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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眉眼尚显青涩的人把抄录来的小册子摔在桌子上,冷冰冰道:“陶氏手脚太不干净,缺的暂替他们补上去,待这番结束后十倍讨回来,某不做吃亏生意。”
早些年的刘三军还未蓄须,清瘦俊秀模样乍看似书生,实则早就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将近十年,一双眼睛毒辣又锐利。
他拿起小册子翻看几眼,若有所思道:“办陶氏不难,然则陶氏犯的是整个歆阳纸行都约定成俗的事,东家当真要开罪?”
约定成俗的东西谁敢打破?那是与多少人为敌的自毁之举啊!就连历来开路的先锋打破的也仅仅只是旧规则罢了。
容苏明牙关紧咬,手中红头投箭一把投出,正中铜壶壶耳,眼底冷光浮动,鬣狗般的恶戾让人心底发怵,话语却是随意:“开罪整个歆阳纸行做甚,总务知我,某从头到尾要办的,唯大成商号一家耳。”
没人会嫌自己钱多,快钱旦来了第一次,后面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直至永不能回头,如同沾上五石散的人不至倾家荡产人死身亡不会罢休般,容党赚脏钱也愈发疯狂。
容昱当官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各种打点孝敬以及人情世故在官场上那般重要,出手少了简直是自毁前程。
他身上的治国理事的本事只是敲门砖,但迈上朝廷官场,每一步路都是由金银和尸骨铺就。
这就给了容苏明一个替父报仇的绝好机会。
或许也不是真的要报仇罢,她答应过祖父今后会与几个兄弟姊妹携手共进,甘苦同当,但她心里始终过不去这道坎,包括箫姨娘的死以及胞妹容灵澈的失明。
自容党拉起大成的招子起,容苏明就没停过找茬儿。
大成事纸业,容苏明就追着大成揪容党的尾巴,不过就是顾及着面儿上关系,叔侄二人从未正面交锋过罢了。
丰豫既办陶氏,与陶氏合作密切的大成自然跟着损失惨重。
容党知侄女针对,亏损不少后选择暂时不与丰豫短兵相接,未过半年,大成转而事秦国酒,因涉及他国且要提防丰豫,容党而未敢在帐面上多做手脚,孰料丰豫竟拿着事纸赚来的钱同样转而事酒。
大成事秦酒,丰豫就事晁酒,总之与他为敌。
大成事酒少得利润后立马转而收购新茶叶成批卖,丰豫就不疾不徐跟在后面,拉起车队做水陆两方走货运货生意,但抓出点端倪,丰豫就会毫不犹豫给大成一刀,硬是不给大成留任何活路。
步步紧逼却又不把人逼死,大成每每巨亏大损走投无路时,生的转机就会恰到好处地从天而降。
容昱需要钱,容党无论被逼到哪种地步,他都不能且不会彻底放弃。
三年后,容老太爷患病卧床,世上再没人能拦住容苏明,这个鬣狗一样让容党惧怕且厌恶的人,成了他永远都无法摆脱噩梦。
容苏明二十二岁时,大成走货番邦夹带东珠被异地公府查出,朝廷明令禁止东珠外运,此罪重,大成垮得隻留下了个空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