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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将杯中的酒一股脑儿倒在了地上。
把酒倒在地上是祭祀死人的做法,一旁的狱卒见状,忍不住咬了咬牙齿,衝上前来,为江辞打抱不平:“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
江辞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看着陆怀意,波澜不惊地说了句:“这杯酒,我接了。”
陆怀意面无表情地回到原处坐好,掀开酒壶盖子,端起酒壶“咕咚咕咚”地灌着酒。
这时,另有一名狱卒惊慌失措地来报:“将军,怀绮公主在狱中自尽了。”
江辞眉头一皱,想过去查看情况,牢房中的陆怀意却忍不住笑出了声:“别去看了,大姐向来高傲,连失败都容忍不了,怎么能容忍自己成为阶下囚呢?”
陆怀意的表情高深莫测,像是一早就知道如今的结果。
上次陆怀绮被那么多人围住,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但她并没有乱了阵脚,求生欲望十分强烈,怎么如今会选择自尽呢?
陆怀意似乎是看出了江辞的不解,缓缓道:“大姐从小就不被看好,反而养成了她要强的性格,越是不可能的事她越要办到,便是石头中也要开出花儿来。老实说,大姐的能力绝对不输那几位皇子,可没有人信任她。”
“她拚命地想证明自己,一个人殚精竭虑、布局筹谋。”
“几年前,我领着北姜使团来到东越,大姐也跟着使团过来了。到了东越后,她离开了使团队伍,一个人行动。那时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直到后面,东越派遣使团回访,提到北姜国库中那顶已经蒙尘的百珠冠,大姐说可以将百珠冠送给东越,但要以曜州、雁城两座城池作为交换。”
“我才知道,大姐下了好大的一局棋。”
“虽然东越没有直接交出两座城池,可这件事以后,父皇对大姐有了改观,认可了她的能力。”
“父皇身患痼疾,自知时日不多,正为了立储之事烦扰。几个皇子天资不足,又不识大体,对比起来,似乎大姐更适合这个位置。”
“可北姜积疾已深,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并非他一己之言所能决定。于是,他只能悄摸地将大将军交给大姐,明里暗里为她铺路。”
“可终究造化弄人,若东越迟点发生政变,大姐就能顺利拿下东越,到时候朝堂上便无一人再敢妄言。若父皇能再撑个两三年,大姐至少还有层倚靠,雁城丢了便丢了,大不了卷土再来。”
“可世上没有如果。父皇死得不是时候,陆怀稷和陆怀封视大姐为眼中钉肉中刺,父皇在的时候,还有所收敛,父皇一死,他们连装都懒得装了。发出去的求援信,他们理都不理。”
“大姐没有退路,只能拚死一战,可惜没能触底反弹。”
“若还有一丝机会,大姐都绝对不可能放弃。她便是知道回天乏术,因而绝望赴死。”
她扔掉了手中的酒壶,仰起头,发疯似的大吼:“完了,一切都完了,北姜也完了。”
江辞看着她,眼中划过一丝惋惜。为她,也是为陆怀绮。