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不，不对，自己和这个王一泉根本就没有什么往来，如果对方真的是冲着自己来的话，就只有可能和秋笙那个麻烦精有关系。
“不瞒您说，我正是为此而来。”王一泉听见刘长空的推托之词，反而眼睛一亮，“刘船长，我也是查探了许久，才决定来叨扰你。您这一次接触的秋笙，关系到了我们的一个案子，而且还是非同小可的案子，还请您这边全力配合。”
我就知道！
刘长空在心中哀嚎，秋笙这个家伙每一次来到他们诺亚城，没事也要搞点事情出来。这一次他还以为会出现什么不一样的情况，没有想到还是逃不过。
“行吧，我知道了，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吧。”刘长空想起自己以前的经验，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反而让王一泉有些诧异，明明他刚才还不是这样的状态，怎么一下子就更改了态度？但不管如何，对方愿意配合就是最好的了。毕竟他要是就这么直接找到秋笙询问，难免会引起两个城市之间的不和，听说刘长空和秋笙早就认识，交情匪浅，加上又是这一次和秋笙进行谈判的主要负责人，因此先找他绝对没有错。
他们两人作为诺亚城的实权人物，要找个地方密谈半点障碍也没有。
为了安全起见，王一泉还让自己的属下们都在外面防守，只留下自己和刘长空面对面交流。
看见这架势，刘长空默默将心理准备又往上提了一个层次，嗯，怕是事情不小，自己要好好兜着。
王一泉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一五一十的摆在了刘长空面前，认真的说道，“我知道秋笙是桃源城的大调查官，她是邪神眷属的可能性很低。所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她应该是被邪神盯上了。”
刘长空还以为是什么事情？
他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随口说道，“你对秋笙大概是有什么误解，她这个人被邪神盯上再正常不过了。应该说，她要是哪天不被邪神盯上才是有古怪的事情。她走到哪里，恐怕邪神就会跟到哪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邪神吸引器。”
秋笙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是着凉了么？”望春紧张的看着秋笙，“气温的确有些变化，我们先回去，我为你好好检查一下，我也考了医师证的。”
“不用，我们才用海洋馆出来，也去看看别的地方嘛。”秋笙兴致正好，才不想这么简单的就离开，现在太阳都还没有下山呢。
望春只好答应了下来，“那我们再逛两个小时。”
“其实其他地方能够逛的也不多。”秋笙想了想，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个地方，“不过诺亚城还真是没有什么变化，和我几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不像我们桃源城，我才离开一两年就发现它又有了变化。”
“诺亚城没有变化，应该是件好事吧。”望春有些不太理解，“要是有了变化，阿笙你之前记住的那些路线恐怕就不能用了。”
“不，我的意思是，诺亚城要是一直这么没有变化的话，我不认为他们可以和在和深渊与噩梦之神的对抗之中持续占据优势。”秋笙耸耸肩膀道，“你的脑海之中应该有历史资料，这诺亚城开始是面对权贵开放的，之后迫于无奈才收拢平民。在这种贫富差距巨大的情况下，诺亚城还保留了很多不好的风气，可他们依旧成为了海上的霸主，开阔了无数的岛屿，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足够团结？”这本该是记载在望春脑海之中的答案，也是官方答案，“根据历史记载，诺亚城为了能够成为海上霸主，前面几十年，每年的调查官伤亡人数都是四座城市的第一，而且遥遥领先第二名的伊甸城。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前赴后继，所以才有诺亚城的今日的风光。”
“哈哈，历史记载嘛，现在又没有打假的，自然是要好好的掩饰一番。”秋笙捧着肚子大笑，笑完之后脸色又严肃了起来，“我以前也以为是这样的。直到我第一次来到诺亚城，见到了它的另一面。我之前和刘长空说，我能够知道诺亚城所有地下管道的分布图是来自于图书馆，其实我只说了一半的真话。图书馆里最多也就是初始规划图，怎么可能样样细致？我有别的办法，可以确定路线。”
“走，我再带你去个地方，让你看看诺亚方舟的另一面。”秋笙拽着望春就走。
在他们之前的印象里，诺亚城无疑是科技文明的巅峰之作，而且他们对于邪神眷属的利用率也相当的出众，怎么看都是一座厉害的城市。然而等到秋笙带着望春穿过某个不为人知的小巷子，一路疾行来到某个边缘港口的时候，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出现在望春眼前的，是一艘艘简单到被几个风浪就能打翻的渔船，而在这些渔船上面，则是一个个神情麻木的人。若是仔细看去，还能发现这些渔船上面，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家当。很显然，这些渔民一家子都是生活在这些小渔船上的。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安静？”望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里有这么多的船，船上有这么多的人，但是他们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安静的可怕。
“在大海上生活，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不然海底的东西就会冒出来。”秋笙脸上浮现出一股讥讽的笑容来，“所以这些渔民，从出生开始就会给自己注射致哑的药物，甚至他们自己都会简单的配置。原材料也很简单，可以直接从大海里捕捞。”
就在秋笙说完话之后，船上不少渔民都朝着她看了过来，眼睛里有着恐惧和害怕，只敢对着她不断磕头，似乎希望她不要再继续发出声音。
秋笙叹了口气，随手拔出望春腰间的阎罗刀，对着这些渔船所在的海面挥了几刀。
霎时间，海面之下就跳出了无数条鱼来，仿佛被什么惊到了一般，争前恐后的往这些渔民的船上跳。
渔民们见状，大喜过望，连忙打着手势，示意自家的老婆孩子赶紧将鱼捡起来。
秋笙拉着望春走远了一些，才慢慢解释道。
“这里，是诺亚城的薪火之处。”秋笙回答道，“他们都是想要进入诺亚城却被拦住的人，没有一技之长，没有神异器官，同时也不信仰邪神，是地上人飘泊过来的。若是运气好，他们的孩子可以通过检测，查出有可以容纳神异器官的天赋，在他们子女的努力之下，说不定能够接他们进入诺亚城。因此，他们会很努力很努力的生孩子，源源不断的为诺亚城提供优秀的资源。同时，他们也负责着所有诺亚城的人不愿意去做的，又苦又累还随时可能会丢掉性命的活计，就是为了一点可怜的积分，为他们的孩子申请诺亚城的天赋测试。”
秋笙伸手朝着远方的渔船指了指，“我以前在海底破坏祭坛的时候，被邪神祭祀打伤了，不得不逃离。而在逃离的过程之中，我将这些渔民用来捕鱼的饵食当食物吃掉，所以被他们抓了起来。我混在这些渔民之中，学会了手语，也知道了他们口里的消息，拼凑出了完整的诺亚城的地下管道线路。”
作者有话说：
加班加到吐。
“可即使这样, 诺亚城能够不将他们赶走，就已经是仁慈的表现了。如果是伊甸城，贸然靠近会被他们当成是异教徒驱逐, 除非能够背下他们的《新经》，不然都不会被他们看成是同类。”秋笙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这个人虽然没有什么大志向, 但我依旧希望我们桃源城能够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顺便一提，在外面行走的调查官，往往是各个城市挖角的对象。但根据相关数据统计，桃源城的调查官被挖角的几率是最低的。”
能够成为调查官的都不蠢, 那些蠢材已经死在邪神手里了。
没有哪个调查官敢说自己一辈子都能永远这么强大，只要有一次任务之中出现了问题，他们立刻就会从超凡者变成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存在。因此, 让普通人也能靠自己的双手活着的桃源城，才会在他们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之后还依旧能够让他们过上平稳的生活。而其他那些城市，譬如伊甸城这种，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就只能自杀求个痛快了。
因此, 桃源城的调查官们，背叛的可能性要远远低于其他城市。可是桃源城挖角成功的几率也不够高, 毕竟在桃源城里, 调查官的地位没有其他城市那么高, 很多享受惯了的人也是不愿意来到桃源城过这种生活的。
譬如秋笙, 已经身为大调查官, 还要在交遗产税, 还要在交完遗产税之后紧巴巴的过日子, 这在其他城市看来是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的。
要知道, 秋笙身上还有着一个所谓的「救世主」的名头, 就算是为了这个名头，也多的是城市愿意将秋笙当成是吉祥物好好的养着。当然了，也不会有别的城市和桃源城一样，在秋笙申请「退休」之后，就真的给她办退休了。
“阿笙，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望春好奇的询问道，“我是绝对不可能留在诺亚城的。”
“哈哈，因为这些话我很久没有人说过了，以前还有我的队友们听我叽叽喳喳，但是现在我身边只有你。”秋笙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你不会嘲笑我幼稚，也不会嘲笑我心慈手软。对于调查官来说，心慈手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对外的时候，我也能狠得下心，毫不留情的杀人的。”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些渔船上的人其实是可以进入诺亚城里生活的，但是他们自己没有这个想法，反而觉得诺亚城愿意雇佣他们，愿意收下他们有天赋的孩子就已经是恩赐。他们接受了这样的末日，也学会了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而不再去想任何超过他们生存能力有的东西。
这当然不是错。
只是秋笙觉得，这个世界不应该是如此，而应该和末日之前一样，哪怕是什么也不会的废物，也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