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
“哦不对,除非我死了,有人对我进行尸检。”
“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凶手作案一定会留下痕迹,如果痕迹以非正常的方式消失了,必然存在共犯。这还是你说的。”
她什么时候说过的……
“可是凶杀案并没有发生不是吗?”银霁从他的话里找到了突破口,终于听从了右腿的意见,“因为你出手了,救了校长的命,打败了我这种阴沟里的老鼠,你应该觉得骄傲自豪才是。所以,别扯什么共犯了,不存在的,你坚持了本心,还是一个热心善良的好市民。”
“不对。”元皓牗蹙起眉,带着鼻音拆穿她:“不是我出手救了校长的命,是我不出手你就变成了杀人犯。别想混淆这两件事。”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银霁管不了那么多,只想先把人哄好再说,“你下次记得预判我的杀人动机,只要在我动手之前采取行动,世界就和平了。”
“下次?”他气得咳嗽起来,“你到底还想来几次?”
“不来了不来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实在不放心,这个药先放你身上,但是你千万别吃,是我想岔了,溶解到热水里,分几次倒掉也可以的……你不要那种表情嘛!哪有那么多上班搞副业的管道工人,超级玛丽吗?”
元皓牗转头,又看向“有害垃圾”,嗓音带了沙哑:“谁敢保证呢?我就总会遇到这种小概率事件……”
银霁把他的脸掰正,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要是死于这瓶药,我就真的是杀人犯了,明白吗?你清醒点!”
元皓牗眼神一凛,脑袋终于转过弯来。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时,连高三的住读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新来的门卫没怎么为难他们,从折迭床上爬起来,开了小门。
银霁大喝一声:“班长拜拜!”正要脚底抹油开溜,元皓牗一伸胳膊薅住她。
“你别走,跟我去坐地铁。”
“啊?你也2号线?方向一样吗就……”
“一样,你两站,我四站。”
“我还是坐公交吧,地铁太挤了。”
“闭嘴。”元皓牗扯着她的书包带子只顾往前跑,“地铁还有半个小时停运,动作快点!”
好不容易挤进车厢,银霁大喘着气,只剩用眼神骂人的力气。
元皓牗解释道:“太晚了,我怕你遇到人贩子团伙。”
“我……哈啊,我像是会被拐走的吗?”
“不是怕你被拐走,我是怕你加入他们。”
“……”
末班车偶尔还是能混到座位的,银霁被他塞进了两个西装男中间。
元皓牗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发出指示:“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跟我一起回家。”
“不,我讨厌地铁。”
“2号线是吧。”元皓牗根本不理会她,仰着脖子看路线图,“离你家最近的24小时药房在上一站。”
银霁明白了他的意图,心里觉得好笑——x团是干什么吃的?再说,有的处方药在药店里还买不到呢。
可是这种冒着傻气的马后炮很难不让人卸下心防。有件事她也不想再憋在心里了。
“班长,其实,我们班有个人没来参加今天的非法集会……”
右边的西装男扬起眉毛看过来,她马上改口:“朗读活动。”
“是吗?”元皓牗一手握着抓环,一手插在裤兜里,随口问道。
“是的,就那个,呃,方同学。”
“方?我们班没有姓方的。”
银霁双手托莲,朝他比划了一个鬼斧神工的下颌线。
元皓牗了然,闭眼吸气:“他不姓方,人家大名叫熊升林。”
“我问过余弦他们,好像也没在操场上看到过他……那他当时应该是躲去厕所了?”
银霁看他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闭上嘴巴。两次告班长成效都不喜人,可能他不喜欢别人管自己的闲事吧,太双标了。
也罢,熊同学大概只是谨小慎微,立场摇摆,以他的声量,还不至于联合全班孤立班长。
元皓牗已经吐不动槽了,闭上了眼睛就没再睁开,靠在栏杆上,打起盹来。
他看起来好累。说不定他明天早上一起来,鬓角会冒出几根白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