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嘴上说着那么多壮志,可真做的时候却又踌躇不前,连个想做县令都说不出口,就算是做不到又怎么样?宛安县是我的主场啊,我比沃河觋师还根繁枝茂呢!不就是政斗吗?来啊!”
韩盈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站了起来,她站起身,对燕武说道:
“把包裹里的印花布和信拿来,我要去见郡里的布商!”
燕武虽有些不解韩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振奋,但她还是快速拿出来了印布,而后跟着韩盈一同去拜访布商。
布商总共有三家,是曹良提供的人选,品德都还算不错,之前韩盈想藏拙,只打算通过庆侯销售印花布,便没带做好的外衣,没办法,瓷器太占空间门了,好在她临走前还是塞了两尺长的印花布以备不时之需,此时正好带去找人。
绿肥掩藏不住,印花布又怎么可能掩藏?别人抢是别人抢的事儿,现在赚到钱,赚到大钱才是让他人认可和跟随的资本!
而对于这种从未有过的布料,郡里的布商自然极为喜欢,因韩盈带了绶印,哪怕只是初见,仍对她极为信任,双方签下了订单,还提前付了定金,约定好秋季前去取布。
忙完这项,韩盈也没有离开山阳郡,而是又多停留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门。
西汉是初建的大统一王朝,很多规则都还没有形成定数,上计就是其中之一,按理说一个县一年四季都可以前去上计,但夏季太热,冬季太冷,气候上不合适,秋天又遇上秋收需要统计入税,都忙成狗了哪里有时间门,所以大部分县都是在春季上计,提交前年的计簿,在韩盈停留的这段时间门内,陆陆续续又来了三个上计吏。
韩盈没有主动和他们交往,而是先多去见自己的上官,又宴请属吏,也就是督邮,五官掾,门下等人。
有些时候,跨出去那一步才发觉没那么难,这些官吏当然对她很好奇,也有性别上的调侃,不过郡守已经开口,也不会将她至于难堪的境地更多则是对瓷器和医术的打听韩盈对前者避而不谈后者却拿出来夸耀像个自傲自己能力的年轻人那样经不起吹嘘
甚至还一个一个的给他们号脉看诊起来。
这么多年下来韩盈已经不再是那个担心害怕的新手可能比不了淳于意这种当世神医但比起蔡彭绝对能更胜一筹她在诊病上又不故弄玄虚病的成因体现说的头头是道再加上能治的范围极广一场宴请挨个诊治下来这些官职远超她的官吏都是佩服不已还有人笑着说要将她调到郡里来。
韩盈肯定是婉拒的而后她推销起来了自己的学生。
当然郡里的官吏对她的学生兴趣不大有医术更高的老师在为什么选学生呢?
不过五官掾和少府等人也清楚韩盈终究不是县城的普通吏目把她调过来给小了她县里家业极大过来日子不舒服心里肯定生怨到时候折腾起事来就不好了而给大了别人也不服气再加上瓷器如今还没个定数最好让她先回宛安县其它的日后再说。
郡里不太缺医疗资源对韩盈离去还能接受但底下的小县可就不是了听闻韩盈看诊本领极好完全是当世名医又说自己学生太多县里容不下了那发觉自己县里有机会的上计吏们很快找过来打听韩盈的口风。
于是韩盈用虽然郡里不要女医吏但郡里的夫人们很想收女医给她们看诊接生而且学生没这么多为理由让县令(汉代也有县令亲自上计的)和上计吏许诺出了以医曹官职聘请。
这一番下来韩盈又收到了一份郡里的私立妇产医院的建设邀约一份医曹聘请还有两份等上计吏返后和县令说过再来基本能问个七成收获颇丰远超她当初所想。
果然还是主动才能有机遇啊!
临走前韩盈又塞给了当初给自己领路小吏了一些钱财请他多多在后面来的上计吏前宣传一下她和她的学生这才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而在韩盈返回的途中长安中的刘彻也看到了山阳郡进献的宝物。
赏赐争议
轰轰烈烈的新政风波平息,就连汉武帝也不再继谈此事,而是更加沉迷于打猎,对于不够敏感的人来说,一切仿佛都好像回恢复了过往,但聪明人早就察觉到底下的暗潮汹涌,不少人看着未央宫,心里衡量着一个问题。
陛下,真的输了吗?
明面上看,赵绾、王臧身死,御史大夫重新换成了崇尚黄老之人,可若是细心观察便会发现,皇帝身边,还是围绕着一群儒士,而对于这点,就连最厌恶儒生的窦太后也不发一言。
这种微妙状态,更像是短暂的妥协,这必然会让忍耐人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准备,等到出手时,绝对会做到除敌必尽,当然,忍耐总会让人积累郁气,汉武帝也不例外,除了思索怎么料理京中的宗亲权贵外,他还希望窦太后能早点儿离世,而后宫中除了她,还有一个女人让刘彻越来越厌烦。
皇后。
无论前朝后宫,男人女人,汉武帝的对待他/她们的态度都很一致,就是看对方对他有没有价值,有的时候,那此人就是他的心头肉,掌中宝,能把对方放到一个极高的位置,他允许范围内什么都能给,有点小错也没关系。
但若是此人没有,或者说对他造成的麻烦远超于他/她所创造的价值,那汉武帝就会想着怎么替换掉对方。
很明显,陈皇后如今带来的麻烦已经远超于她所能创造的价值,她的母亲做为宗亲,多次居功索要财物赏赐,带头不遵守新政不说,还试图杀了他嫔妃的家人,而陈皇后,她性格太过骄横,更糟糕的,是她至今无子!
宫内宫外的名医都看过,仍旧是没有效果,一个不能生育,不贤,母家又全都是拖累的皇后,对他还有什么价值?
基于这些,汉武帝越来越反感陈皇后,宁愿在上林苑打猎,也不愿意回宫中见到陈皇后和窦太后这两个人。
上林苑没人能够约束汉武帝,自然能够让他舒心,而除了放松,他还有整顿军队,好握住兵权的打算,这些事情桑弘羊过往是插不上手的,不过如今他得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东西,稍微研究发觉可行后,便立刻拿过来送给了陛下。
“这笔筒倒是精美。”
汉武帝把玩着这件笔筒,和玉制平面雕刻的螭纹笔筒不同,它通体光滑,摸起来像是一整块玉掏心打磨而制,但这笔筒身上却平绘着一副兰草图,枝叶纤细,于空中飘飞,完全不是玉不说,还美的不可思议,让人忍不住反复把玩,摩挲这绘制上去的蓝草。
“就是有些小了。”
把玩了好一会儿的汉武帝将瓷笔筒放在安几上,他抬头对桑弘羊问道:
“你今日怎么会带来这么一件奇宝?又有人向你送贿了?”
汉武帝刚说完,身边一个治儒学的博士就皱起了眉。
汉代,直接送钱来走人情是件很司空见惯的事情,上层更多,自从汉武帝多依靠身边的侍中出主意、拿决策后,他们的地位也开始水涨船高,常常收到大额的钱财和各种奇珍异宝,目的嘛,也很明确,不是求人办事儿,就是希望能被引荐,而桑弘羊能把此物拿到他面前来,那就是引荐人了。
不过,这次汉武帝还真是想错了。
桑弘羊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道:“这倒不是,此物是臣从各郡献宝中看到的,乃山阳郡郡守所献之物。”
说着,桑弘羊拿出来梁度所写的奏献书。
“咦?”
汉武帝拿过奏献书,快速的扫过了前面大段的废话,在后半段才看到了真正有用的内容,随放慢阅读速度,慢慢观看起来:
“一件瓷器,已至十万钱之数……嗯,此物精美,倒也值得此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