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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忙起来时,连着吃几天的三明治也不在意,但她到底是个中国胃。早饭能有选择时,她都想吃包子。

她采购了一大堆冷冻包子、葱油饼、速食米粉等干粮,又忍不住买了好多零食。她拎着购物袋出去时,也没想着打车,依旧是公交车回去。

东西太沉了,还买了腐乳、酒酿这种玻璃瓶装的食物,她把购物袋放在地上时都小心翼翼的。从左手换到右手,再次拎起袋子往前走时,对面的车驶过,透过挡风玻璃,她看到了认识的人。

豪车内是颇为养眼的一对男女,女人在眉飞色舞地讲话,他在笑着听。

那个叫陈岩的男人很有修养,就凭他的道歉,她都能不介意他女朋友不那么礼貌的行为,只当是个误会。

这边很多这样的情侣,双方家庭背景都很好,高中或大学就过来了。毕业后,家庭为其在这置业,只需他们幸福就好。

这个陈岩,背景更好而已。曾经的她,也是其中一员。

人要面对现实。

她从不混圈子,但群居动物之间,怎么会没有圈子与层级呢?选不选择加入圈子的前提时,要有资格加入。

当她滑落之时,就已与曾经的圈层脱轨。

可惜,她没有向上攀爬、重新回去的欲望。

等到人行道可通行时,她提着手中的重物,过了马路。

不过许嘉茗才在家窝了两天,周卓就过来找她了。理由找的正当,说是来滑雪。

也不是什么借口,周卓的确爱好滑雪,以前还撺掇她学过,说这儿的冬天这么无聊,只能不浪费这的地理环境,去滑雪找点乐子了。

那时她压根没有考虑过要去租装备,直接买了全套的。

结果学了一堂课,摔得太凄惨,她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手脚灵活的人,果断放弃了。装备也没当二手卖出去,放在家中的储物柜里,想着精挑细选的滑雪服还挺漂亮,遇上大雪天,穿出去也行的。

她对周卓来还挺矛盾的,她很感激这个从小到大的朋友挂念着她,假期还特地过来看她一趟。但她也很想认真跟他说,我很好,我没有那么脆弱,不要有任何特殊对待。

没认真说的原因是,他来的第二天,早上五点就来接她,开车去雪场。那个雪场有点远,驱车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下午三点就关门了。要尽情滑,就要赶个大早过去。

在车里困的不行的她暗骂着,你要发善心,何必这么折磨我?

周卓是高中到了美国后,才学的滑雪。

学校热衷搞体育,他那时也被逼着学了许多运动,每个周末都是他妈开车带他去上训练课中度过的。

然而他自认没什么运动天赋,还对大多数运动都不感兴趣。游泳太无聊;足球人太多,他讨厌团队协作;打网球太晒了。

他妈倒是比他先累了,放弃了试图以体育进藤校的幻想。后来偶尔上了几节滑雪课,他倒是没厌烦,有了点兴趣。

那时他只是觉得好玩,直到后来读法学院的时候,很忙,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周末。假期里,当踩着滑雪板急速下滑,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一切都被甩在了身后时,爽到极致,他爱上了这项运动。

他毕业后顺利进了大律所,第一年压力很大,长时间工作不算,在一切休息时间,都有可能收到上司的邮件让他立即给反馈。太过junior的结果就是,无法掌控自己的时间,完全配合着毫无节奏可预测的合伙人上司。

高压之下,滑雪的刺激是无与伦比的多巴胺。

周卓自认水平不错,热身了许久之后,就上了条较为陡峭的雪道。已是假期,雪场的人很多。但上了难度后,就能多点清净。而在这条道上,人更是少。

虽然刚刚在蓝道上练了很长时间,肌肉记忆都回来了。但在这种较为松软的雪质上,周卓不敢贸然大意。跟个初学者一样小心谨慎,稍微快一点就很容易卡不住刃,还是板尾上的压力控制做得不好。

这些问题只能强行上量来纠正,他滑了三四个来回后,内心烦躁到骂了若干次f开头的字母后,才逐渐降低重心稳住速度,渐渐得心应手。

正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时,享受着施压回弹的爽感时,周卓就看到了一人从侧前方的一条小径里滑出,那是条非常不平整的陡坡,估计是薄雪下有石块,只见他强行起跳。这种迅即的反应动作会面临落地后的巨大冲击力和速度。但那人却是无比稳定地继续向下滑。

我靠!

周卓内心骂了句,这是专业级别的玩家。

看着非常简单的起跳,但这个反应速度和技巧,懂行的人才知道,这要花多少时间训练,才能有这种水准。

周卓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一边专心自己的发力,一边分出神去观察那个人的动作。

他的腿部力量感十足,而腰腹核心的爆发力可以用强悍来形容。

在这条虽陡峭但与他刚才滑过的小径简单得多的雪路上,那人却没有任何的炫技,甚至速度都没提的那么快。几乎像是在减慢速度欣赏风景,的确,这一条雪道很美,前方是对面的山脉与低垂的云海。

这条道挺长,他也没法盯着人看,不然脚下动作都不由自主跟着人跑了,自然是跟丢了。看到技术差距如此之大,周卓心中莫名较劲,滑了好几趟,肚子饿了,体力不够用时,才坐了缆车上去。

在山顶有咖啡厅,许嘉茗在那坐着。

有着全套设备的菜鸟,空手来了雪场,来了就说她要去睡觉。见她困到眼皮都睁不开的样子,周卓也没办法。

下了缆车后,周卓正往咖啡厅的方向走去时,就看到了左手提着单板、身着蓝色滑雪服的男人。看着他的身型,错不了,就是刚刚那个人。

这个雪场很大,如果是游客,会在这住几天,如果是本地人,估计有个滑雪的小圈子,会互相切磋,毕竟滑到野雪地带,需要有同伴。

周卓是个外向的性子,直接主动跑上去用英语跟人打了招呼,“嘿,你滑的太棒了,你是专业的滑雪选手吗?”

这个雪场,陈岩以前常来,跟陈婧说好了在山顶的咖啡厅会和。她的滑雪水平很一般,他请了个教练带她。

对滑雪,他没了往年的兴趣。基本功还在,筋骨还成,却只是兴致缺缺的滑了半天。也许是这件事对他而言,不再有挑战。到了这个水准,技术提升的边际效应已经很低了。没有更高水平的追求,对更刺激的野雪道也没了征服的欲望。

下了缆车时,他还颇为无聊地想,难道是年纪大了,对刺激都无感了?

正在琢磨间,就被一个陌生人打了招呼,是个亚洲面孔,陈岩不认识,只微微致意,说了声谢谢,我不是。

看着对方的冷淡,周卓并不在意,“我刚刚看到你的跳转,落地时太稳了,太佩服你的技术了,你练习了很久吗?”

“是的。”陈岩不想与陌生人搭话,敷衍地笑了下,“多加练习,你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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