余珏,以便要挟他回主宅。那次余珏目睹了一场杀戮,被吓着了,从此以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也不爱笑了。

“也是凌儿有福,能得小少爷青眼。”夏铭微低着头,谦逊道。

余彦不满地锤了夏铭肩头一拳:“少拿主家那套来恶心我。这儿没什么少主和少爷。我姓余,不姓南嵘。”

夏铭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触主子霉头,乖顺的点了好头:“是。”

洛婉莹嗔怪了丈夫一眼,又对夏铭笑道:“难得来一趟,你们聊吧。我去给孩子们做点好吃的。”

“好。”夏铭十分恭敬地目送洛婉莹下了楼,才随着余彦进了书房。

余彦随意靠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从一旁架子上取了一瓶酒并两个高脚杯。

“这次能呆多久?”余彦将一杯酒推到夏铭面前。

夏铭双手接过酒杯,“奴…我是打着回临江探亲的借口请假的,最多能在您这儿停留两个小时。”

主子好不容易才在这儿隐居下来,待太久了,容易暴露。

“这还是头回见到你儿子,一看就比你聪明,像你老婆。”余彦不甚在意的扯着闲话。

“若您恩允,不若把凌儿留下伺…咳,留下陪珏儿玩耍,也好有个伴儿。”夏铭忍不住逾矩看了余彦一眼:“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余彦似乎有一瞬间的心动,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喝了一口酒,笑:“阿铭,枫州虽然是龙潭虎穴,但机遇也多。孩子聪慧,应该搏一搏前程的。”

“夏家永远是您的奴仆。”夏铭声音沉沉,却坚定有力的说道。

余彦知道夏铭的脾气,也不劝他。只是如同少年时候一样,在他心口捶了一拳,算是鼓励与认可。

自己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夏铭却在龙鳞台里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甚至坐到了禁卫副统领的位置上。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方便他掌握主家动向;为的是有朝一日他南嵘渊若要重回主家,依旧手中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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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余珏将折好的纸船递给夏凌。

夏凌兴奋地接过纸船看了看,一脸崇拜的望着余珏:“珏哥哥,你好厉害,这船好漂亮。”

余珏得意的挺了挺小胸脯,指了指院子里的小溪:“去那儿。”

“好啊好啊…”夏凌一手拿着纸船,一手牵着余珏的手,两个孩子跑到了院子里放小船。

“这小船能游到大海里去吗?”

“能吧。”

“可是大海那么远。”

“我的船结实。”

两个孩子跟着小船绕着溪流在花园里穿梭。最后眼睁睁看着那小船顺着溪水流到了围墙外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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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余珏牵着夏凌的手在山林里乱窜,天已经黑了下来,两个孩子吓得茫然无措。

“哎呀。”余珏突然脚步一滑,摔了一跤。

“珏哥哥,你没事吧?”夏凌赶紧去拉余珏,不过他太小了,一下子没把人拉起来,自己反而也滑倒了。

“你手流血了。”夏凌没在意自己,反而是注意到了余珏手掌上的划伤,有些担心:“痛不痛?”

余珏忍着痛摇了摇头,两人搀扶着爬了起来,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最后寻到了一个大树洞躲了进去。

“我给你呼呼就不痛了。”夏凌用自己湿漉漉的袖子给余珏擦了擦手上的伤口,又对着伤口吹了吹。家里的弟弟每次摔跤了他就是这么呼呼的,然后弟弟就说不痛了。

余珏看着夏凌捧着他的手认真的吹气,突然觉得心里很开心。

他父母总是限制他外出,也不让他去学校,只肯请了老师来家里上课。从小到大,他都没有一个朋友。

“夏凌,你可以做我朋友吗?”

“嗯?我们本来就是好朋友呀!”夏凌那双灵动的眼睛眨了眨。

余珏就高兴地笑了,以后他也是有朋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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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座金色屋顶的宫殿重峦叠嶂,绵延出数十里开外。冗长的甬道地砖和一根根粗大的红木廊柱上都刻着婆罗金莲纹,各处屋檐下也悬挂着栩栩如生的金色婆罗金莲灯笼。莲花池更是点缀在各处宫殿附近,哪怕已经冬日,依旧有金莲盛开。整个龙鳞台,金碧辉煌,莲香阵阵。

天刚微亮,起云殿的侧殿里已经到了不少人。长长的餐桌两侧陆续有人进来,按照辈分落座。

“今儿也不是初一十五,祖父怎么想起来了聚餐?”

二老爷的长子南嵘仁打着哈欠被一群仆从簇拥着走到桌旁。看到左首边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的南嵘沐后稍微收敛了一下,不甚走心的躬身打了个招呼:“三叔,早啊。”

“二哥这是昨夜又玩儿嗨了?”南嵘沐下首坐着的南嵘昊笑道。

南嵘仁白了南嵘昊一眼:“怎比得过三弟逍遥。听说前儿唐家给你送了个绝色佳人来?”

南嵘昊还想回怼,他父亲南嵘沐已经一个眼刀子扔了过来。他只好乖乖闭嘴,只敢拿自己脚边的私奴发气,给了正给他倒水的亦海一巴掌。

屋子里闹哄哄的,长长的餐桌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唯独最上首的位置还是空的。

屋子暖气很足,但大早上的还是容易犯困。南嵘仁又打了一个哈欠,二爷南嵘泽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南嵘仁身边的私奴连柯偷偷戳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举止,时间差不多了,尊主要到了。

雕花门再次缓缓打开,已过古稀的南嵘晟早已经满头银丝,但常年的养尊处优让他保养得宜,还算身形矫健。只是因为入冬以来病了两场,眼窝深陷,精神有些不济。

詹事府主管,南嵘晟的私奴之一岑敏之小心搀扶着南嵘晟,坐到了餐桌的上首主位。

屋里众多儿孙纷纷行了大礼,方才按长幼尊卑入座。

南嵘晟鹰般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随后落在了门口。

众人都有些不解,人已经齐了,可老爷子似乎还没有要开饭的意思,这模样倒像是在等人。只有坐在南嵘沐下首的四爷南嵘沁悠然自得,待看到门口出现的身影时淡淡笑了笑。

南嵘川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正装,踏着稳健从容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了餐桌。

屋子一众人都惊讶地望着他,就连奴仆们都愣了半秒才回过神来这是哪一位,齐齐跪伏在了地上。

南嵘晟欣慰的笑了笑,如同一个平凡家庭的祖父那般朝自己的大孙子招了招手。岑敏之赶紧示意侍奴在南嵘晟的旁边添了张凳子,自己亲自备上了碗筷。

南嵘川也不客气,忽略掉他二叔三叔眼中的阴鸷和堂弟们眼中的妒忌与不屑。径直走到了南嵘晟身边,躬身叫了一声:“祖父。”

“嗯,快坐下。饿了吧?敏之啊,快让他们上吃的。”南嵘晟慈爱的拉住南嵘川的手,坐到了自己身边。

南嵘川乖巧的应付了两句,目光划过两侧众人。右边往下依次是他二叔南嵘泽二婶吕氏和堂弟南嵘仁南嵘晖,堂妹南嵘雨燕。左边依次是他三叔南嵘沐三婶高氏和四叔南嵘沁,及堂弟南嵘昊,南嵘羿,堂妹南嵘雨琳。

南嵘晟积威甚重,众人虽然心思各异,面上却都不敢显露,一派阖家幸福的开始的这顿早餐。

各人的贴身私奴都在身侧服侍,南嵘晟扫了一眼南嵘川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干脆的对正给他盛粥的岑敏之道:“你别管我了,先去伺候大少爷用餐。”

此话一出,南嵘仁手里的银勺“啪嗒”一声直接摔落在了地上。

不止是他,这次就连南嵘泽和南嵘沐脸色都难看了起来。岑敏之是南嵘晟的绝对心腹,又手握实权掌管詹事府多年。平时里对着他们都只行半礼,对着南嵘仁这辈儿的小主子更是不用行跪礼的。可此刻,他却是恭顺地跪到了南嵘川身侧,为他盛粥布菜,且态度谦卑谨慎。

南嵘川丝毫不在意屋里诡异的气氛。许久没回来,倒是不得不承认主宅的伙食就是做得精致。仅仅一顿家常早餐,就摆满了好几十种各色吃食,且看来有一大半都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准备的。

呵,果然是算准了他会回来,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啊。

他心里对祖父的行经不耻,脸上却是风清云淡。岑敏之夹什么,他吃什么,一顿早饭吃得倒是尽兴。

饭后难免应对了一下各位长辈和弟妹的“嘘寒问暖”,又去起云殿看望了一下祖父,尽了尽“孝心”,等快午时才回了启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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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岑敏之奉上的药服下,南嵘晟才开口问:“他一个字都没问?”

岑敏之接过侍奴手里的毛巾给南嵘晟擦了擦手:“奴一路把大少爷送回的启明殿,他只问了一句上清殿如今何人负责,说是打算午后去拜祭府君和大少爷夫妇。”

“倒是比我想象中沉的住气。”南嵘晟疲惫地靠进软榻里,满脸欣慰和自得。

“大少爷胸有成算,沉稳内敛。倒是越发像您年轻时候了。”岑敏之轻轻给南嵘晟捏着小腿,附和道。

毕竟上了岁数了,这几年的南嵘晟的脾气倒是越来越平顺了。早年间,因为固执和专横,他与儿子父子决裂,最终不仅伤了爱妻的心,更害得长子夫妻双双殒命。后来又不懂得顾及孙子的感受,再次导致祖孙感情淡漠。如今风烛残年,时日不多,他也常常后悔曾经的一些决定。而今只想着修复好祖孙感情,把这滔天权柄亲手交到他手中。

“告诉季墨北好好伺候川儿,另外…把人给他送过去吧。只是一个罪奴罢了,料他也翻不了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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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奴季墨北,叩请主人金安。”启明殿前殿门外,一个二十出头的清秀男子领着一众奴仆跪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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