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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良心,”方绮梦耸肩摊手,语调不低不高,恰到好处叫近前围观的人都听到,“谁人不知周山开渔场最是挣钱?我等为商贾者,不就利而趋何?倒是听说郜公子为扩大盐场,伤了不少附近渔民呐,阁下的盐场要盈利,渔民们的利就不是利了?呵呵,闻所未闻。”
旁边有人附和道:“我要是有丰豫的底子,莫说在周山办两个渔场,我就直接在那边开几个盐场嘞!”
郜氏兄长双眼起红,咬牙切齿中用右拳狠狠砸进左手手心,骂道:“呔,你个破烂妇人,净会靠些下三滥的卑鄙手段赚钱,说起来,我道那几个大东家缘何那般死心塌与你们合作,谁知道是不是你们两个暗地里与人发生了甚见不得人的勾当,脏!恶心!我——”
震人耳朵的叫骂声突然停止,没有人看清楚方才是怎么回事,所有人安静下来后,看见的就是捂嘴倒在地上的郜氏兄长,以及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的一袭玄袍。
玄袍长身玉立,发髻冠玉冠,身量高挑背影纤细,腰配横刀,脚踩绣赤金皂底官靴——朝廷武官标配。
郜氏兄长细细打量眼前之人,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无有知觉的口中满是血锈之腥,他想动动嘴,然后发现自己的下颌掉了。
他的下颌被玄袍一拳打脱臼了!!
“唔唔唔唔!!!”男人躺在地上,蹬着腿左右滚起来,看起来痛苦极了。
人群中有人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嘀咕道:“这官人,竟然当街殴打平民百姓!”
这道声音,犹如在平静的水面重重投下颗大石,一石激起千层浪。
“是啊,官家人就能这般豪横么?有没有王法了还!”
“驻街武侯呢?都动手打人了怎么还不见武侯身影?莫不是官官相护呢罢。”
“嘘,阁下慎言,慎言呐。”
“是是是是,多谢提醒,咱们小老百姓谁也惹不起,该当谨言慎行……”
下一刻,议论纷纷的众人噤若寒蝉——
玄袍人一声不吭,握在刀鞘口的手大拇指往上一挑,“噌”一声,横刀刀身弹出刀鞘三指宽,刀锋在日光下泛着寒光。
在场识兵之人心中皆是暗暗吃惊,这是把饮过人血的横刀。而这位玄袍,当为军中人。
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郜氏兄长亦被吓得愣住,俄而回过神来,视线战战兢兢从玄袍人的脸上移到那把寒光大盛的横刀上,眼一闭心一横,较方才更加惨烈地在地上滚起来。
他心里牢牢记着一句话:要想挽救盐场,动静闹得愈大愈好。
亮出刀身的横刀突然被后面一人重新按回刀鞘,玄袍人的手肘被人拉住往后扯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