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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节

 

闵成河杀了钱艳艳?

珠市传动机械厂的人大多都不信。

闵成河脸上有一大块红色胎记,样貌丑陋,他为人老实,性格内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平时在车间上班就是那样,按时上班,按时下班,别的工友一边工作一边聊天,他却一个字不说,车床一开,聚精会神。

不过,闵成河今年都36岁了,还不肯结婚,这让很多数人都不理解。也不是没有人帮他做介绍,但他总是瓮声瓮气地拒绝,一句:我没那个心思,把所有桃花挡在门外。

有人猜他暗恋钱艳艳,有人猜他身体有缺陷,有人猜他因为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加上模样丑陋,太过自卑。这次听说闵成河杀了钱艳艳,大家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吧?丑人多作怪啊!

钱国富、钱民强兄弟俩说闵成河是孤儿,特别在意亲情,在他眼里师父钱永康就是父亲,对他们哥俩也很敬重。闵成河从头到尾都没有表达出对钱艳艳的心思,就把她当姐姐一样看待。

钱艳艳刚开始和项东交往的时候,钱国富、钱民强持反对意见,觉得她与项东文化层次不同、思想观念不同,他俩还曾找过闵成河询问他的意见,说如果闵成河愿意入赘,他们全家都支持。

可是闵成河拒绝了。

从闵成河十八岁进厂,钱家人便与闵成河来往密切。闵成河杀钱艳艳?钱国富、钱民强都不理解,也不相信。

案件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到底是不是闵成河杀了人?

如果是,他为什么杀害自己视为亲姐的钱艳艳?

如果不是,那是谁?

赵向晚让组员们研究案卷,并开展讨论。

组内意见也分为两拔。

一拔认为闵成河这个反应和闵成航有点像。

认认真真上班,从不迟到早退,但也绝不加班。对他而言,工作就是工作,是一份养家糊口的任务。

天生冷漠的犯罪型人格,并不会对身边人投入太多感情,看着是内向,实则性格扭曲,将内心的愤怒、憋屈藏得很深很深,然后在某一个莫名其妙的时间,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突然爆发。

闵成河杀人,极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钱艳艳或许在某些时候,无意中得罪了闵成河而不自知。闵成河将愤怒压抑在心里,然后在这一次爆发。

另一拨则认为闵成河是替罪羊。

闵成河既然能被闵成航认可,犯罪之前将妻女相托,说明他是个有担当的真汉子。这一次极有可能是闵成河无意间遇到钱艳艳被杀,却因为伸手扶人而沾染上血迹,再加上闵成河有一着急就口吃的毛病,以至于被人误会成凶手。

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大家倾向于钱艳艳的丈夫项东。

不是说了吗?妻子被害,大概率是丈夫干的。

钱艳艳被娇宠着长大,初中毕业就没有上学,在家里晃悠了两年之后由父亲安排到食堂上班。在父亲、哥哥们的保护之下,钱艳艳根本不知道贫苦艰难为何物,也不爱读书看报,平时除了做家务就是打麻将。

项东家里兄弟姐妹一共六个,他是老二,从小就聪明懂事会读书,后来响应党的号召下乡劳动,吃了不少苦头,1977年高考恢复他只来得及复习两个月,就考上了省城大学,可见基本功极为扎实。他爱看书、很文艺,衣着打扮都十分讲究,接人待物斯文有礼。

这样一对夫妻,怎么看都觉得不和谐。

说不定就是项东有了外遇,又畏惧钱家兄弟在厂里的势力,不敢提离婚,所以□□。

两拔人急得面红耳赤,各有各有道理。

难得遇到这么有争议的案件,一时之间重案组吵吵闹闹,连外面有人敲门都没听见。

直到有人推门而入,许嵩岭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吼了一声:“你们在吵什么!”众人这才闭上嘴,一齐望向许嵩岭,站起身来。

许嵩岭身后站了两个男子。

一个身穿制服,高大精悍;另一个身穿棕红色棉袄,面带悲伤。

赵向晚走上前,喊了一声:“许局,这是……”

许嵩岭向大家介绍:“这位是珠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霍灼,这位是珠市传动机械厂保卫科科长钱民强。”

是了,昨天许嵩岭就说过,今天珠市警方会过来与赵向晚见面。

赵向晚伸出手:“欢迎。”

简单寒暄两句之后,赵向晚说:“我们正在讨论案情,目前争执有点大。正好你们来了,一起参与?”

有办案民警与被害者家属参与,案情应该会清晰许多。

霍灼看一眼钱民强,两人一头:“好。”

大家都抱着同一个目标,因此很快就打成一片。

钱民强与霍灼曾经是战友,复员回原籍之后,霍灼进了公安局,钱民强回了厂。两人平时隔三岔五就会聚一聚,感情很好。

这次钱艳艳出事,钱民强心痛如绞。霍灼亲自督办此案,誓要将凶手缉拿归案。

对于凶手是谁的问题,钱民强坚信不是闵成河,霍灼却让他不要感情用事,应该相信证据。

两人迅速加入不同阵营,开始继续争论。

钱民强说:“从闵成河十八岁进厂开始,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工作了十八年,我不相信他会杀人。我父亲是他的师父、恩人,我母亲对他关爱有加,我妹妹也一直把他当作弟弟,他就像是我们家的亲人一样,怎么可能杀艳艳?项东、我、我大哥,我们三个在厂里做了这么多年,可能结了一些仇家,应该是这些人找不到机会报复我们,所以挑小妹下了手。”

霍灼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闵成河与你们认识了十八年,但他的前十八年你又了解多少?他私底下的样子是什么你知道多少?我接触过的案子里,升米恩斗米仇的情况见得多了,闵成河杀人并非没有可能。他连自己为什么会大冷天的晚上,出现在马路上都解释不清,那他的证词就根本不可信。”

眼见得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赵向晚忙制止了他们:“霍队,你们过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霍灼道:“你也看到了,这个案子目前争论点很多,可能是情杀,可能是仇杀,也可能是激情杀人,需要对闵成河的过去、项东的社会关系、钱家兄弟俩的社会关系进行全面调查,但是这样一来,花费的时间就会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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