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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

 

不是周家四郎周长恭是哪个,生怕他爹不舍得放他。

周村正哈哈笑了起来:“阿烈,这可不兴反悔了,我马上把拜师礼都给你备上,这小子你今天晚上就能拎出去。”

看看卢家,卢大郎从前瞧得出不好吗?瞧不出来。人只有遇着生死悠关的大事,有些藏在骨子里的东西才会曝露出来。经了这一事,谁敢把孩子护得太好?扔出去任风雨吹打才是好。

要不是五郎太小,堪堪六岁,扔出去就是给人添乱,他连最小的这一个都想扔出去。

不大的山谷,有丁点动静都是瞒不了人的,尤其孩子们交情本就好,沈烈才从周家出来,还没来得及问另几家去,各家孩子已经先得了消息,施家大牛二牛爹娘都不在家,拖着他们婶婶来了,许家那边,许文泓、许文博、王云峥,后边还跟着个年龄上看跟一群孩子明显格格不入的魏清和。

许老太太婆媳俩也到了,魏令贞手臂上还挂着个许文茵,听说沈宁和桑萝都会学,小姑娘缠着她娘磨了好一阵儿了,魏令贞想想外边女子的处境,哪怕从小的认知里小娘子就该文文静静,犹豫了片刻,问过婆婆也没意见后,到底还是点头应了。

学吧,有点儿自保的本事怎么不好,何况有桑萝和沈宁一起学。

婆媳俩也是带着拜师礼来的。

……

村外村一夜间热闹了起来。

除沈金一个九岁的,谷中十岁上的半大孩子都出来了,哪怕并没多少天赋的魏清和也跟了出来。

就连一放出谷就恨不得见天扎进山里的许文庆都不肯出去了,赖在村外村愣是要拜个师,一样好武的周二郎周三郎也是一样。

数月来各家在村外村没少出去弄吃食,加之谷外种养殖,谷外本就要留人的,他们肯留下也合适,许掌柜、许叔和周大郎自己也能跟着施大郎、陈有田他们在附近一片走走,也就由得他们。

所以,沈烈一天之内收了大大小小一群喊他师父的弟子,就连魏清和也笑着给他行了个师礼。

他是真没想过会是这样发展。

这一次和当初在十里村私下里训练那次以体力、耐力、箭术、打猎和上树逃跑为主不同,除了这些基础上的加强,沈烈后续更着重的是把这些年在军中练的基础刀法、棍法、军阵在慢慢教出去。

当然,天赋高的,因年龄在那里基础力量也够,如许文庆、周长礼、周长俭,沈烈将家中收藏的几把刀拿出来,直接教的就是基础刀法,许文庆天赋高,领悟力也强,沈烈教的时候不觉就会带出一些他在一场又一场战事中生死间磨练领悟出来的格杀技。

桑萝和沈宁这会儿也还只能跟上沈安他们那群的进度,许家兄妹更吃力,不过许是在山谷里呆得太久,也听家里长辈说了外边的世道,清楚要学的都是生存和自保的能力,没有哪一个是吃不得苦的,就连刚接触的许文茵也一样。

第一天的训练上下午各一个时辰,久不锻炼,时间再长吃不消,其余时间稍加休息后有伐树运木材的任务,至太阳西落,一个个才回各家山洞,别说洗漱了,恨不能直接躺平就不起来了。

桑萝、沈宁和许文茵还好,伐树什么的就没跟着去了,稍作休息在陈有田帮着扎好几个靶子的地方练箭,同在村外村的甘氏瞧了半天了,这会儿才凑过来,跟着一起凑了把热闹。

夜里吃过饭,每人都还有个小任务,给自己削过两天习练要用到的长棍,沈烈把长棍的要求说了,让他们从代回来的树木里自己找材料,他自己教学用的和桑萝那一份他帮着就挑了出来,两人先回山洞前忙了起来。

桑萝想到现在村外村一群管沈烈叫师父的,也是促狭,一本正经问沈烈:“你说,我是不是也得叫你一声师父?”

沈烈手上的刀险些削歪,侧头看桑萝,过得几息,反问:“你叫一声试试?”

脸皮厚了啊。

桑萝一笑,才要逗他一逗,嘴唇才动,吓得沈烈急急用手背抵住桑萝嘴唇:“你还真叫?”

这时候就是寻常百姓也知伦理纲常,真叫她喊一声师父,他心里那点念想还要不要了。

真碰到了,手背靠近手腕那一处肌肤上一片柔软和热意,沈烈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顿在了那儿。

桑萝也愣了愣,空气似乎胶着了,心跳却渐快了起来。

正这时,远远的听到脚步声奔过来,沈安几人的声音传来,做长棍的木料挑好了。

桑萝才猛然醒神,身子往后让了让,退开些许。

沈烈手腕那一处由热转而微凉,那一份柔软和烫意却像是熨到了心上,酥人筋骨,软入心肠。

“大哥,你看我们选的这个行吗?”

几个小的远远奔过来,沈烈忙把手收回去,两人极有默契的,一个专注削手上那还没开始削的长棍,一个转身去看沈安兄妹三个。

看沈烈努力正经给三个孩子看木料,已经是侧背对着她了,桑萝唇角才弯了起来。

教吗?

有些东西是早就萌了芽的,只是一个情知这世道混乱,这身子年龄也不大,不肯给它土壤成长;另一个记着当日承诺,又瞧桑萝是哪哪儿都好,没有那一句应诺不敢攀折,只这样朝夕相对就已似躺在云间蜜罐,不知多少满足了。

这般相处下来,哪怕同吃同行同住,夜里一床一榻,咫尺相对,事实上掌着两人之间那个度的人也一直是桑萝。

桑萝素来是清醒的,这混乱的世道和她现在的年龄,她并不会多想什么,底子里到底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偶尔也会有惑于男色的时候,养一养眼便罢,很快能清醒,最后每每只沈烈耳根通红,小鹿乱撞。

倒是今个儿这意外的一个碰触,闹得她心跳有那么片刻失序,不过很快就觉得坦然了,喜欢沈烈其实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那种朦朦胧胧的情愫她也一点儿不排斥,甚至,是欢喜的。

那就……除了不撩火,顺从本心就好。

……

夜里沈安和沈金凑到陈有田那个山洞去了,沈宁则是跟桑萝睡。

桑萝和沈烈朝夕相处,有些距离是早习惯了的,如今多一个沈宁,也早没了从前对沈烈的千般设防,沈宁睡了里侧,她也就自然而然的睡了与榻离得颇近的外侧。

在她看来极自然的一件事,沈宁没来时,她夜里哪怕睡的床中间,醒来时十次也有九次是在床外侧,睁眼就能看到一旁榻上的沈烈。

这在桑萝,已经是一个她自己接受了的安全距离,殊不知,在沈烈眼里,这意义是极不一样的,心间有一朵花的话,这会儿都乐得要盛开了。

这一夜自然是好梦,只是梦着梦着,这梦美好得过头了。梦里那片丰润又柔软的嘴唇,不再是在他手背上、手腕处一触即离了。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

沈烈不知怎么才能形容那种感受,梦里不知是幻,醒来时才知只是梦,梦里的紧张、心悸、渴望与欣喜却清晰非常。

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他侧身看桑萝,此前的许多个清晨,他也会早早的醒,在桑萝睡醒前贪看她睡颜,那时满眼都是她,今日却有些不同,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那片嫣红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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