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出惊人的宗家烁
因为郑海城不是冷酷霸总,而是艺术品商人,所以造型上多彩又多变,脸上表情或戏虐或轻浮,十足的坏男人模样,感觉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中。
最后一身摒弃了前面的色彩,而是一件高领黑色毛衫,宗家烁穿好坐在道具椅上闭着眼不动,黄一屏并不催,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大约停了一分多钟,宗家烁慢慢睁开眼,眼圈红了,泪水含在其中没有掉下来,笑容是内疚,又有些无奈。
一瞬,苏贺读懂了他眼中的故事,这是最后一场戏,陈郁和郑海城告别时的造型!
面对陈郁决堤的泪水,郑海城被感染,他也愧疚,但他深知自己只是贪恋陈郁的身体和才华,在更有钱有势的追求者到来时,郑海城毅然决然选择了分手,哪怕他很心疼这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的男孩,最后也只是与之拥抱说再见。这眼泪,是理智惯了的郑海城,为陈郁做的最疯狂的事。
苏贺心头一紧,移开眼神,他觉得自己不需要熟读剧本,宗家烁只用眼神就能将他拉进状态。
宗家烁拍完去换衣服,轮到苏贺拍定妆照,他走到道具中去,盘腿坐在地上,拿着画板画画。他全神贯注,想象着作品展出时的效果,直到面前的模特被挡住了,他才意识到有人来,是穿着衬衣的宗家烁。
他俯瞰着他,笑的很自然,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可眼中的从容安静像个老人。
苏贺仰着头,瞪大眼睛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他笑起来,笑的满足幸福。
黄一屏看着旁边抓拍的摄像,心里是一点笑不出来,他看得出苏贺在努力摆脱以往的演绎方式,但是被宗家烁这样天赋型的选手一对比,结果就有点惨烈。
可又能怎么样呢,人已经在这了,硬着头皮上吧。
苏贺一套一套的换,他的衣服都是不合身的,又大又宽松,而且层层叠叠,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头发用发蜡揉乱,再加一个大大的包,整个人往那一站,好像偷穿父母衣服的大人,有些稚气,有些迷糊,加上他坚定的眼神,陈郁敏感又执着的形象出现了。
刘岫看看剧本,又看看苏贺,心里是满意的;“别的不说,这劲儿对了。”
“是造型好,”黄一屏板着脸抱着胳膊。
刘岫撇了黄一屏一眼,小声道;“你要是惋惜,以后拍戏再叫上前一个陈郁,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别扭也不是办法……”
“谁别扭了?”黄一屏瞪了一眼刘岫;“不行就是不行,我拍戏不看他有什么靠山有什么背景,我就看实力!要不是……”
“行了行了!!”刘岫看他越说越激动,生怕他说出什么错话,赶紧打断他;“明天拍戏我听说你要换地方拍,不去摄影棚拍了?”
黄一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心情;“对,去艺术工厂拍画廊的戏。”
苏贺那边面无表情,其实将这二人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他知道黄一屏看不上自己,但又没有办法换掉自己,未来拍摄的情况可想而知并不乐观。
苏贺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在片场挨骂几乎是所有演员的必修课,甚至有些导演为了激发演员的潜能,会故意霸凌演员,将他们逼到崩溃的边缘,如果你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可以告别这个行业了。
苏贺心里卯起一股劲儿,你越看不好我,我越要让你瞠目结舌!
最后一幕那件外套穿在了苏贺身上,和其他衣服相比,这件穿着意外的合身,好像只有这件外套是用心买的,其他的衣服都是陈郁哥哥姐姐们穿剩下的。
然而就是这件合身的外套,是郑海城送他的。
苏贺忽然想问问编剧,陈郁真的是你吗?你真的丢掉了这件外套?他曾经那么用心地对你,甚至连你身材尺码都记得很清楚,你是怎么面对他的离开?你怎么走出来的?
还是……直到今天也在想他。
这件外套让苏贺的心乱糟糟的,他无措的站在镜头前,忽视了所有人。
摄影看他状态不对,就回头去请示黄一屏的意思。
黄一屏摆着一张冷脸并不给回应,摄影只能指挥打光换个角度,继续拍。
宗家烁感受到黄一屏的低气压。这个人就这样,信任谁就全身心信任,对谁印象不好就很难扭转,以前都是拍短片无所谓,可现在是他第一部长篇电影,宗家烁怕他的臭脾气毁了拍摄,便慢慢挪动位置,站在摄影身后,悄悄冲苏贺打手势。
苏贺果然注意到了他,表情有些茫然。
宗家烁露出鼓励的微笑,右手在胸前向下压了压,示意他不要紧张,接着又指了下黄一屏的方向做了个翻白眼儿的鬼脸。
他五官大,表情又夸张,鬼脸做的很有趣,更有趣的是被黄一屏发现了。
“rory你哪不舒服怎么都翻白眼儿了?”
宗家烁吓得差点蹦起来,慌乱收回表情故作轻松;“我没翻白眼儿,眼……眼睛有点干。”
“那你竖中指干什么?”
“那是食指!”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起来,苏贺的表情也融化了,没那么僵硬,面带感激的看向满脸涨红的宗家烁,倏然,他感受到了陈郁的心情。
对怀才不遇,孤独易伤,又没有完整家庭的陈郁来说,郑海城的出现就像一缕阳光照进暗河,让他在黑暗中睁开眼,追逐着光斑向上游,浮出水面,看到了花开的瞬间。
也许就像是眼前这一幕,让陈郁不顾一切的爱上了郑海城。
陈郁分手时一定没有怨恨他,而是充满感激的,感谢你曾经照亮我的一切。
苏贺鼻子一酸,视线有些模糊,他居然不敢再看宗家烁了,哪怕他现在还不是郑海城,自己也不是陈郁,一想到未来的分别,他有些不敢开始了。
黄一屏斜眼看着苏贺略显狼狈的模样,他想了想,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黄一屏;小苏戏感实在差,你多带带他,他有丰富的长剧拍摄经验,也能教教你
zz;好啊
zz;人都定下来了,你也放平心态
黄一屏;看他表现
今天试妆算是圆满完成,当晚主创们就入住了摄影棚旁边的酒店,苏贺就住在本市,行李不多,只带了个小拉杆箱来,与他同屋的是另一位演员,演的是郑海城的朋友。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行人就坐组里的车去艺术工厂开始第一天拍摄。
苏贺在临时搭建起来的换衣间中疑惑;“没有开机仪式吗?”
“没有,”等在外面的现场服装笑道;“我看导演和男主还有制片他们,聊天都用英文,估计都是从国外回来的,没这个规矩。”
“哦……”苏贺习惯了开机仪式前的又磕又跪,忽然一切从简,心里还有些嘀咕。
“但愿拍摄的时候别出什么事吧,”现场服装在外面说出了苏贺的担心。
“嗯,肯定没事!”苏贺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然而苏贺的美好远景破灭了,第一天拍摄,黄一屏就冲他发了大火,原因无他,苏贺没演出他要的感觉。
第一场戏是拍摄郑海城的画廊开业,是一幕群戏,整部影片中的主要角色都出现了,现场觥筹交错,整体气氛轻松舒展,演员没有单独面对镜头的压力,只需要与身边人完成互动即可,非常适合引导众人进入状态,同时也是奠定两位男主角色基调的一场戏。
郑海城作为主角自然是备受瞩目,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离他最近的不是苏贺扮演的陈郁,而是郑海城后来的劈腿对象方野,陈郁则站在郑海城的对角位置,帮着布置现场,偶尔应付下郑海城的好友,更多的时间是对郑海城投以注目礼。
在这里,郑海城的玩世不恭和目的性暴露无遗,陈郁的谨小慎微,缺乏安全感也得到了充分体现。二位主演不需要对话,不需要磨合,只是远远的不相触的眼神,就讲清了他们的关系和地位差。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场戏,拍了一整天。
“咔,苏贺,你衬衣里面装了衣撑吗?肩膀怎么这么僵?现场服装过去看看是不是装了衣撑!!”黄一屏拿着大喇叭喊,惊的苏贺打了个激灵。
现场服装硬着头皮过去,展了展苏贺的衣服,做了做样子又回到镜头外。
拍摄继续,没过几分钟,黄一屏的大喇叭又响了;“苏贺!你看谁呢?你是看郑海城吗?他是你什么人?”
苏贺脸色煞白,回答道;“男朋友……”
“那你怎么用看仇人的眼神看他!爱呢?他跟方野都要亲上了你怎么一点不着急?”
苏贺赶紧道歉,黄一屏不吃这套,不耐烦的要求各回各位,再来一遍。
“咔!你表情怎么这么急?这么着急你倒是过去啊!站原地干什么?”
苏贺额头上的汗渗出来了,除了陪笑道歉没别的办法。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拍,苏贺的状态并没有变好,相反他开始像惊弓之鸟一样,心里越来越害怕黄一屏喊咔。
不止他,其他人的状态也开始不对,好容易苏贺过了,黄一屏又开始揪着别人不放,别人感觉对了,他又觉得苏贺这边的调性跟不上,总之就跟跷跷板一样,总是一边高一边低,没有持平的时候,甚至拍到最后,黄一屏开始质问宗家烁为什么脸这么僵?
宗家烁跟黄导可太熟了,加上天不怕地不怕,直接道;“我也不想啊,可我笑一上午了。”
黄一屏从鼻孔喷出两条小火龙,将大喇叭一摔;“你们歇吧!”然后转身走人,旁边的助理赶紧拿着保温杯跟上。
演员们面面相觑,并不敢真的休息,好在现场制片赶紧出现招呼大家吃午饭,各位这才敢真的散开。
苏贺悄悄的松了口气,他这一上午心头都跟压着石头一样,身上出汗,手脚冰凉。黄一屏倒是不骂人,但是他用暴躁的口吻高声质问也挺给人压力的。
“你放松心态,别绷太紧,”宗家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苏贺身边。
“谢谢,我没事,”苏贺道;“第一次合作,总有磨合的时候。”
“对,他生气又能怎么样,还能换人?是他自己心气儿太高,第一幕戏就既要又要,怎么可能!”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表演?我有点摸不到头脑了。”
宗家烁想了想;“没什么特别的,他这人一阵一阵的,你就按上午的来,我觉得你演的可以。”
“他对你的戏特别认可,你怎么做到的?”苏贺问。
宗家烁似乎被问住了,转动眼珠想了半天了;“……就把自己当成角色本人。”
还是个方法派演员……苏贺暗暗感慨。
午休时间很短,大家陆续吃完盒饭,黄一屏便出现,要求各就各位。
“这个场地我只租了一上午,谁知道拍的这么艰难!我又续了一下午,今天下午大家务必配合我完成拍摄!”黄一屏拿着大喇叭喊完,副导赶紧站起来向大家致谢,完了开拍。
有了刚才的喊话,演员们压力陡然增加,甚至还生出了一丝厌恶,以至于下午的感觉比上午还不如,无论是主演还是配角,甚至龙套频频出错,拍摄屡屡被打断,苏贺完全无法融入角色,面对黄一屏的喊咔,他几乎麻木。
最后宗家烁受不了了,以肚子不舒服为由,拿着一盒烟,推着黄一屏出了片场,看样子是要找他谈谈。
苏贺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他有了摆烂的心理,想起午饭时宗家烁说的那句话,他生气又能怎么样,还能换人?
是啊,他还能换人?他还能把我换了?他不能,所以找我的茬,找吧找吧,耽误的是全剧组的时间,我充耳不闻又能怎样。
苏贺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是在颤抖,他表情倔强的安慰自己,其实芯子里已经烧成一团,几乎燃至白灰。
大约10分钟后,宗家烁和黄一屏回来了,大家见状纷纷整理松散的状态,无奈的准备一遍又一遍的重拍。
苏贺最后一个站起来,五官冷的几乎挂上白霜,他故意不看黄一屏以示抗议,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远处等待。
“a!!”
苏贺缓缓转头看向宗家烁,瞧着对面众星拱月,热火朝天的景象,他面无表情,方野举着香槟酒杯,殷勤的与郑海城耳语,引得后者一阵大笑,苏贺冷笑一声,随便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旁边的男人问他话,他也只是心不在焉的随便一答,眼睛始终不离对面亲热的二人,面上尽是疲惫,看着看着,他心头涌上一阵委屈,凭什么……他这么容易,什么都是他的?凭什么……
抬头看了眼天花板,陈郁红了眼眶,低下头,他报复一样冲旁边的男人微笑,热情的回答刚才的问题,男人先是一愣,接着也绽露笑容,并上下打量起陈郁。远处,郑海城注视着这边的情况,笑得越来越勉强,他假装对旁人的提问很感兴趣,可注意力却在别人身上,忙里偷闲的望向陈郁这边,他发现人不见了。
郑海城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他调动身体想穿越人群去找陈郁,然而方野的胳膊有意无意的挂上他的手臂,郑海城的身体猛然一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迈出的脚步缓缓落地,他借势转身放下杯子,重新融入到簇拥之中。
黄一屏看着摄像机后的小屏幕,懒懒的点了下头,副导赶紧站起喊咔,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谢谢各位!这条不错,再保一条!”
此话一出,所有人松了口气。
苏贺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仿佛这一整天第一次呼吸,全身心都感到了畅快,同时也奇怪,他刚才完全延续了之前的摆烂心态,一举一动都带了个人的怨气,就连台词也没完全按剧本来,搞的跟他演对手的演员差点没接住,这样跳脱的理解和展示,居然过了!?
苏贺并没有抓住黄一屏的点,后面保的这一条继续按刚才的感觉走,没有大出入,他觉得应该没毛病。
“算了,他也就这样了,再保也是浪费时间,去下一个片场!”黄一屏的声音在苏贺身后不远处响起。
刚刚放下的心又紧了起来。
苏贺只能自我安慰,他说的未必是我……
当天剧组就拉了个夜,凌晨3点才收工。
后面黄一屏不再频繁喊咔,他仿佛践行着那句“他也就这样了”,不紧抓着苏贺不放,也可能是苏贺的演技真的有提升,因为晚上是他跟宗家烁的对手戏,他觉得自己多少有被对方带着走。
是就这样了,还是真的有提升呢?这个问题缭绕在苏贺脑中,让他内耗了一整夜。
接下来的几天,苏贺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黄一屏对他永远不满意,永远吹毛求疵,剧组落下的进度全是他拖的,每天不是在ng,就是在ng的路上。而其他人尤其是宗家烁,在他挨骂后又安慰他,帮他解读黄一屏的种种言行,最后告诉他,其实黄导是满意的。
苏贺感觉自己要分裂了,一部分是自己,担心自己的演技,担心拖累大家,每天过得如履薄冰,一部分是陈郁,对宗家烁的安慰期待又贪恋,几乎上瘾,甚至不希望剧组太早结束。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
苏贺还是第一次有这样复杂的感觉,可能是快餐式的偶像剧拍多了,他很少对角色了解这么深入,以至于他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用陈郁的方式去思考问题,用陈郁的眼睛去看其他人,甚至有一次吃饭,方野的演员替他拿盒饭喊了他苏贺,他都没反应过来,喊他陈郁,他才慌忙抬起头,看到方野的脸,他居然第一时间起了警惕心。
这事苏贺悄悄的告诉了宗家烁,他有点不好意思,让宗家烁别跟别人说,因为听起来好装逼。
宗家烁哈哈大笑,没答应也没拒绝,回了一句,有点可爱。
苏贺的心像被拉紧的皮筋儿蹦了一下,疼,又吓一跳,还热热的,半天缓不过来。
事后苏贺自己琢磨,这种心情是自己的还是陈郁的?可能都有吧,毕竟对方这么优秀,外貌又这么突出,不是很多女生都说看见美女会心脏砰砰跳眼神挪不开吗,那是对美的纯粹的欣赏,跟爱情无关……
哎,居然还扯到了爱情……
苏贺苦笑,我跟这么多人睡觉,最多考虑到喜欢,现在居然扯到了爱情……
他不知道,宗家烁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他不像苏贺这样内耗。
“老黄,你有必要ng这么多遍吗?”宗家烁趁着收工的空荡找黄一屏说话。
“我对电影什么态度你也不是不知道,”黄一屏丝毫不理他。
“可……有必要ng这么多吗?很多地方我都不明白你在坚持什么。”
“你的ng不多吧?”黄一屏转身看向宗家烁。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宗家烁直视他。
“你跟我说话还是郑海城跟我说话?”
“我们聊的是苏贺,所以是我在跟你说话,”宗家烁有点无奈;“我看得出你在拍什么,你想把主角两人远距离接触的戏都拍完,再拍感情戏,前面简单,后面感情戏要磨合的更多,照你这个拍法,一个月时间不够,两个月也悬。”
“进度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
“老黄你只拍过短片,我……”
“不该你操心的你就别管了!”黄一屏忍不住冲宗家烁吼,脸上很快充血变成猪肝色。
宗家烁听话的闭嘴,他看出黄一屏压力蛮大,他是短片导演,第一次拍长篇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把节奏感放在首位,反倒抓着苏贺不放,可一部电影是好是坏,不是一个主角就能挽救的……
宗家烁不想看见朋友因为高压变成没头苍蝇,也不想看见苏贺被黄一屏的焦虑折磨的神经衰弱。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宗家烁辗转反侧睡不着,也是巧了,这时候来了条微信。
黄一屏;我跟苏贺道歉了
宗家烁腾的一下坐起来。
黄一屏;他跟你差的实在有点多,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帮他,后面有感情戏的大关,还有床戏,他能提升的时间不多了,我压力真的太大,自从开拍就没睡着过,就忍不住冲他发火,你今天不说我还没意识到
黄一屏;他有点怕我,还哭了,你替我劝劝他吧
zz;行,把他交给我,你忙更重要的事
黄一屏;嗯,明天他室友杀青,我把你调过去跟他住一起
zz;行
苏贺的室友当晚杀青就走了,自己一人住标间还是比较舒服,苏贺开着电视看剧本。
后面的剧情会一幕比一幕亲近,开始真正意义的“谈恋爱”,经常短短一行的描述,对演员来说却是一场挑战。
他们要像真正的情侣那样,牵手拥抱,还要接吻,要赤裸着身体躺在床上看书,争论,要在陈郁画画的时候,宗家烁过来亲吻他的后颈求欢,对,他们还要做爱……
一开始苏贺没觉得怎样,现在一幕幕临近了,他有些紧张。
手机忽然响了,苏贺举起来一看,眼睛忍不住一亮。
zz;睡了?
苏贺;没有,看剧本呢
zz;真用功
zz;老黄跟你道歉了?
苏贺;他告诉你了……?其实我没那么在意,导演希望我们演好很正常,是我太掉链子了
zz;别这么想,他自己压力大犯神经
zz;明天有吻戏,他告诉你了吗?
苏贺;没有……
苏贺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翻看群里发的明日拍摄计划表,仔细确认没有吻戏那一幕,临时加的?
难道宗家烁骗他?可为什么要骗,有什么意义,还是黄一屏临时起意?他可真会折腾人!
苏贺;黄导真的很随性……
宗家烁从这几个字里辨识出苏贺的紧张。
zz;没事,交给我
怎么交给你?苏贺很想问。
苏贺;你这么有信心?
zz;你没有吗?这种事我单方面就能做好,你做好其他的就行
你怎么单方面的做?接吻能单方面,那做爱呢?
自从那次段爷的聚会回来,苏贺再没跟谁发生关系,进了剧组后因为太累,自慰都没有过,本来可以相安无事,可明天的拍摄安排,还有宗家烁的这句交给我,让苏贺忍不住浮想联翩,胸口发热。
他开始期待下面的拍摄。
第二天一早,一切都按拍摄计划来,他们在b市几个拍摄地奔波,还短暂的借用了地铁,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幸好他们都没什么名气,大家看看也就走了,没有造成拥堵。
黄一屏还是老样子,总要找人挑挑刺,之前一直是苏贺,昨晚上莫名其妙来道歉后,他的攻击对象变成了方野。
演方野的演员是话剧团的,肢体语言多少有点夸张,尤其是文戏的时候,达不到黄一屏要求的微表情,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苏贺拿着饮料站在工作人员后面,听着黄一屏冷嘲热讽方野,看着方野一遍遍补妆遮掩冷汗,他头一次有了侥幸的感觉。
不过侥幸完了,苏贺来回翻了翻剧本,今天真的没有吻戏啊……
一切正常拍摄,持续到夜里9点,待到黄一屏点头,副导宣布收工。
苏贺躁动了一天的心萎了,有些失望,抬眼去看宗家烁,他也面带疑惑。
“我今晚搬家,”宗家烁告诉苏贺。
“不住酒店吗?”
“去你那,你室友不是搬走了吗,我也一直自己住,现在我搬过去,剧组能省下一间房钱。”
苏贺瞪大眼睛,刚要说句欢迎的话,右肩忽然被重重拍了下。
“你们俩,回亿华小区,”黄一屏说完,就往剧组车队方向去。
亿华小区的别墅区是郑海城家的拍摄地,其中一处样板间被他们租下来拍室内戏。
“干什么?”宗家烁追上去问。
“加拍,”黄一屏头也不回。
苏贺和宗家烁立刻明白了,默默无言的跟上。
二位主演和几个工作人员坐剧组的车回到样板间,助理很识时务的给二人地上漱口水和木糖醇。
把无关人员遣走,留下尽可能少的工作人员,减少演员的心理压力,黄一屏的良苦用心让苏贺对他另眼相看,还以为他只会挑刺呢,看来还是挺细腻的一个人。
“这段戏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明白吧,”开拍前,黄一屏问二人。
“能,”宗家烁的回答铿锵有力。
“行,你明白就行,别人不重要。”
苏贺默默的闭上嘴,刚刚对黄一屏有了点好感又荡然无存了。
剧本上的这一幕,是陈郁第一次到郑海城家,二人喝酒聊画作,聊到投机的时候,郑海城拿出了珍藏的黑胶唱片,放映他收藏的黑白电影,在这些老艺术品的烘托下,郑海城的光环彻底笼罩苏贺,他放下戒心,不再闪躲,接受了郑海城的吻,也为他彻底打开心扉。
本以为这的剧情会接床戏,谁知郑海城还是把陈郁送回家了,苏贺觉得这里郑海城很可能玩了一手欲擒故纵。
“黄导,光从哪打过去?”现场灯光师问黄一屏,他们也是被临时通知,一切都是懵的;“从他们进门开始吗?”
“不,从那面墙开始,”黄一屏指着对面。
墙?
众人望过去。
“直接从接吻开始拍。”
苏贺倒吸一口凉气,一点过渡都不给吗!?直接按墙上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