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节
这些说不过去的地方,很大可能性是因为这两人并没有真的那么清白。
但这不重要。
毕竟为人媳者不可为官,韩盈一步一步爬至今日,不可能为了卫青放弃她十来年的心血,而卫青也不会接受与有夫之妇厮混在一起,这两人就算真有过什么,终究不会长久,刘彻也没兴趣想韩盈是不是早就意识到了这珍宝不对,但在装瞎,装傻骗自己,又或者卫青也有什么别的想法,再怎么说,那就是两个年轻人的年少轻狂罢了。
真正让刘彻生气的,是有人竟敢对他刚封的大将军下手,而这人还是他派过去的!
这是对大将军下手?这分明是在无视他的权威!触及他的底线!
“陛下息怒。”
这时候不上眼药什么时候上?韩盈说着息怒,话却一点都没停:
“臣以女子之身为官,定会有人心生不满,更何况太医院还从少府迁了出来,要有不少动荡,这些人恨臣也不足为奇,还请陛下给臣个恩典,让臣查一查到底是何等小人作祟,竟连大将军都牵扯进来,臣必严刑罚之!”
刘彻斜了一眼韩盈。
她哪里是要恩典,分明就是在告状,摆明了想清理掉这批有可能动手的人。
这和韩盈进入长安后,一直温和的过往形象有所不符。
不过,她能走到至今,怎么可能全靠温和?需要下手的时候,绝不可能留情,如今被这么算计,不清理掉怎么能安心!
这样的行为很正常,只是几l个身份如此低微的官吏,就算是想算计她,又怎么敢牵扯卫青?
刘彻心里生出来一个疑问。
倘若这两人没什么想法,那,韩盈会在饯行宴上提及这件玛瑙珠链吗?
看韩盈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这是戎捷,或许是不会提的,而不提,那两人都不会知道此事,再过些时日,此事说不定便会以卫青私下截留戎捷,目无法纪,以下犯上,行僭越之举出现在他的面前,倘若在查到此物竟在韩盈手中,那更是私相授受,勾结朝臣。
这就差做个木牌,上写‘周勃再世’挂卫青身上了!
刘彻当然不相信卫青会这样,可外人不清楚他到底信任到什么程度,三人成虎之事都数不清上演多少次了,指不定就有人觉着,这会让他对卫青起猜忌之心呢?
而一个武将被皇帝猜忌,哪还会有好下场?
“你不用动手。”
刘彻可不觉着几l个太医,少府对韩盈不满的人会坐下这样的布置,肯定还会有隐藏更深的人。
“此事朕亲自查。”
韩盈抬头,此刻的刘彻没有什么表情,可周身气压却低的可怕,这让她瞬间理解了方清的恐惧。
面对能掌控自身性命,资源远超于已身,又没有完全将其摸透的的存在,必然会时刻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欺瞒过他,而那没有做到的结果,会无限放大怀疑带来的恐惧,让人仿佛身处地狱。
她深吸口气,硬逼自己冷静下来,以受害者与心里有的确有点鬼的语气,继续道:
“可陛下,臣与大将军之事,着实有些不能现于人前。”
“做都做了,你怕什么?”
对那群上不了台面的魑魅魍魉生怒,对韩盈,刘彻的态度还是很和缓的,只不过对于一些细节,他还是提出了质疑:
“朕还未问你,既然卫青无意,你又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
“大将军是私下与我饯行,因有些事情,便将时间安排在了申时,而臣…带了壶助兴的酒。”
被问的韩盈瞬间愁眉苦脸起来,她试图为自己辩解:“那酒原本是我想喝来着,只是大将军也饮了……”
好家伙!
刘彻本以为无瓜可吃,没想到猝不及防的被塞了这么口大瓜,原本生出的愤怒骤然消下去不少,他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
“照你这么说,此事还是个巧合?”
“这……也不是。”
在男女之事上,以‘保守’著称的古人,花样其实异常繁多,如今助性的药物种类极多,但效果嘛,显然比不上西地那非,更做不到小说中的理智全无,只要想克制绝对能克制住,韩盈自然不会瞎编,不然等回头皇帝也找她要,她给不出来,那可就尴尬了。
“那毕竟是大将军,臣当时脑子有些犯浑,现在……臣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韩盈说的很是纠结,听起来好像很小心翼翼,可话里的意思,完全透露着一股,她怎么啦,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而已的感觉。
她其实还是在为自己脱罪,这方面,男人更加无师自通,除了犯浑,脑袋抽了,一时糊涂,太累了没认真想,压力太大,被周围人影响都可以拿来说,主打一个将自己的过错降低到极致,非常符合韩盈现在的人设。
毕竟,虽然在封建社会下,揣摩上意是臣子最基本的操作,但大多数时候,皇帝本身并不喜欢臣子能一猜一个准,或者说,就算能猜到,也不能那么大大咧咧的表现出来,那会让皇帝有种自己被对方操纵,失去权力的感觉。
上一个这么干的杨修,坟头草都不知道长多少轮了,韩盈自然也不能猜的皇帝并不在意此事后,仗着他不在意而大大咧咧的表示她就是和卫青睡了一觉,而是要反方向辩解,一面承认有罪,一面尽量去减轻自身罪责的大小,这样,才不会让皇帝感受到‘失权’。
煞费苦心的心机,得到了很好的效果,刘彻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甚至还觉着韩盈这眼光一点都没错。
作为一个能让‘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这种《天下为卫子夫歌》传唱起来的帝王,汉武大帝的脑回路显然有些不太一样,看韩盈这愁眉苦脸的样子,随即大笑起来:
“你啊你,平时胆大如虎,此刻竟还不如个鼠辈!”
韩盈以袖掩面,带了点求饶的意味祈求道:
“陛下,臣真的知错了!”
“哈哈哈!”
韩盈不说还罢,一说,刘彻反倒是笑的更大声了,好一会儿,他才收敛起来,可脸上的笑意仍旧没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