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们真不是一对……大家别闹了。对吧，飞飞和晴雪？”佟靖将话题移开了。
被提到的两人吃得过于沉浸根本没注意大家在说什么，敷衍地应付:“对对对……”
这个话题很快就过去了。
“去下洗手间。”李海生离开了座位。佟靖默默地跟上去。
“海生，你觉得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佟靖待李海生出了洗手间门堵在他前面。
“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李海生垂下眼没有看她。
“海生你真这样觉得吗？虽然你之前明确地拒绝了我，但偶尔我还是会觉得你对我很特别，你对飞飞和晴雪的态度和我不太一样。但我有时又会觉得你对我的特别像是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一样……”李海生的态度总是让她捉摸不透，虽然此前他们早已确定他们无法成为相对更进一步关系的恋人，但李海生的态度总是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的心里是有特殊地位的。他总是会和她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学习，可以在突然大暴雨时冒雨拿伞送她回宿舍，和她说话时也和对别人的语气不一样，会更加的温柔；甚至自己随口一说想要某个款式的手镯过不久李海生就送了她，虽然并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这些总让她有种被喜欢的错觉，踏入温柔的陷阱。
“你要听真话吗？”李海生正色道，即使说了真话会失去朋友，但事实是难以隐瞒的。
“你说吧……”
“我的确喜欢你，但这建立于我从看你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你长得像我妈的基础上。”他叹了口气，“我妈和我爸离婚好多年了，前两年去世了。所以是我自顾自地依赖你。”
“就算是那样……”佟靖没有看着李海生的双眼，只是盯着李海生左耳的泛着银色光芒的耳钉。
“你对我发火吧，是我之前拒绝了你，却总是忍不住靠近你一直让你产生了误会。”
“就算是那样我们之间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吧。”李海生表现出的冷静似乎让她有点失望。
“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女生，在性取向意味上。”李海生翻找着手机，找了几张以前在网站上存的照片给佟靖看，“我虽然喜欢你，但说实话我不想伤害你，即使给你看了之后可能做不了朋友了。难道你能接受你的男朋友是大众眼光下‘男女不忌’的那类人吗？”
“抱歉，海生，我……”佟靖的嘴唇褪去血色，失语，纤细的指头扶着额头。
“请不用说‘抱歉’，一直是我单方面依靠你做出些不断让你误解的举动，反而是我要对你说抱歉。”李海生看了看时间，“我们先回去吧，时间有点久了。”
本来就是怀有异样的心思，喜欢他人便会觉得自己配不上，越接触对方越是担心对方把他层层剥开看到他最恶心的一面。与其等对方掩鼻离开，还不如直接把底牌先打出，就算无法再有联系，也不至于是完全的不欢而散。
其实就算自己没有那恶心的一面，他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他作为普通家庭出身的人，自卑是他的底色。他要失去他的朋友了，但是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说清楚，自己也会越来越无法离开这种依赖，建立亲密的恋人关系后很可能会呈现出苦难，自己的父母就是样板，他没有信心不会伤害到他人。
两人回到座位，脸色极差，其他人都以为是他们之前的玩笑话让这两人不愉悦了，极力地调动气氛打圆场。
将近两天的游玩，两人除了必要的对话基本没有交流，明眼人都能看的出的无形中的避嫌。
回到市区后青年们如鸟兽四散。这时何晴雪悄悄拉住了李海生:“海生，你到底和靖靖怎么了？你要是欺负她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我们只是讲清楚了一些事情，不用担心。”李海生的眸色黯淡。
“真的？”
“嗯。”
傍晚是公交车最多人的时刻，所幸李海生在等了一两个站就等到位置坐了，悄悄打开一点窗户，傍晚的风吹到脸上并不太热，想起一些小时候父亲开着摩托车，他挤在父母中间坐，脸被风吹到立刻缩在父亲背后的记忆。倦意让他晕晕乎乎，刻意不去想这两天的事情，但佟靖被风扬起发丝的模样又闯到他脑海里。
对不起……他心里默念着。
此后他再也没有收到佟靖常常分享给他的落日的照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